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宫中,卫侯敲定祭祀之事后,便结束了殿议,遣散众大臣。
随后,他邀请徐乙三人前往殿后花园,饮酒赏菊。
梁易尽量表现的一切如常,能不开口便不开口。
然而在路上,徐乙还是向卫侯介绍了石植和他。
得知石植乃是石元的后人,卫侯表现出了明显的青睐,挽着他的手说了很多话,还问及了石尺以及涂川的近况。
梁易在后面看到卫侯显露出的关切之色,不禁内心发寒。
涂川被毫不犹豫作为了祭品,然而此时他却对忠臣的后代,一幅极尽关心的样子,任凭谁见了,也以为他是体恤臣僚的君主。
梁易联想到当初蝗灾乃是有意掀起,为了令卫国之民感到困苦,而后卫侯开仓赈粮,便可收买民心,只是恐怕他们也没有料到涂川会提前发生暴动。
或许在消息传到卫侯耳中的一刻,涂川便被他放弃了。
霸者自有一套盘算,梁易不想去猜,如今他便只知一事,卫侯乃是他的敌人。
他沉思着,旁边突然传来卫侯的声音。
“巫师年纪轻轻,便能破获祥和村那等诡异之事,实在是令人钦佩啊!”
梁易惊醒,只见卫侯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
他想起祥和村之事乃是他们谋划,顿时心中微凛,说道:“卫侯过奖,侥幸破获。”
众人说着,便很快到了花园前。
呼喝声突然传来。
花园中,一名和辛小竹差不多高的俊俏男童正舞着木剑,旁边有位身形挺拔的白衣男子在指导。
见到卫侯等人前来,白衣男子急忙行礼。
卫侯笑着对徐乙说道:“这位乃是我新招的殿前侍卫,名叫青鬃,剑术很是不凡,故而让他教导我儿。”
梁易听其名已知白衣男恐怕就是黄屋山之主了,果然大事将举,三妖齐聚至卫侯身边。
练剑的男童听到他的声音,垂下木剑跑了过来,说道:“师权见过父亲。”
卫侯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向三人一番介绍,梁易很快便得知,此子乃是卫国的世子。
“父亲,马上便快要到立冬了,今年你会送我和姐姐什么礼物?”师权缠着卫侯问道。
卫侯呵呵直笑,用手朝着东面有意无意划了一圈,说道:“这回,我便要送你两一个大礼。”
师权并不知他所指乃是天下,只当是什么新奇物件,心中便满怀期待,咯咯直笑。
花园中庭摆了宴席,众人便在那饮酒,整个下午很快便度过。
快要天黑之时,徐乙准备带梁易同石植离开,而卫侯则执意要将石植留下,说要与他诉说当年两家的君臣之事。
对此,徐乙自然十分乐意,这也是他今天带石植来的目的,于是毫不犹豫让他留下。
梁易只觉十分不妥,悄悄暗示石植随他一同离开,但石植并未领悟他的意思。
……
夜晚的川留城,寂静万分,卫宫门口,缓缓驶出一架轺车。
徐乙和梁易同车而坐,见他目光忧虑,不禁问道:“梁易,你似乎在担心什么?”
“我在担心石植。”
“怪哉,你为何担心他?”
梁易内心叹息,实在无法将内情告诉徐乙。
从黑绝山回来后,他便想着要如何将山鬼之宴一事告知司天台,如今看来,造反的是卫侯,司天台倘若知道了这事,恐怕会直接被覆灭。
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位台主是何修为,但想来也架不住三头大妖围攻。
如今梁易内心想的不是什么拯救天下苍生,而是保护住身边在乎的人。
符煜一死对他打击很大,但也令他更加懂得珍惜,梁易很明白,徐乙倘若知道了此事,几乎必然会去死谏。
他实在不想见到这位恩师一样的人死在自己面前。
“没事,恐怕是我多虑了,他乃是石元后人,卫侯让其留宿想来也是为了亲近他。”梁易违心说道。
天空此时淅淅沥沥下起了雨,轺车离开了卫宫之后,沿着凰鸣大道直行,但是经过司天台所在的巷道之时,并未右拐,而是继续前行。
梁易很快便发现不对劲,急忙问道:“车夫,你这是要去哪,这可不是通往司天台的路。”
车夫一言不语,反而加快御车速度。
“不好!”
梁易大喝一声,跃身上前,一把抓住车夫,将他扯里驾车位。
车夫眼神茫然无比,分明是被控制了,梁易顿时心惊,将他丢在地上,回身对徐乙沉声道:“徐老当心,此地不对,我们弃车回台!”
两人迅速弃车,回身纵去。
然而刚刚掠出几丈,夜空之中便传来破空之声。
黑光从四面一闪而下,青石板上蹄声大作,梁易和徐乙瞬间被包围。
六头鹰嘴马身的妖怪现出身形,拦住了所有去路。
“这川留城中,竟有妖怪潜伏?”徐乙沉声道。
雨陡然下大,梁易面色凝重。
这六妖他曾经在泽更水边见过,乃是蛊雕座下六大护法,通通都是小妖圆满的修为。
虽然他已知卫侯必然对自己心存杀心,但没有料到会如此果断,当天便直接动手。
“徐老,这六头妖怪是冲着我来的,待会我挡住它们,你先行回台。”梁易朝前踏出一步,周身妖灵之力运转,准备血战!
徐乙眉头皱起,手中巫杖在地面一杵,喝道:“恐怕并非如此,这些妖怪分明也是想要我命!”
他当即转过身,同梁易背靠着背。
一老一少,在雨中互为后盾,凝神戒备。
六妖环视在外,不发一语。
为首者手势落下,六妖果断出击。
梁易怒啸一声,声震凰鸣大道,双掌之中,十几只青鸟爆射而出!
六妖见其功法妖气滚滚,微微心惊,但也仅仅只是迟疑片刻,手上硕大爪印破碎雨帘,朝梁易横压而去。
它们一出手,便是全力,丝毫不留生还的余地。
梁易以一人之力,硬捍六妖。
青鸟同爪印撞击在一块,凰鸣大道上无数砖石掀起,狂风大作。
六妖出手,显露出修为,徐乙惊骇,未曾想雨夜之中会有如此杀局。
见梁易身陷围攻,他巫杖一震,捏动术印,地面雨滴纷纷聚集而起,凝聚成水球。
“去!”
水球破空而出,瞬间击碎爪印。
六妖见状,眼中猛然腾起红色凶光,鹰喙厉鸣,破败气息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