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诗诗还未开口说话的空挡。
柳秀抢先开口插嘴。
“楚女,带着颜姑娘去藏春苑,让后厨煮上姜汤,还有驱寒的东西,送给颜姑娘服用。”
刚要说话的薛诗诗,又白了柳秀一眼。
这孩子,如今是愈发的狡猾!
楚女见世子发话,微微福身,便要带着颜惜子离去。
颜惜子则是慢下一步,对着柳秀和薛诗诗福身施礼:“姑姑,世子,惜儿先和楚女姐姐过去了。”
薛诗诗满脸堆笑,挥挥手:“去吧去吧,有什么事,和我说也成。”
颜惜子点头恩了一声,方才和等在前头的楚女离去。
“好你个柳秀,如今是越发有本事了?”
一等颜惜子和楚女离开,薛诗诗顿时就凤眼一凝,俯身瞪着缩在椅子上的柳秀。
柳秀两眼发懵,故作一脸不解:“姑姑,我可什么都没干……”
“你没干什么?”
薛诗诗眉头一扬:“你什么都没做,人家稷下学宫夫子的孙女,就这么干巴巴的跟着你下了山?”
说着话,薛诗诗还觉得不解气,哼哼两声又说道:“人家这姑娘,自大哇哇落地,便没有下过三圣山,如今又怎么会跟着你到了王府里头来?”
柳秀一仰头:“姑姑怎么知道这事的?”
薛诗诗啐了一嘴,娇媚白眼:“寻常人或许不知,但我在天安城这些年,还能不知道这些事。”
柳秀恹恹的点头耸肩。
薛诗诗轻叹一声,坐在了柳秀身边的位子上:“说吧,怎么给人家姑娘骗下山的,那姑娘又为何说,要你日日为她运功疗养?”
“姑姑晓得,此番去三圣山,我便是为了之前那邪法的事情。”柳秀解释着,悄悄看了薛诗诗一眼:“所以……也是误打误撞,才给颜姑娘带到天安城里来的……”
薛诗诗边听便点头,忽的呀了一声,又蹭的站了起来,走到了柳秀面前,双手一下子就抓住了柳秀的双臂。
她的眼神,在柳秀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一阵子。
柳秀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得一跳,缩紧身子。
且不说他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便是说这具身体,如今也大了。
抓住他双臂的薛诗诗,离着很近。
身上那一丝淡淡的暗香,让柳秀无处可逃。
柳秀在心里默念了好几下,才缩着脑袋看着薛诗诗:“姑姑?”
薛诗诗满脸激动,红唇轻启:“这么说,如今你的身子好了?”
她有些慌张,有些不安。
一想到之前,堂堂雍藩世子,竟然往后再难上阵,薛诗诗心里便是阵阵痛楚。
如今有了一线可能,又怎能让她不激动。
柳秀含蓄的点头,面露笑容:“好了,都好了。”
一直屏住呼吸,等着答案的薛诗诗,终于是长出了一口气。
然后就看到她,双手何在一起,置于胸前,在屋子里来回的转着圈子,闭着双眼仰着头,嘴里不断的低声念道着什么。
许久之后,薛诗诗方才停了下来,满脸红润的坐回位子。
随后又是眼睛一转,盯着柳秀:“所以,颜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差点就被这小子给绕过去了。
薛诗诗想想又有些生气,白着眼,伸出那双玉指修长的手掌,食指轻轻的点在了柳秀的额头上。
柳秀眼疾手快,微微一仰头。
便觉得一抹丝滑,从自己的鼻梁到嘴唇上滑过。
薛诗诗呀的一声,赶忙收回手。
再看柳秀的时候,她已经满脸绯红,伸伸手,作势要打,却又有些担忧的缩了回去:“快说!”
先前,那玉指滑过脸上的时候,柳秀的心底,不禁泛起一丝异样和刺激。
见薛诗诗这时候已经板着脸,当即举起双手:“姑姑,我说。”
“哼!”
柳秀笑了笑,随后也正经了起来:“按照姑姑所想,我体内的邪法,应当是夫子出手祛除的吧。”
薛诗诗这会儿还在回想着先前的事情,这时候只是低低的恩了一声,算作回答。
柳秀接着道:“然而,体内的邪法,却是颜姑娘出手祛除的。为此,她更是几欲吐血不止,昏厥不醒。眼下,似乎也因此,身子骨出了些问题。”
薛诗诗面带深沉:“所以,只有你的功法,才能为颜姑娘运功疗养?”
“就是这么个道理,我也是今日才知道的。”柳秀如实回答,又说:“加之,颜姑娘从未离开过三圣山,所以也算是动了些恻隐之心……”
“哼哼!”薛诗诗忽然调侃起来:“如今你是有本事了,怕是就连你爹都不如你了!”
柳秀一愣,撇撇嘴:“他可是堂堂大秦雍王爷,我哪里比得了。”
“我看你就是个情种!”薛诗诗娇媚的瞧了柳秀一眼:“就冲这一点,你就比你爹强。但凡他有你一半的本事,也不至于……”
说到后面,薛诗诗却是说不下去了。
她神色一黯,想到堂堂大秦雍王府,竟然只有眼前这个一根似乎已经长歪了的独苗。
薛诗诗不免有些彷徨。
不说其他人,就单说大秦另外七位王爷,哪一个不是妻妾成群,子孙绵延。
就说最年长的那位楚王,别看这次送到天安城的赵仁和柳秀差不多大。
那是因为赵仁就不是楚王嫡长子。
楚世子如今都有两个业已长大的孩子了。
倒是雍王柳公侯,虽然在其他方面,可能会引来朝堂诽议。
但是在感情上,却是无可挑剔的。
只此一生,只有昔年已故雍王妃一位妻室。
在十多年前,雍王妃身故之后,更是一直独身至今。
用情专一,倒是时常被人称赞。
柳秀亦是神色凝重,正是因为这一点,自己才会在刚到天安城外,就被人刺杀。
那个如同鬼魂一样躲藏在暗中的秦公子遗脉,就是抓准了这一点,只要自己一死,西北雍王一系断了传承,必定大乱。
他才好借机生事,乃至夺回皇权。
薛诗诗见柳秀面露愁容,不由轻笑开口:“既然如今给人家姑娘带回王府了,往后怎么打算?”
柳秀微微一愣,偏头看向面带深意的薛诗诗,狐疑道:“往后什么打算?”
瞧着柳秀那愚钝做不得假的表情,薛诗诗又是一阵好气又好笑。
“你呀你呀!”
她掩嘴轻笑几下,才说道:“说你聪明吧,现在又这般愚钝。人家颜姑娘那可是夫子家的孙女,自幼研习诗书礼仪,最是恪守规矩的。如今跟你进了天安城不说,还住在王府里了,你不想象外面人知晓了,会怎么说人家颜姑娘的名声吗?”
“啊?”柳秀长大了嘴巴,这一点他倒是真的没有想到,脸上多了一丝难色:“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