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仙家听他这话一出,呢喃低语一阵盖过一阵,而青司眼神更加的坚定,就连与他为至交好友的蒙鹤也大吃一惊,他倒是知道青司与蓝艺的情意,只是不知竟到了这等地步。
“你!青司,你可知仙家私下结交是天界大忌,是要被打入冥界的!”
“臣知道。”
天帝提起手中的山海震,朝着青司准备要将他的仙骨剥去,这时刚刚还在气头上的沁缘,看着天帝的动怒,连忙跪在地上,挡在青司前方。
“天帝不要!这是我未成婚的夫婿,天帝不要!”
“你!沁缘你走开!本君今日非除了他的仙籍,剔了他的仙骨不可!”
沁缘脸前那一层蒙面的珠帘随着她头的摆动摇晃了起来,刚刚还盛气凌人的沁缘看到天帝要处决青司,急忙跪倒在他面前,拽住了天帝的袍子。
“哥哥,青司不是有意顶撞您的,是蓝艺!肯定是蓝艺勾引了青司!才会酿成今日的大祸!”
沁缘急忙替青司求饶到,眼神一转,恶狠狠地盯着蓝艺,但是此刻的蓝艺已被那神鞭抽得眼神里没有了任何生气,木讷地看着沁缘,连辩驳都没有力气。
沁缘看着她这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又看着她身下的喜服,怒目以对,冲到蓝艺的面前,抬起她的脸,一个响亮的耳光抽了下去。
“啪!”
蓝艺被打倒在地,本就全身的伤,这一巴掌她更是一口鲜血吐在身上的喜服上,那几只冲云的仙鹤绣样瞬间被染红了一片。
青司见状一个箭步到了蓝艺身边扶起她,捡起地上喜服的一角帮她擦拭鲜血,蓝艺害怕因今日之事天帝和沁缘对青司迁怒,连忙笑着说:“不碍事的,不碍事。”
青司满腔的怒火正愁没处发,沁缘骄纵任性惯了,无人敢出来阻拦,就连天帝也只是在一旁沉默相对。
“一群受尽人间烟火的仙人,看着大殿之上一个法力全无的女仙被人欺凌竟无人理睬,真是愧对凡人的参拜,还不如人间黑白分明的肉体凡胎!”
青司对着大殿之上的众人讥讽道,他执剑指向沁缘,眼神冰冷,将那道天帝赐婚的天旨一分为二。
“我念你是天帝之妹,被迫娶你,我西麓阁中仙子仙娥的修行不能因为我的抗旨而断送,而你,阴狠骄纵至极,在天宫滥用私刑这是罪责一,明我与你无意,却拿出身份和我西麓阁众仙修行威胁我与你成婚,这与凡间恶人逼良为娼又有何不同?这是罪责二,多年来你仗着天帝的宠爱肆意责罚你宫中仙娥,这是罪责三......”
青司的话还未说完,天帝怒吼打断了他。
“今日大殿之上,众仙家均在,岂容你放肆?”
青司斜眼以对,大殿之上的众仙家低头窃语,沁缘望着无视自己的青司,将头上的凤冠一把扯下,额间的花钿随着她眼中的怒火中烧由红转黑,她再次冲向蓝艺,青司说时迟那时快,剑锋出鞘挡住了沁缘,将蓝艺支手护住。
沁缘仍旧不肯放过,步步紧逼,眼看着怀里的蓝艺气息一点点弱下来,青司也顾不得那么多,单手使出了他的师傅南极仙翁独传给他的来仪剑法,与他的寒冰惊魂剑正好相得益彰。
惊魂出鞘,剑气浩荡!
这把惊魂剑乃是唯一一把从人间而来的神器,相传是武王伐纣时期所制,武王为将纣王推翻,特遍寻名匠,在一座深山道观中众名匠耗尽毕生心力才得出这一把惊世好剑。
人间更有传闻,最后一名工匠看着铸成的惊魂剑,喷血而死,那一口鲜血正好不偏不倚的吐在了剑身上。从此之后这把名剑流转千年,无数人间的精忠良将持此剑,杀奸臣,伴铁马,无数人间的英勇将军带着他驰骋疆场为国效力,直到青司在人间杀伐之时,这把剑由他的家族所有,他千军中取敌人首级却也因此捐躯疆场。
待他拜在南极仙翁门下之时,师傅看他这把剑血染了无数肉体凡胎,知道不加以供养以后必是大患,便将此剑在他自己的南极洞中日日以仙法洗去人间血迹,最后变成了青司的佩剑,变成了这仙界中令众人胆寒的法器。
而今日来仪剑法出世,连天帝看了都大吃一惊,当年他与青司,蒙鹤同是南极仙翁坐下弟子,自己恳求多次也不得师傅真传,没想到师傅却将看家的剑术教授给了青司。
此时大殿中的众人也如同天帝的惊讶状,看着青司所用的来仪剑法,神行无影,剑气逼人,每一招一式都是借力使力,明明不足四成的法力,配合着这来仪剑法的缥缈却像是舞出了十成的法力,于剑者可保存体力延长战斗,于与之对剑者不仅耗尽法力,也耗尽体力。
传说当年天地混沌,初始之际,盘古大仙为了不被邪气,魔气以及妖气倾体,耗尽最后一口真气所创的来仪剑法,至今十几万年无人舞过,后面盘古大仙倒下分开了天地,四肢化身山川湖海,这剑法也失传已久,没想到今日大开眼界!
沁缘在二人的对峙中逐渐落入下风,她的法力本身就不足,手里的如意玉蝶挡不住青司的剑气,节节败退,她却依旧招招狠毒,被青司逼至角落之后,她抬手猛地擦了擦嘴角的血丝。
“你果真要逼我到如此地步吗?”
青司将剑锋指向她,冷漠以对,不久后才开口。
“从你伤害蓝艺的第一天,便应该想到有今日。”
沁缘彻底被激怒,额间的花钿已彻底变为黑色,她的眼里也燃起了只有魔道的人才会有的烈焰,华服之下一股腾空的魔气升起,沁缘此刻宛如魔道众人那般周遭全是乌黑的邪气,大殿之上,众人惊讶,天兵执戟以对,沁缘的手指伸出黑色的指甲,连青司都被她突然的变化惊讶得后退了一小步。
天帝更是握紧了拳头,怎么今日沁缘这般控制不住,元神竟没有压制住彼岸花精的那一丝邪念。
“今日,我便要杀了你和蓝艺,让你们永世相隔,你若为神她便为魔,你若为人她便为妖!生生世世对立对峙,爱而不得!”
沁缘朝着青司说完,身上的华服便被她的魔气震碎,散落一地,她举起双手朝青司走来。
青司在与她的缠斗中体力消耗大,且当初他卸任将军时为自保,自毁了一半的修为,此刻面对已入魔道的沁缘竟有些许招架不住,眼看着她越来越近。
蓝艺在青司身后,看着逐渐成魔的沁缘,即使她已是灵力涣散自身难保,但看着青司的略微吃力,蓝艺拼尽全力跑到青司的面前,挡住了沁缘,护住了青司的周全。
蓝艺随着沁缘猛攻的魔气倒下,背部一片鲜红,她的仙灵迅速的消失,身下淌出一摊鲜血,倒在了青司的怀里。
“蓝艺,蓝艺!”青司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此刻他也顾不得自己仙家的身份,抓住蓝艺的手一遍遍喊着。
蓝艺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着那一滩越积越多的鲜血,面对着深爱的青司,使出全身的力气笑着对青司安慰。
“当我知道我有了和你的孩子,我是真的很开心,比我酿出了失传的知己醉还要开心。青司,我在我阁中曾与你并肩看云海的那颗桃花树下埋了一坛酒,取了那棵树......那棵树最顶上的几株桃花.....酿的......我......”
“蓝艺,你不要说话了,我带你去找蒙鹤,他是医仙,他一定有办法!”青司此刻眼角有了泪痕,他并不在意大殿上的数人都还在看着他,也并不在意天帝恼羞成怒的神情,准备抱起蓝艺去往蒙鹤的南府药阁,但是蓝艺抱着他手臂的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不管用的......我的仙灵已然涣散,救不回来了,我就是可惜了我那一坛好酒......本想我若是能护得这个孩子周全,她出生那日我......我便开坛请你宴请亲朋宾客......连那壶酒......那壶酒的名字我都取好了......叫......良人归,只是如今看来......看来是不行了。”
蓝艺说完这句话,紧紧抓住青司的手垂了下去,眼皮紧闭,任凭青司如何痛哭呼唤都没有了回应。
沁缘却因为蓝艺仙灵涣散而逝去哄然大笑,青司此刻提剑而起,直往沁缘冲去,但是在他的剑尖即将抵达沁缘的心房之际,天帝的法器山海震却将沁缘一把打落在地,沁缘倒下时往青司的方向,正好青司的剑尖穿过了沁缘的胸膛。
“青司......我爱慕了你一万年......今日......今日断送在你的手里......我也知足了。”
两万年前的那一场仙界奇闻之后再无人提及,连同仙界的人都闭口不谈。
只听闻天帝之妹沁缘帝姬因心术不正深染魔气,天帝在众仙惶恐之际大义灭亲将沁缘帝姬制服,而沁缘帝姬的未婚夫婿西麓阁君青司因沁缘的仙逝伤心过度,自毁灵力肉身却永禁九重天外天的寂静岭,孤寒苦仄,无树无花无果,千里领地只有他一人沉睡万年。
还有一位仙子被卷入其中,但是已无人再敢提及她的名字,天帝天旨宣告六界,也只说因触犯天条,仙灵被毁,遁入冥界。从此终日与人间亡灵,仙界恶人,妖界走火入魔之流为伴,为六界最不齿去处。
就连阎王殿里的孟婆看见冥界的人都要躲得远远的,即使在黄泉路上看见前去人间收魂埋尸的黑白无常都要礼让他们三分,生怕沾染上冥界的晦气,那位仙子从此成为了半妖半魔,不死不灭却永世见不得阳光的活死人,即使再经历七世轮回也永不能再入仙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