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不关知府老爷的事儿呢?这灾民也是人,也是他治下的百姓,如今饿着肚子,他岂能无动于衷?”
夏小乔一脸大义之态,随后又满是崇拜的道:“三爷爷,你不知咱们知府是个多么爱民如子之人,竟大庭广众之下,折身为民求生路——”
随后将城门口之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遭,在加上点渲染的色彩,将里正老头和一众村民说的一愣一愣的。
“天哪,真的假的?”
“咱们知府当真如此吗?”
村民们议论纷纷,他们听过官商勾结的,听过官官相护的,就没听说过哪个官员如此爱民如子的。
而夏小乔马上道:“怎么不真?千真万确,不信你问问这些灾民?哪个不知?”
果然,还真有人去问,而问出的结果跟夏小乔说的如出一辙。
大家对知府老爷那当真是赞不绝口,甚至有人老泪纵横。
一时间所有人心下都充满了感动。
“这真是好官啊——”
里正老头由衷感叹,而夏小乔马上道:“说的就是,里正爷爷,当真我就在身边,你说我怎可袖手旁观?”
“这?”
里正老头无奈的叹了口气道:“这到是,丫头,你做的对,可——”
夏小乔知道他啥意思,不就是嫌弃人太多了吗?
因此语重心长的小声道:“三爷爷,你说我一个打头阵的,咋好开口就要那么几个人?倘若那样,就不是帮知府老爷了,那是下他的脸面呢。”
里正老头瞬间卡壳,而夏小乔又继续道:“这因为有我牵了头,一个偏远的小破村子,一张口就敢接纳百人,你说那些个乡绅豪绅世家大族,好意思比我这个穷乡僻壤的小山村收的还少?那说出去不被人埋汰死呀?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所以,那些世家大族少说也得是我收留的灾民十倍以上吧?如此,陵州府的危机可解,灾民们也有了活路,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夏小乔这话落地后,里正老头不说话了。
难怪景渊那孩子对这丫头如此看重,如此心怀大义,有勇有谋的小娘子上哪儿找去?
事到如今,哪怕背负着这群人的口粮,里正老头也认了。
这是大义,这是在做好事。
大不了勒紧裤腰带,大家同舟共济,总能熬过去。
而就在此时,夏小乔又开口了,脸上满是愧疚的道:“三爷爷,我知道,这事儿我做的有些鲁莽,我也知这样给村子里带来了麻烦,可当时那情形,当真容不得我犹豫,倘若没有我不顾一切的牵头,哪里能立的头功,哪里能引得知府老爷答应来咱们村的许诺呀?”
这话一出,里正老头瞬间支棱了起来。
“你这孩子,此话当真?那知府老爷当真会来咱们鹿溪村?”
这可是大事,倘若之前夏小乔上来就说,人家肯定不信,可经过刚才说的那一番事儿后,里正老头开始相信,没准知府老爷当真能来。
那他们鹿溪村离出人头地还远吗?
看着里正老头一脸期满的模样,夏小乔马上点头,“那还有假,他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说的。”
“这慢说咱们灵州城,就说整个陵州府城下辖内的所有村子,别说知府老爷光顾了,就说知县老爷也没过一个吧?”
“然咱们鹿溪村竟然要有知府老爷的光顾,这是何等荣誉之事?”
里正老头顿时激动了,“可不是,这简直是我鹿家祖坟冒青烟了,不行,我得赶紧将这好消息告诉列祖列宗去。”
老人家高兴的不得了,可夏小乔赶忙将人拽住道:“三爷爷,那,那你还怪不怪我了?”
“嗨,你这孩子,怪什么怪啊?你就是咱们鹿溪村的大功臣,大功臣——”
里正老头十分激动,而夏小乔见此,马上不好意的道:“里正爷爷,你也别这般说,其实,我也是有私心的。”
“什么私心?”
里正老头愣了愣,而夏小乔叹了口气道:“当然是因为我家阿渊了,如今他还在书院读书,可这马上要秋闱了,科考可不单单有才学就能行的,这各个方面,哪一处能大意?”
“所以,一看到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我自然不能放过,这原本只想在知府跟前露露脸的,却没想到竟有如此意外之喜。”
“可私心就是私心,这些灾民是我领回来的,那他们的口粮就由我来出好了。”
这话一落,里正猛的反应了过来,张口就拒绝道:“那怎么行?”
他的声音特别大,吓了夏小乔一跳。
“你这是为知府分忧,为灾民行好事,是大义,是善举,你乃我鹿溪村之人,我鹿溪村怎可置之不理?这不是让别人再背后戳我鹿溪村的脊梁骨吗?”
里正老头说的义正言辞,随后转身对着众多村民道:“以后这些灾民就是我鹿溪村的人,只要有我们一口吃的,绝不饿着他们半分,大家对此可有异议?”
这话一落,所有人都看了过来,包括那些灾民都支棱着耳朵听着。
而鹿溪村的村民们,本还都十分排斥,可听完知府要来他们村,一个个都兴奋的不行。
“同意,三爷爷,我们都同意。”
随着一个两个的声音,很快有人开始附和起来,可见里正老头在村里的威望还是非常之高的。
但也有不愿意的人。
“你个死鬼,瞎喊什么同意?”
一个妇人不高兴的掐了自家男人一把,撇着嘴道:“你嘴巴一张一合同意了,也不看看家里还有多少口粮?自己活着都难,真是叫花子摆阔气,哼,穷大方。”
“诶,你这臭婆娘,头发长见识短。”
男人一边揉搓着自己的胳膊,一边没好气的道:“你懂什么,那可是知府,知府老爷,这辈子有幸能看到知府老爷一眼,你就知足吧,那是咱家祖坟上冒青烟,就冲这,哪怕拿一半的口粮给那些灾民我也愿意。”
“你,你,我看你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
那妇人被气的够呛,而那男人赶忙服软道:“诶,你这是干啥,下手轻点,这还有人看着呢,这要是让我娘看见了,非喊着休了你不可。”
“休就休,呸,都已经过成这样了,你还穷大方,你为我跟孩子们考虑过吗?你心里还有这个家吗?”
“天地良心,之前那会去服徭役的时候,要不是心里惦记着你们娘几个,我早就被耗死了,还不是为了你们才咬着牙死撑过来的?”
“什么穷大方,你当我是傻的吗?我这就是为了咱们几个孩子考虑,你当那知府大人是谁都能见的?你想啊,咱们村夏娘子帮了他这样大的忙,他都答应来咱们村了,这是什么人情?在一个人家来会白来吗?若是这些灾民过的好,若给下点赏赐啥的呢?到时候咱把孩子们往跟前这么一凑,万一被看中了,不管干啥不比咱们刨一辈子地强?”
“这种时候,你那精明劲呢?咋开始犯起傻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