第1110章 Chapter1108
瑟雷西毫不怀疑莫德凯撒是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而他的方法虽不是莫德凯撒所说的那么愚蠢，却也夹杂了相当的个人私心，
此刻面对着莫德凯撒施加的压力，瑟雷西不得不拿出迄今为止最专注的表演技术，此时此刻的他仿佛回到了过去掌管着海力亚禁忌秘库之时，面对海力亚贤者的盘问，他随时都会暴露出自己虐杀同僚的罪行，说错一句话亦或是表现出任何不合适的情绪，他都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遇。
莫德凯撒是真的有能力隔着一个世界把他捏死的，不然也不会把他这样的人留在冥河这么重要的地方。
可没有风险哪来的回报？如果因为惧怕这些风险就驻足不前，那也不是他瑟雷西了，那些海力亚的贤者和智者与他的同族全都化作历史的尘埃，而他瑟雷西依旧随心所欲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这就足以说明很多事情了。
微不可察的一顿之后，瑟雷西语气委婉而诚恳地说出了自己早已预演过无数次的话语。
“主君，属下认为，冥河出现这样的状况，应该归咎于面具之母的……不作为。”
在令人胆颤心惊的静默过后，莫德凯撒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传来。
“继续说。”
诚惶诚恐的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瑟雷西再次把头埋在地上。
“若是面具之母愿意彻底臣服主君的话，冥河绝不可能失去对灵魂的掌控权，下属镇守冥河这么长时间，如今……如今已是有了几分把握让面具之母彻底向主君臣服，只需要略施手段……”
“你，果然妄图染指冥河。”
不是疑问语句的几个字，听在耳中的瑟雷西亡魂大冒，像是被莫德凯撒连皮带肉剥掉一般直面着冥界主宰毫无掩饰的杀意。
“不不不不……属属属下不敢。”
“还敢狡辩？主动调往冥河，躲避莱斯特是假，图谋冥河是真，耍小聪明耍在了我的头上，瑟雷西，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伴随着莫德凯撒暴虐的声音落下，瑟雷西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骸骨之躯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一样扭曲着揉成一团，晶莹如玉的骨质变得晦暗而干裂，前所未有的痛苦让瑟雷西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他本就不是什么坚强之人，哪里能忍受得了炼骨抽魂的疼痛？
连求饶的力气都没有，瑟雷西就地崩碎成一摊散乱的碎骨。
就在瑟雷西的灵魂即将消散的时候，莫德凯撒停止了对瑟雷西的折磨，欧琛咒法的复生咒文萦绕在瑟雷西破碎腐朽的骨头上，碎骨重铸，赋予了瑟雷西新的生机。
在鬼门关开着鬼火兜了一圈回来的瑟雷西没有说话，只是一次又一次地用力叩着脑袋，很快崭新的颅骨就再次有了裂缝。
差不多脑袋快要磕出‘脑洞’的时候，莫德凯撒阴沉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我可以容忍你狂妄自大的野心，因为伱们这些卑贱如蛆虫的奴隶生而为奴，你们的生死尽在我一人手中，就算你们再跳脱也不可能逃过我的掌控，我唯独无法容忍，也绝不会容忍被你们这些奴隶所愚弄，
瑟雷西，这是你最后一次试探你的主人，再有下次，我会把你的灵魂抽出来融入灵魂砖，让你永生永世被人践踏。”
瑟雷西的身体抖动的好似筛谷壳的篓子。
“是，奴隶知错了。”
“现在，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
“主人，我恳求主人把面具之母交给我，我会尽我所能的让面具之母屈服，为主君重新夺回冥河的灵魂，若是失败，主人就摘掉我的脑袋，把我的灵魂炼成灵魂砖。”
“准了。”
……
诺克萨斯历公元九百九十九年十一月十二日。
在不朽堡垒失守，幽冥军团在符文之地肆虐了不足半个月之后，亡灵军团的铁蹄便伴随着北方的凛冬之风践踏在了极冰深渊的荣耀之桥上。
东边的天空在三天前就阴沉了下来，所谓的阴沉不是翻云覆雨之时的阴云密布，而是黯淡无光的幽绿永夜，黑色的雷霆在席卷而过的风暴中永无止境地炸裂，扭曲着物质领域的空间法则，隆隆的雷声像是在向整个世界宣告终末之日的到来。
在这万物寂灭的永夜之中，诺克默奇平原上空永恒不灭的奥术光辉像是灯塔一样庇佑着一方天地，为世间存留了一丝随时都会熄灭的火种。
娅格尼斯独自一人立于巨龙关高塔向东眺望，目之所及之处皆是披坚执锐的不死者，幽冥军团浩如烟海，像是在大地上汹涌流动的毁灭浪涛，
她亲自见证了古恕瑞玛帝国的兴盛与衰落，她很确信，就算是飞升者之团最强盛的瑟塔卡王朝也绝不可能是这些死而复生之物的对手。
瑟塔卡王朝可以击败艾卡西亚半岛的虚空大军，可以付出惨痛的代价封印虚空裂隙，却绝无可能在这莫德凯撒所带来的灭世狂潮中幸存下来。
不需要冥雾如影随形，莫德凯撒蓄养了上千年的军队光明正大的穿行在物质领域，用凡人的战争方式征服着凡世的一切。
这是属于萨恩·乌祖尔未曾完成的遗憾，亦是冥界主宰莫德凯撒的傲慢，他要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摧毁一切抵抗——一切正如莱斯特所说的一样，莫德凯撒在渴望一场最原始的杀戮之旅，不是为了征服世界，只是单纯的为了杀戮，享受杀戮。
凛冬将至，一缕寒风拂过女人猩红色的发梢，已然接管了巨龙关城防的娅格尼斯垂下眼帘，转身走下城关塔楼。
“那些恶魔要来了。”
附近有人小声地低语着。
<div class="contentadv"> 紧接着话音声，苍凉的角声自身后传来，长城东侧的五十米城关之上，作为超凡者外援的疾风剑术道场现任剑圣，有着疾风剑豪之名的男人睁开眼睛，饱经沧桑的脸庞如磐石一般坚毅，却是跟随瓦斯塔亚羽人军团从艾卡西亚半岛支援巨龙关的亚索。
回想起这几年来的经历，总感觉像是做梦一般，亚索摩挲着下巴，刚刚刮过的胡子像是钢针一样重新长出来，摸起来硬的扎手。
在帝国远征军把虚空女皇卑尔维斯赶出大陆之后，从艾欧尼亚而来的一众武者就走的走散的散，五十几号人超过一半战死沙场，剩下的十几人也走上了各自的道路。
贾克斯马不停蹄地在卡蜜尔的安排下开始用永恒烈焰净化艾卡西亚半岛被虚空能量侵蚀的土地，据说之后可能还要去一趟弗雷尔卓德北境，
神龙尊者李青听说了莫德凯撒的威胁后回到了拉林行省的朔极寺，准备把希拉娜修道院的众修士迁往更安全的普雷西典，
梅目、苦说大师、苟弗、慎以及他的哥哥永恩带着已经怀孕五个月的塔莉娅走传送阵回到了普雷西典，
梅目需要回到龙隐流完成门派传承的重任，之后便要全心全意地以均衡教派暗影之拳的身份为艾欧尼亚的存续而战，
苦说则需要组织均衡教派号召所有初生之土的人民备战，让艾欧尼亚人提前准备应对来自于冥界的威胁，
他的哥哥永恩保护着他的妻子塔莉娅返回家乡，在接下来的灾祸中保护日益年迈的母亲和塔莉娅，引导疾风剑术道场度过这场灭世之灾，
在远征艾卡西亚半岛的艾欧尼亚武者中只有他来到了巨龙关，以御风剑圣的身份直面威胁世界的另一个敌人。
“嘭！嘭！嘭！”
还未真正的看清楚从荣耀之桥而来的敌人长什么样子，巨龙关城塞炮塔便喷射出一团团圣耀之焰，形如炮弹的白色火焰以极快的速度飞向远方触地即炸，像是油污中滴入了一滴滴的洗洁精一般，上千个并肩而行的幽冥武士在圣焰的燃烧中灰飞烟灭，露出了一片片刺目惊心的空白。
若是凡人的军队，短时间内有如此可怕的伤亡必然已经溃败了，可视线之内的幽冥武士像是根本不在乎伤亡一般顶着狂轰乱炸冲上荣耀之桥，以方阵阵型组成盾阵直逼巨龙关城塞。
“弓弩手准备！”
“法术准备！”
“步枪手准备！”
“放！”
当敌人抵达射程之内的时候，居高临下的巨龙关守军与瓦斯塔亚军团便全力开火，魔法、箭矢与圣光附魔弹丸形成密不透风的大网罩向逼近城关的幽冥武士，
像是秋风吹过压弯了腰的麦田，在狂风骤雨一般的密集弹幕中，幽冥武士的牌盾顷刻之间就轰然破碎，连带着牌盾之后的不死者一同被打成稀巴烂，看上去十分解压。
在这个距离上，亚索才算是看清了组成灭世黑潮的‘幽冥不死者’是怎样一种存在，
被厚重的黑色金属铠甲所包裹在内的身体呈现出灰白色，幽冥不死者形如被冷冻的不腐冰尸，偏偏这些披坚执锐半生不死的怪物行动十分敏捷，根本不输活人。
从巨龙关守军的附魔攻击来看，恐怕寻常的攻击很难对这些怪物奏效，唯有受到圣焰祝福的攻击才能发挥作用。
在亚索暗自心惊之际，天空之上突兀地飞来几十团看起来慢悠悠，实则速度极快的黑绿色火团，
这些黑绿色火团不受影响地穿过了奥古斯特的圣焰结界，又轰然击破了好几道沿途的魔法护盾，险之又险地被法师阻拦在了半空之上凌空爆炸，
爆炸之后零星溅射而出的黑绿色火星基落在十几个避之不及的守军身上，先是灼穿了铁甲烧出小洞，在触碰到血肉的那一刻，像是火星点燃了油罐一般凶猛，如附骨之蛆的黑绿色火焰立刻爬满了受害者全身，连皮带肉地把守军士兵烧成了墨绿色的骷髅。
还没等惊魂未定的众人松口气，倒地的骷髅又顶着一身诡谲邪异的黑绿色火焰站起身扑向其他的守军，
知道了这黑绿色的火焰有多么可怕，守军自然不会愚蠢到逞强，纷纷让开道路，由法师拉开距离施展净化法术把燃烧的骷髅用魔法击碎，而后丢出城墙之外。
一道受扩音魔法的声音传入在每一个人的耳中。
“千万不要沾惹上这死灵之火！如果有人被死灵之火所灼烧，务必要第一时间用圣焰或是净化之法将其斩杀！不然死灵之火将会无限制的扩散！”
众人心有余悸地点头，显然是被这所谓的‘死灵之火’吓的够呛。
只可惜，战争最残酷的地方在于敌人总是会选择用你最恐惧的方式杀死你，
远比之前的试射数量更多，好似有上千颗的黑绿色毁灭火团铺天盖地地飞来，包括亚索在内，众人的心脏陡然加快，身体紧绷，很显然这一次仅靠着法师是没办法挡住这样的攻击。
虎口紧贴刀镡，亚索眼也不眨地仰视着很可能砸到自己周围的三团死灵之火，已经做好了出手的准备。
“呼”的一声，一道高速运动的白色光束从空中划过，精准地扫过天空之上的死灵之火，
不成形体的死灵之火当即爆散成开放式的密集火雨，这一次凌乱而危险的死灵之火火雨却是被巨龙关的圣焰结界所净化，没有半点落在守军的头上，让不少面色惊恐的法师徒劳的浪费了魔力。
一时间巨龙关守军气势大盛，面带忧色的亚索也暗自松了口气。
难怪强大如诺克萨斯帝国都不得不放弃巨龙关以东的土地，一开始他还不能理解为什么诺克萨斯会做出这种不符合‘洛克希铁血精神’的懦弱之举，竟是把自己的半壁江山拱手送给敌人屠戮，现在他却能理解诺克萨斯做出这样残酷的决策到底是背负了怎样沉重的责任。
面对如此可怕的强敌，如果不依靠奥古斯特的魔网防御，就算是不畏生死地把十几亿人命填进去，恐怕也只是白白牺牲而已。
诺克萨斯帝国尚且如此狼狈，若是他的家乡艾欧尼亚被眼前的这支幽冥军团入侵，艾欧尼亚又该怎么抵抗？
他已经是活着的艾欧尼亚武道巅峰，是寻常人一生难觅的尽头，可即便是他，置身于这样的战场上也与普通人无异，
明明已经经历过无数次的生死劫难，甚至都亲身面对过虚空女皇的威势，此刻的亚索依旧是感到有些彷徨无助。
这场战争，人类真的能打赢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