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说什么都不拜师,另一边恨不得将人直接撸过去。
“找到薛神医了?当真?”
一个穿着华贵却带着病容的男子,一边咳嗽一边激动的看着禀报之人。
“正是,消息乃是从陵州府传来了,薛神医此刻正在一个叫曲泉镇的小地方。”
“好,好,速去将人请来。”
“是,臣这就动身。”
那人躬身行礼,转身就走,结果没走两步便又被叫住了。
“阿晏,此去万分小心,一定要将薛神医带回,母后时日不多了。”
沈晏也就是夏小乔上次在济仁堂见到的那位沈五爷,此刻回过身郑重其事的又行了一礼,“殿下放心,臣定当竭尽所能。”
待人走后,一位穿着素雅却清丽卓然的女子带着一群侍女走了过来。
“妾身见过殿下。”
“咳咳,王妃无须多礼。”
那女子赶忙上前扶住了他,眼神满是关切的道:“殿下,您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本王身体如何,心里头清楚,你不必担忧。”
那男子拍了拍她的手,语重心长的道:“倒是阿晏,这才回京便又要前往陵州府,如此奔波,且此行怕是危险重重,本王着实忧心那。”
“殿下,阿晏能为您分忧,那是他的荣幸,是我沈家之幸。”
“哎——”
那男子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而那女子则笑容温柔的道:“殿下,今年夏日尤为炎热,妾身亲手熬了些绿豆汤,您快趁热喝一些解解暑气吧。”
夏小乔并不知麻烦将至,她现在只想着赶紧把这缠人的老头打发走。
“我说老人家,您就死了这条心吧,您那个什么医术,我没兴趣,也不想学,也学不来,您行行好,就别赖在我家了,您要真想寻徒弟,就赶紧去别处找找可好?”
“不好。”
老头歪在树下,一边喝酒一边赏月道:“老朽觉得此处乃风水宝地,待百年后葬在这里,定能福及后人。”
夏小乔抽了抽嘴角,“呵,还风水宝地,莫不是您老还会看风水?还会寻龙点穴之法不成?”
“那当然,这有何——”
“行了,老人家,我对您会不会这些都不感兴趣,您还是走吧。”
薛老爷子一听顿时气的坐直了身子,瞪着她道:“你这小女娃不知好歹,知不知道多少人想拜老朽为师而不得?你这叫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福,我可消受不起。”
夏小乔抽了抽嘴角,跟神医沾上关系,她将来还有消停日子过吗?
以这老人家的性子,江湖上不知得罪多少人。
那关门弟子可是要为师父养老送终的,不仅如此还得守山门,她将来还能有清闲日子吗?
“你?”
薛老爷子自然看出了她的想法,顿时气的直吹胡子。
“肤浅——”
“无知——”
“愚昧——”
老人家重重的数落了一通后,声音小了几分道:“你也不想想自己什么情况?你当真以为鹿家那小子没有察觉吗?”
夏小乔闻言皱着眉头看向他。
而薛老爷子则斜眼撇着她,“鹿小子能发现,那其他人呢?你能满多久?你真当所有人都傻吗?这村里要不是有鹿小子护着你,怕是早就有人站出来要将你给烧了。”
“你什么意思?”
夏小乔顿时眼神犀利的看了过去,而薛老爷子捋了下胡须道:“老朽什么意思,你这丫头心里清楚。”
“在这一个小小的鹿溪村,曲泉镇,那鹿小子还能护的住你,可将来呢?只要有心之人,自然能查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娘子,忽然有一天身手了得,还会医术,甚至还精通开膛破肚之法,你当真不怕被当成妖孽烧死?”
夏小乔听完,眼神顿时一缩,随后死死的盯着眼前的老者,半天无言。
可内心却早已惊涛骇浪。
她想过藏拙的,可现实根本不允许,倘若她藏拙,就救不回儿子,也救不回小十七。
倘若她藏拙更救不回小十四,他们一家人怕早被歹人屠杀殆尽。
她没办法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至于救鹿景渊,其实,夏小乔明白,他既然日后能成为大反派,自然有他的机缘,腿自然可以治好。
而他的机缘,想来就是眼前之人吧。
可——
“别耍那些小心机了,你想的那些法子,不过是空中楼阁,信你的人只是不想拆穿你罢了,然而拜老朽为师就不同了。”
“老朽是谁?神医——”
“知道老朽今年多少岁了吗?”
夏小乔摇了摇头,而薛老爷子笑着道:“人过百年便为祥瑞。”
夏小乔顿时瞪大了眼珠子。
“你,你该不会说自己已经过百岁了吧?我读书不少,你可骗不了我。”
薛老爷子闻言狠狠瞪了她一眼。
“骗你?哼,虽然老朽还未过百,但也活了一个半的甲子了。”
夏小乔听完惊的不知该说点啥好。
一个甲子是六十年,一个半的甲子,这老头最少九十岁。
长寿之人,她不是没见过。
可长寿之人还能活成他老人家这样,却绝无仅有。
这哪里是九十多岁的老人那,就这身体素质,说六七十岁也使得。
看着夏小乔如此吃惊的表情,薛老爷子颇为自得。
“如何?跟着老朽可传你长生之法,不亏。”
夏小乔迟疑了,不是因为什么长生之法,而是因为他这一番话。
想到村子里的人对她是很热络,可热络中却带着敬畏,而敬虽有,畏却更多。
以前,她没有太在意,可竟这老人家一说,便越发清晰了。
自己的确是个异类,鹿景渊能接受她,那是因为自己救了他,救了他的家人,或者自己对他也有利用价值?
可其他人呢?
自己给他们带来了好处,所以,就向薛老爷子说的,信她的人,不过是不想拆穿她罢了。
薛老爷子见她这般,摇了摇头,喝了口小酒道:
“老朽在人间走过近百年,什么样的事儿没见过?且老朽行踪不定,做事亦无迹可寻,故若是受了个女娃娃当徒弟,也无可厚非。”
“而你这一身的本事,倒也算是我扁鹊一脉之传承。”
“扁鹊?”
夏小乔闻言瞬间抬起了头。
这鼎鼎大名无人不知,亦无人不晓。
他老人家可是开创外科之先祖,可是她听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