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继圣一字一句,皆以浩然之气,叩敲天地。
声如洪钟大吕,天地应声。
浩然之气,席卷如浪。
随着他以司礼之身率先开口,在场学宫众贤拂袖,合手稽首。
孔继圣一身清风,眼帘微垂,唇齿轻启。
“礼!”
无声之中,群贤躬身,合手高过头顶。
满院浩然之气,引动无数天地之力。
学宫群贤以自身浩然之气,搅动的天地大变,满天云朵流转,似是凝聚为儒家万古先贤大儒身影。
天空中,以学宫群贤浩然之气,引动满天儒家圣音长鸣。
孔继圣微微抬头,望着天际异象,目光愈发坚定。
“启。”
群贤起身,整衣,庄严肃穆。
孔继圣言:“再礼。”
群贤稽首以礼。
天地之间,有异香暗生,飘然而来。
“启。”
这是儒家最高的礼仪!
柳秀此时已经从震惊之中醒悟过来。
古之先贤,无不以此礼为最高规格,来拜谒达者先贤师长。
明悟学宫群贤正在做的事情后,即便是柳秀,也不禁动容起来。
他抬抬手,正欲开口。
却见孔继圣已经再次开口:“三礼。”
群贤稽首。
三圣山上,七彩之光浮现,驾临在九天之上,抵临稷下学宫。
异香更浓。
虚空之中,无数的花瓣,凭空出现。
平地上,柳秀周身,无风自动。
满天花瓣围绕着他,起舞雀跃。
“毕。”
孔继圣言毕,旋即正身面对柳秀,同以学生礼,与学宫群贤再稽首。
“稷下学宫,拜谢柳师,以柳氏四句,答儒家之问,为天下学子正本固源,为儒道铺平前路,为天地立道!”
望着满目学宫群贤,毫不作伪,真情实意的执礼稽首。
柳秀只觉心跳加速,血脉膨胀。
多少年了。
传闻之中的儒家最高礼节,再次出现,并且还是发生在他的身上。
那天际的群贤化身,遍地异香,凭空生花。
皆是传闻之中,才会出现的神迹!
这一刻的学宫群贤,是纯粹的,是朴素的,是真诚的。
他们真真是在为了自己带来的那四句话,拜谢自己。
柳秀不由自主,情不自禁的合手稽首,回礼群贤。
“今日那四句,非是不才在下所作,已是誊自佚名先贤之志,当不得诸先生、学长之礼,柳秀汗颜。”
这一刻,柳秀说不得假话。
君以诚带我,吾亦不愿欺君。
场中学宫诸贤,前后正身。
目视柳秀,面露疑惑。
孔继圣上前一步,真诚开口:“若有先贤作出,学宫必当知晓。柳师今日作柳氏四句,书山变化,便是见证。柳师大才大贤,为何如此自谦。”
完犊子了。
解释不清了。
柳秀一脸的无奈,他今天来三圣山,不过是为了寻求祛除盘踞自己体内的邪法。
现在,夫子的孙女,因为自己而昏迷不醒。
眼前这些人,又认定那四句话,是自己所作,更是弄出了儒家最高规格的礼仪。
这不符合自己的人设啊!
柳秀心中大呼,见孔继圣这等清冷高傲之人,都如此推崇自己,不得不解释道:“学长与诸位先生亦是知晓,在下昔年拒学,扰得大儒离府而去。如今奉诏入京,更是在天安城中闹出了好些笑话。在下,又何德何能,能作出那等圣贤名言。”
柳秀话音刚落,场中便有一位,年纪比夫子更要年长的大儒站了出来。
只见其人至此时刻,仍是面带激动,望着柳秀,满面笑容,自信道:“老朽此生穷就天下典籍,未尝一闻今日世子所作。世子此番,又是为何?”
老人就差将自己看过的书,比柳秀吃过的饭都要多的话说出来了。
柳秀脸上一阵尴尬。
心知自己刚刚说的都是真话,但对方说的也必定是真的。
随后。
又有一位学宫大儒站了出来。
“世子言,幼年王府厌学,入京行径不端。”
“却不闻,古有儒家祖师,于人皇座下顿悟。又有儒家中兴先贤,与三圣山开理。”
“天道昭昭,无迹可寻。”
“世人常愚,天理加身,亦能原地入道。”
“学宫书山,做不得伪,鉴真去假,若那柳氏四句,非世子所作,便是世子再诵读百遍,书山亦不会入世子执掌之中!”
那是横渠四句啊!
柳秀心中大呼,自己有个卵子的资格,能冠名这四句话。
只是,学宫已经说明了,那书山面前是不可能作伪的。
这就让他是有口难辩,百口莫辩了。
孔继圣在一旁又是靠近一步:“柳师……”
柳秀嘴角一抽,当即伸手打断:“在下当不得,学长休要折煞在下,若是学长不曾介意,便以年岁相称。”
孔继圣还想说些什么。
其中一位大儒轻咳一声:“既然世子如此坦荡真诚,学宫自是不能矫情。达者为师,尔等心中铭记便可。”
孔继圣无奈,只能是尴尬的冲着柳秀拱手:“不论才学,世子身份亦是尊荣,不敢失礼。”
柳秀抖抖肩,回想到一开始自己刚刚来到学宫时的景象。
那时候孔继圣他可不是这般模样的。
可是高冷的很。
这时。
一旁那位最是年长的大儒开口道:“还请世子见谅,我等先行告辞,今日世子所作柳氏四句,我等还需注解,散布天下学子知晓,明悟其中道理。”
这是要弄得天下人皆知?
柳秀当即心下一慌,赶忙开口劝阻:“先生,学生不敢阻扰先生们,将那四句通晓天下学子,但能否请先生为学生遮掩一番,不已学生之名示人……”
眼看着学宫要将那四句话,推行天下学子,柳秀心中大慌。
这可是要出大问题的。
仅仅是那四句话,在学宫里头便惹出了这般大的动静。
若是再推行天下,还不知道会引出怎么的乱子。
朝廷和皇室又会怎样想?
大抵在某些人的脑海里,会立马浮现一句话。
此子不可留!
那大儒当即皱眉,不解道:“世子此番之功,于儒家而言,无可估量,我等又如何能不为世子扬名,窃据此作之功。”
柳秀当下懊恼不已,垂手顿足:“先生,这事真的不能做啊……”
大儒脸色微变:“我等一声行事,堂堂正正,又如何能行此不齿之事。”
眼看着对方刚正不阿,光明磊落的样子。
柳秀心中焦急如焚,不知该如何劝解。
恰是这时,院门后露出夫子的身影。
夫子侧着身子,对着院内挥舞手臂。
“守正,便按照他说的去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