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来。”男子一声冷喝。
阿富虽见惯了厮杀,但此刻看着近在咫尺寒光,腿还是突然发软,竟是忘了躲避。
“哼。”舒长夜冷哼一声,抬脚重重一踏,他这一侧的乌篷船往水下压去,而阿富那边的则是翘了起来,随带着将阿富挑向半空中。
“啊……”阿富一个激灵回过神,却是发现两岸的房屋在变矮变矮,再低头看脚下,空荡荡的,这才大叫起来。
一刀刺中船板,男子抽刀,一个鹞子翻身,他站在船头,一个跺脚,翘起的船头又给他压了下去。
“原来会功夫,难怪如此嚣张。”男子目光冷厉,冷笑看着舒长夜。
话刚落,他一个蹬步,踩着乌篷顶,挥动手臂,刀芒如雪。
阿富在半空可是看着清楚,那样的刀他哪里见过,若此刻站在那里的是他,恐怕早已身首分离了吧。
阿富刚要提醒‘公子小心’,但还未开口,却是见到挥刀男子的身体一滞,眨眼的瞬间,又是横飞出去。
“嘭,咚”
男子撞上廊边的围栏,随后又坠入河中。
“张哥。”那几人听到声响,赶忙上前,手脚并用,捞起水中人。
阿富又是一阵惊叫,砰的一声,如一个泄了气的蛤蟆摔在船头。
阿富直接脸上滚烫,四肢百骸就像要碎裂了一样。他面色痛苦,挣扎地爬起来。
却是在阿富刚摇摆站好,乌篷船又是一个颠簸,阿富立刻如临大敌,双臂在空中游着泳,努力保持的平衡。
然而事情却不能总如人愿,陪伴了多年的乌篷船一点也不念旧情,阿富再一次摔了个狗趴屎。
阿富侧过头,右眼余光瞥了一下岸边,只觉一抹蓝色飘过,然后就在廊道里看到了舒长夜的身影再次显现。
这时,阿富眼中的光芒比之前在半空中更亮了。
先前看到这位公子将人踢得倒飞,可能是天生神力。但此刻船距离岸边至少也有三丈远,一跃就能跳过去的,那就是江湖的高手了。
“他若是苏州城人,一定认识白公子。”阿富心中冒出一个念头。
张强被拉上岸,却又是苦恼的推开几个兄弟。这次真是出糗大发了。
更气人的是,一上岸就看到那可恨的人。
“你成功的惹怒我了。”张强头上的河水直流,他伸手抹了一下,咬牙切齿地说着。
“好多人都喜欢这么说。”舒长夜做了一个无所谓的神情说着。
张强手中刀一番,西斜的阳光照射其上,寒光刺目。
背靠着墙,双手无处安放的老人,只觉刀光映目,赶忙伸手挡去。
“死来。”张强怒喝一声,身体如离弦的箭飞出。
“噹……”
一个眨眼,长刀坠地,哐当几声才停下。
“哇……”
张强一声闷喊,又觉得喉部一甜。再转念,一声清脆的拍打,张强又感到有脸一阵火辣。
“噗……”
张强那一口含着的淤血猛地喷出,溅的他几个兄弟一身。
张强的余光看到了那近在咫尺的脸,他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先动手的,而且自己长刀都快砍到了,那根本就没有动一下,怎么转眼自己的胸部,喉部,上肢都连连受制。
“啊……”张强竭力沉喝一声,挥动左臂,却在下一刻发现双臂没有任何知觉了。
“你做了什么!”张强双目直瞪着舒长夜,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
“张哥。”几人同时喊道。
“还愣着做什么。”张强怒喊道,“上去杀了他。”
张强是学了些功夫,但他的几个兄弟真就是些混混而已,连纨绔都算不上。
几人看到大哥被打,也是义愤填膺。平日里都是大哥罩着,现在就换他们替大哥出头。
“杀。”
舒长夜挑眉一瞧,这是什么架势,街头巷尾打群架吗?
舒长夜突然向前一个趄趔,脚下一个侧滑,低眼一看几只送上前的脚垫,赶忙挨个踩着。他手也不闲着,左扶右推,却是在接触的一刹那,一股劲力击在张强的几个兄弟肩头。
剧痛之下,几人是抚肩拖脚,口中哀嚎不已,倒到一旁。
张强双眼一眯,看着横七竖八躺着的兄弟,随即又斜睨了一眼舒长夜,“你是什么人。”
来苏州城的江湖的人中,能多数是拦下五大家族的人,动手的直接那些嫉恶如仇的疯子,但眼前的人,张强觉得很面生。
“第一次来苏州城就敢招惹我们五大家族,你死定了。”
“是吗?那我就等着看五大家族的手段。”舒长夜突然大笑起来。
舒长夜停顿一下,似笑非笑看着张强,才接着道:“这是,在五大家族知晓的时候,你是看不到了。”
话音刚落,舒长夜脚下一震,地上的长刀弹了起来,他反手二指弹出。
“噹。”
只听得一声清鸣,开始西斜的光阳洒在刀身。
张强听到了舒长夜最后一句,心头蓦然一颤,不等他反应,一抹银光刺目,他张开欲言,喉咙咕噜一动,最后还是没能说出一个词。
“叮……”
长刀疾如电,钉入墙中,半截刀身还在兀自震动。
张强一个干呕,双眼瞪得直直,血涌入柱。他抬起手,手掌心中都是鲜浓血。他双手捂着脖子,但根本止不住血,血又顺着他的指缝流了下来。
地上的白米,此刻也染成了血米。
“滚。”舒长夜冷斥一句。
张强的几个兄弟,平日虽是作威作福,出过拳,见过血,但大多数最多将人打得残疾或半死。
可眼下,这位不知从何处冒出的公子,不,是狠人,几息时间不到便了一人,而且还是五大家族的人。
他们是真的惧怕了,挣扎着起身,拖着惨脚就退。
“等等。”舒长夜喊道。
几人定着,回身。
舒长夜指着地上的张强,“抬走他。”
廊道里,就剩下舒长夜和老人。
“米。”老人口中呢喃,捡起布袋,将那被血溅染过的米,一捧一捧地拾入袋中。
瞧着老人的举动,舒长夜眼中闪烁,蹲下身去,抓着老人的双手,“老丈,这米不干净了,不要了。”
老人却是推开了他的手。
被血染过又如何,被脚踩过又如何,被吐了口水又如何?
如今的世道,吃饱活下去才是主要!
舒长夜起身,朝着阿富喊着:“阿富,哪里有米店,去重新买一袋新米来。”
阿富已经被方才的杀戮给惊到了,舒长夜第二次喊话他才回过神来,“哦……好好。”
阿富赶忙靠岸停船,接过舒长夜给的银子,跑去买米。
舒长夜抬头看着远处金色阳光,长长叹了一声,“但愿苍生俱饱暖,苍生太大,我只要苏州城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