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父究竟是谁。
这是项元中一辈子都在找寻这个答案。
雍藩世子能够一口道出自己的名号,更能知晓自己的出身。
如今他更是直言,知道自己的生父究竟是谁。
项元中顿时心中一晃,拼着内力冲撞经脉,硬生生的收回了打出的杀招。
项元中紧闭嘴唇,堵住翻涌的气血,喉头耸动两下,一股血腥味便充斥在整个口腔之中。
然而,他却是满脸焦急道:“你知道那人是谁?快说来,不然老夫要你生不如死!”
柳秀冷笑一声:“谁人能知道,当年意图杀母证道的项元中,竟然对一个从未见过的生父,如此的执迷不悟。”
“你住嘴!”
听到柳秀又触及到自己不为人知的秘密,项元中怒不可止。
却见柳秀此时已经心中大定。
他慢悠悠的说着:“项元中,你不想知道生父究竟是谁了吗?”
“你……”
项元中几乎是一口老血喷涌而出,满脸涨红。
拿捏!
柳秀哼哼了两声,声音拖长道:“宝剑双蛟龙,雪花照芙蓉。”
“?”项元中眉头一皱:“小子,让你说事,你竟然吟诗作对起来了?当真以为老夫不敢杀你?”
然而,此刻注意全被生父究竟是谁所吸引的项元中,哪里能察觉到。
在他的背后,无风飞雪,化作一株株芙蓉花开。
而在这芙蓉从中,一并神剑宝光四射,变作两条蛟龙,无声中张牙舞爪,口衔天章般的翻滚在半空中,一双幽暗的龙眼,轻蔑的注视着项元中的后背。
柳秀悄无声息的深吸一口气,身子一阵阵的空虚乏力。
他几乎是动用了全部的内力,去施展言出法随。
这一次他不加控制,任凭内力被抽走,幻化出李太白这半首诗文。
然而,还剩下半首诗未曾诵出。
他的额头已经浮现一丝丝晶莹的汗水。
项元中这时亦是注意到柳秀的变化,唯恐他耍滑,再次暗中运转内力,只等对方说出生父是谁,便立下打出杀招,轰杀柳秀。
柳秀咬紧牙关,项颈青筋暴起,怒吼一声:“精光射天地,雷腾不可冲。”
“项元中,我是你爹!”
小子戏耍老夫!
项元中终知自己被耍,霎时怒火冲天,九幽阴气几乎是要焚烧天际。
然而。
在他刚刚踏出一步的时候。
无数的精光,从脚下升起,汇聚成一道光墙,将他和柳秀阻挡开来。
这些突兀出现的精光,宛如冲天光柱一般,直射天际。
整片空间都在颤抖,虚空宛如镜面一样,竟然是凭空出现一条条裂缝。
虚空中,似是那雷神被唤醒,两条早已在项元中背后蓄势待发的蛟龙,一时间腾云驾雾,幻化成无数的天雷,从那天际不可触及之处,滚滚而来。
被阻拦住前进和后退的项元中,满目惊局,望着那滚滚而来,已然落下的天雷,瞠目结舌。
这是一个区区三品小儿能够使出的招式吗!
那已经快要降到头顶的天雷,所蕴含的天道威严,几乎是压得项元中抬不起头,恐惧感从这位一品多年的绝强之人心中滋生出来。
他是如何做到的?
只是项元中已经来不及思考,在自己面前,明明就如那村口孩童一般的柳秀,为何能唤来如此滔天灭世的阵仗。
第一道天雷,已经带着焚尽天地的威势,轰在了项元中的头顶之上。
大地震荡轰鸣,地皮翻涌如浪。
仅仅是一击,项元中整个人,半个身子就被轰进了泥土之中,而他整个上半身也已焦炭一片。
腥臭的焦糊味迅速的扩散开来。
然而,那第一道天雷似乎只是为了确定方位而来。
紧随其后,第二道、第三道,乃是满天滚滚天雷,霎时间尽数降临而下。
项元中望着天际降下的神雷,心中一片死寂。
满头发丝尽数焚毁的项元中,顶着血肉模糊的脑袋看向已经被抽去一身内力的柳秀。
“雍藩柳秀!”
“老夫便是今日身死道消,也要诅咒你雍藩一系不得好死。”
“你柳秀此生生不如死!”
“老夫不甘……”
轰……
疯狂诅咒着的项元中,没入到一片雷海之中。
满天滚雷,地面上尽是地走雷。
一道天雷,似是不受控制的,从雷海之中溅射向柳秀,那雷电直接穿身透体而过,惊得他爆退至数丈外。
柳秀虚弱的撑着一株雪松,望着那不断坠落的冰川,远处雪岭上积雪塌陷,亦是心惊胆战,未曾想到自己全力一击,内力被全部抽离置换后换来的言出法随,竟然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再看项元中原先所在的位置,整个地面都被天雷轰击的沉下去足足一尺有余。
凹坑中,哪里还能寻见项元中的踪迹。
见此情景,柳秀终于是长出一口气。
自勘破迷障,看出项元中的人生讯息之后,他便在铺垫,到最后彻底激怒对方,所为的便是这最后的全力一击。
幸运的是,就连他也没有想到,这个能够杀母证道的项元中,会对自己的生父是谁,如此执迷不悟。
以至于,让他有了可乘之机。
“世子!”
“属下救援来迟,请世子降罪!”
正待柳秀将要运转功法恢复内力的时候,远处浑身染血,提着刀的柳忠领着满脸煞白,同样罗裙沾染血渍的楚女,奔援而来。
见两人模样,柳秀担忧道:“我没事,你们先前发生什么事情了?”
柳忠满脸愤怒:“属下等先前正在整顿,不想突遭雾气笼罩,忽有贼人杀来。属下等唯恐世子出事,急于救援,却不想弟兄们都被那贼人杀害……”
整整一队人马啊!
都是西北的大好儿郎,就这般死在了天安城外!
柳忠心中之愤怒,仇恨几乎是要蒙蔽双眼。
柳秀怎么也没有想到,仅仅是这半天的功夫,随他入京的人,竟然就只剩下了柳忠和楚女二人了。
想必,这是那项元中,在自己陷入迷障之中时,乘机出手的。
一旁的楚女,此刻仍是满脸惊恐。
柳忠怨恨道:“定是朝廷做下的手笔!从下旨要世子入京名为读书、尚公主,实则为质,意欲削藩开始,朝廷便一心想要将我雍藩一系诛灭!”
“世子,如今他们能在天安城外,光天化日勾结邪修对世子出手。等入了城,还不知他们会使出何等手段。”
“世子,我们现在就回西北吧。有二十万西北军在,谅他们也不敢作甚!”
听着柳忠要他们返回西北的言论。
柳秀只能是苦笑一声。
朝廷似乎当真意欲削藩,长乐公主似乎也真的是个反贼。
局势颇为复杂。
一封休书,显然不可能改变现状。
而刚刚初来乍到的自己,又该如何破局?
柳秀沉吟不语。
柳忠却是焦急如焚,目光看向多年来贴身伺候世子的楚女。
楚女点点头,走到柳秀身边:“世子,我们眼下该如何做?”
因为内力耗尽,而一阵阵空虚疲倦的柳秀,身形开始打着摆子。
强撑着随时可能倒下的身躯,眺目看向东南方向。
那是大秦帝都天安城的方向。
“寇欲诛我,我便会寇!”
“去天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