祥和村的村祠后有一座青山,早年村民在时,将其奉为神山,连猎都不打,时常祭祀供奉。
如今因常年没人打理,却连山道都看不见了。
梁易踏草而行,身形在树影间闪烁,周身青光萤火飞舞。
他从清瘦男子口中,祥和村惨剧是因白花引发,故而前来查探此山。
控着青灯,梁易不断深入,一寸寸土地搜寻过去。
这个办法很蠢,但如今再无他法,即便是如此还不知能否发现线索,毕竟时间隔得实在太久了。
此时雨已停,山林的气息变得越发清晰起来,梁易感知到了许多怪异气息,他知道这山中有妖怪修行。
不过,灯引牵引的乃是白花,行了许久,也并未发现有与其同源的气息。
心知这样下去,恐怕没有什么收获,于是拿出雾隐石盘,将石针拨到“妖”。
满头黑发顿时变为暗红,鳞甲浮出,他再次化身为妖。
“此方山鬼,皆来见我!”
他坐于大石之上,滚滚妖音荡去。
山林间顿时骚动了起来,草木作响,不断发出窸窸窣窣之音。
少顷,上百头妖怪便从四面八方出现,朝梁易而来。
这些妖怪很快皆在几丈开外停步,惊疑望着大石上的梁易。
它们基本全是灵智刚开,但还未有修为的妖怪,只觉面前的红发妖怪压迫感十足。
刚刚摄于妖音之威,它们下意识便跑了过来,如今见是陌生妖怪入山,不禁有些忐忑。
梁易也没想到山中会有如此多的妖怪,于是问道:“此山,可有山主?”
众妖交头接耳。
“那是什么东西,可以吃吗?”
“不知不知。”
叽叽喳喳了有好一会,一头野猪上前几步,对梁易说道:“我……我就是山猪。”
“你是山主?”梁易狐疑。
他见这猪妖,灵智才刚开,连修为都没有,如何镇得住这满山妖怪。
“我真是山猪,它们都这般叫我。”野猪急忙说道。
梁易只好点点头:“且算你是山主吧,那我问你,两年前山下的村子覆灭,你可知晓此事?”
野猪甩着猪头道:“不知,当时我还灵智未开。”
梁易眼角跳得厉害,但也只能再次询问其他妖怪。
其他妖怪要么连底下有个村子都不知,要么便是知道,但从来没接近过,完全不知祥和村发生了什么。
梁易于是不再询问祥和村之事,而是直接拿出白花询问:“有谁见过这花?”
过了一会,有头黄鼠狼说道:“我见过。”
“在哪?带我去。”梁易大喜。
黄鼠狼不敢耽搁,当即带梁易前往。
片刻钟不到,两妖便来到了一处岩壁前。
黄鼠狼跳到石头上,指着不远处的水塘。
梁易望去,一株极美的白花开在水塘中央,赫然同他所持之花相同。
他踏进水塘,来到花边,观察了一会,很快便发现了猫腻。
白花扎根的水底,有禁制存在,那里迷雾一片,看不清有什么。
在禁制上,梁易感应到了少许妖力残留,心知这禁制所设时间距今有些久。
他一番尝试,没受到多大阻力便将其破除,露出了水底之景。
“这是!”
看到白花扎根所在,饶是他也不禁破音大喊。
那是一块黑屑。
梁易掏出前番在玄月湖深处拿到的黑屑与之对比,很快便得出结论,两者是同一物。
他从水底捞起黑屑,神魂只感受到了微弱共鸣。
“当中残留之力流失了许多么。”他低语着。
如今,他有些明白了,白花的根茎,一片漆黑,有浸染之态,分明是吸收了黑屑之力的缘故。
而因禁制的存在,将黑屑与白花的气息一同隔绝了,所以入山之后,两者他都查探不到。
此前清瘦男子告诉他,村民用所谓神花酿酒,饮用了后发疯,但如今看来倒更可能是白花与黑屑的共同之力。
之所以这般认为,是因白花吸收了黑屑之力,但却与黑屑气息不同,这只能说,白花自身也有不凡之处,所以能将黑屑气息中和。
也唯有这一个解释,才能说明他在祥和村,摘取白花之时,没有感应到与黑屑的同源气息。
白花、黑屑、禁制,三者凑一块,分明是有意为之,只是不知设下此仪式的是谁,又有何图谋。
梁易思索完,抬头对黄鼠狼说道:“你看到此花是在何时?”
“两年前。”
“你确定?”
“不会错,我三年前开的灵智,以前常来这边饮水。”
“这花是栽种下的,还是自己开在这边的?”
黄鼠狼想了想,说道:“应该是种下的吧,因为我记得很清,前一天我来饮水,还没那花,第二天便有了。”
梁易心凛问道:“你可有看到是谁种下?”
黄鼠狼迟疑了一会,说道:“我后来有看到过一名黑衣男子站在水边,不知道是不是他种下的。”
“是人还是妖?”
“可能是人吧,我没从他身上感应到妖气。”
梁易顿时皱眉,这不是肯定的答案,倘若是修为高强的妖怪,如大妖者,化人后,身上气息便完全是人。
当初在水宫之中,水魅便是如此,明明是蟒妖,但只要不现出真身,即便是梁易也看不出是妖。
黄鼠狼修为不够,想来更无法准确判断,男子是人是妖还不可断定。
“对于这花,你还知道些什么吗?”梁易问道。
黄鼠狼思索了一会,说道:“那花有毒,吃了会发狂。”
“你怎知晓,”梁易目光闪烁,来到黄鼠狼身前,居高临下望着它,“最好说实话,否则有你苦头吃。”
黄鼠狼欲哭无泪,它本比其他妖怪要更聪明,看梁易修为高,便想着借机巴结一下,没想到如今竟要吃苦头。
不过被梁易威胁,它也只能说道:“我见有很多妖怪吃了那花,便去攻击其他妖怪。”
“胡扯,这花就一朵,哪够那么多妖怪吃?”梁易故意冷笑道。
“真……真没骗你!那花没了,自己又会长出来的。”黄鼠狼慌忙喊道。
梁易心想原来如此,难怪隔了这么多年,白花还依旧在,想来是在黑屑之中也残留了自身之力。
至此,他觉得查探的差不多了,当即便离开山中,飞速回返司天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