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里。
皇帝的心思无人知晓。
首辅雄心壮志,又心思灵活。次辅俨然自成一派。宇文太平掌镇邪司,朱成管宗室藩王,卫武乃军中第一人却又不发一言。
看似上下一心的内阁,却又各怀心思。
又几日,愈发临近年关元日。
长乐宫里。
一袭寻常劲服女子,风风火火的跨门过殿,目的明确的向着深宫之中走去。
路上,无数的内侍及宫娥,纷纷驻步施礼。
等到了一座僻静雅致的宫殿前,女子停下了脚步。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惊呼尖叫。
“公主姐姐,公主姐姐!”
“芝儿来找你了!”
“公主姐姐。”
说着话的功夫,赵含芝已经是雷厉风行的走进了宫殿里。
随后轻车熟路的向着殿内寻去。
几名乖巧宫娥迎了过来,满脸惶恐道:“郡主,殿下正在给奏章批红,都是陛下那边等着要看的。”
赵含芝瞥了一眼几人,翻着白眼娇嗔:“姐姐忙姐姐的,我看着姐姐做事就好!姐姐是不是就在里面。”
说着话的功夫,赵含芝已经冲着一侧的偏殿走去。
偏殿里,淡淡的香气萦绕鼻间。
微微打开的窗户,撒着一片片的阳光,照在深色地砖上。
一阵微风拂过,窗台下的桌案上,便会响起阵阵书卷声。
在桌案后,是那丰盈温润的身影。
赵含芝并未压下脚步,而那人却并未发现。
她不由耸动两下鼻梁,显得有些不开心,娇哼着走到对方面前,展开双臂一把抱住对方,双臂从对方身后腋下穿过,钻到前面,紧紧的贴在一起,身子不断的摇摆着。
“公主姐姐,公主姐姐……”
“再看,眼睛就要瞎了。”
“芝儿陪你说说话好不好?”
大秦帝国最受尊荣的长乐公主赵昭,被突如其来的袭扰搅的心声一震,慌乱之下手中的笔,在奏章上留下一团墨渍。
随后,颇为懊恼的转过头,轻声细语责备道:“都这么大了,都能嫁人的年纪了,还这般莽莽撞撞的。”
赵含芝贴着赵昭的后背,又是一阵摇摆,哼哼着道:“芝儿才不要嫁人,一辈子都黏着公主姐姐!”
“你呀!”
赵昭无奈的挣脱开赵含芝的束缚,让出位子,自己退到了一旁,脸上满是无可奈何:“哪有一辈子不嫁人的道理,便是我……”
一句话未曾说完,长乐公主便闭上了嘴,想起了什么。
赵含芝却是不满的娇哼着:“公主姐姐,侄儿正要和你说呢,那个该死的雍王世子柳秀,他就不是个好人,你千万不要嫁给他!”
赵昭一时发懵,响起下面人递上来的消息:“雍王世子现居王府,做了什么?”
赵含芝仍是愤愤不平,颇为不齿道:“那家伙才没有老老实实待在王府里头呢,这几日成天往那……往那……”
“往哪?”
赵含芝扭动着身子,脸上有些姣红:“往那教坊司去!”
闻言,赵昭眉头微微一皱。
心里却是在怀疑,赵含芝这番话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明明她听闻的是,雍王世子入京遭遇邪修刺杀,内力疑似尽无。若是当真如此,又如何能去教坊司那等地方。
赵含芝眼看长乐不信,便昂着头挺起那浑圆如山的胸膛,不忿道:“他,还有那两个叫柳忠、柳冲的王府护卫,三个人整日里去!听说,前几日还闹出不给钱的笑话!”
说着话,赵含芝又趁着长乐一个不注意,虎扑到了对方怀里,双手紧紧的抱住长乐的腰,埋在对方怀里,仰着头憋着嘴道:“姐姐,正好现在他先提出来的,咱们就不嫁给他好了。”
赵昭并未察觉异样,只是伸出一支葱玉细指,轻点赵含芝的额头:“你啊,这是父皇和雍王定下的事情,岂是你我能够决定的。”
“那也不行!”
赵含芝一口回绝,而后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继续道:“想当初,常听人说,他在西北还有着雏虎之称,这一回芝儿可是亲眼看过的,不过是个空有虚名之人,只知寻欢作乐,便是天安城里的那些个世家浪荡子都不如。”
赵昭一阵好笑,掩着嘴道:“你难道还想我和你一样,也嫁不出去?”
“也不是不行呀。”
赵含芝仰着头,双眸灵动明媚的盯着长乐,放在长乐背后的双手,手指不安分的划着圈圈:“姐姐可是名冠大秦的好女子,这天下间没有人能配得上姐姐,到时候芝儿就陪在姐姐身边,和姐姐说话。”
这便是孩子气啊!赵昭脸上带着无奈,心里亦是感叹,望了一眼尚未处理完的成堆奏章,拍拍赵含芝的额头:“好啦好啦,你呀不要听风就是雨的。父皇还等着这些奏章呢,要不你陪我一起将这些奏章看完?”
这是杀器。
赵昭从小就清楚,安乐自小便不喜欢读书,更不喜欢看这些枯燥无味的奏章了。
果然,只见赵含芝一听这话,连连摇头,想着长乐说的皇帝伯伯还在等着这些奏章,若是被知道了自己干扰公主姐姐,肯定又要一阵数落。
她连忙松开长乐的腰身,站起身来后退好几步,摇着头道:“公主姐姐也不好玩了,芝儿想起来镇邪司还有事,就先走了,晚上再来找公主姐姐说话。”
她在镇邪司不过是挂个名,平日里好舞刀弄枪。
此时不过是寻个由头,不愿陪着长乐在这里翻阅奏章。
心里却已经在想着,定要抓柳秀一个现行,再带到公主姐姐面前,好让对方知道,自己并不是听风就是雨的。
转眼间,赵含芝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离去。
偏殿里,倒是只留下长乐公主赵昭一人。
被赵含芝这么一搅合,却是没了接着看奏章的心思。
明媚的阳光从窗外,洒在赵昭的身上。
只见她沉吟片刻,便从桌案一角的抽屉里取出那张满是褶皱的纸张。
上面,赫然是柳秀那夜亲笔所写的休书。
“雍王那道捷报,现在想想,当真是巧合呀。”
“只是父皇不曾有降罪,也未曾有旨意安抚……”
“倒是他,究竟会是怎样的。”
“或许,该去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