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几日,雪总算小了许多,芷菡安排一些身强力壮的族人修葺了房屋,毕竟挤在破庙里不是长久之计,十几天后,房屋搭建完毕,族人们全都住了进去。
一切都步上正轨后,颢辰称家中有事,要回拓藏城几日,隔日便离开了。
他的离开有些突然,芷菡莫名的有些不安,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第六感?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这种感觉的产生虽然毫无缘由,但可信度却极高,她意识到将有大事发生。
那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刚刚探出头来,屋外便吵吵嚷嚷起来,芷菡一骨碌爬起来,打开房门,瞧见外面黑压压一片,竟是一大波身骑黑马,身穿黑铠甲的军队,队伍似天边一层厚厚的乌云朝这边稳步进军,声势浩大,气势如虹。
仔细瞧去,黑甲士所骑之马并非普通战马,而应该称作飞马,飞马两侧各生一只翅膀,扑扇扑扇,发出耀眼的光芒。
黑甲士腰佩灵剑,行军整齐划一,声势浩大,显然大有来头,并非赤族能比,到底是何来历,无人能知,瞧那大张旗鼓的架势,必定是来者不善,他们的到来给整个屾山笼罩上一层阴霾。
此时,所有人都走出了屋子,站在空地上,望着眼前的百马奔腾,皆是目瞪口呆,半天缓不过神来,纷纷七嘴八舌,窃窃私语,都在猜测这些人要干什么,顿时人群中闹哄哄,混乱一片。
芷菡心下一寒,果然有大事发生!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些黑甲士来做什么?赤族刚刚度过饥寒之灾,再也经受不起任何的风浪了!
仔细瞧去,黑甲士簇拥着一架宝马香车,飞檐晶装,四轮金雕,里面的人显然是发号施令的首领。
四轮飞车的右首是一名身骑战马英姿飒爽的女子,但闻她高喊,“赤族人都听好了,按照男左女右排好队!”
“排队做什么?”赤族人的地盘,哪里容得了其他人来指手画脚,年轻力壮的族人们冲到最前面,排成一道人墙,以抵御外敌的入侵。
女子大怒,手举神鞭在地上一挥,“啪啪啪”几声,顷刻火光四溅,土石乱飞,地面登时现出了一条巨大的裂缝,俨然东非大裂谷。
三鞭下去,几个族人不幸被击中,倒在血泊中,其余人成了惊弓之鸟,不得不按照女子所说排好队。
死人不是小事,站在人群前面的芷菡,紧握着拳头,想要凭一人之力将黑甲士赶出去,但她知道那是以卵击石,最后不得不放弃。
此时,四轮飞车连同黑甲士同步降落到地面,飞车的门向左缓缓开启,一名锦衣玉带,珠冠贝饰的男子走了出来,男子约三十岁左右,着一身绣着龙纹的黑袍,丹凤眼,眼角上翘,目光如炬,从整体看,给人一种恶霸的印象。
芷菡贴在茹薇耳边轻语,“瞧他那副样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茹薇赶紧提醒,“别说话,小心脑袋!”
刚才还颐指气使的女子见到男子,毕恭毕敬起来,“大殿下,一切准备就绪!”男子微微颔首,大踏步地朝族人们走来,那些黑甲士也纷纷下马,跟随而去。
男子因五官精致,脸型硬朗,看上去还挺帅气,但所作所为却令人生厌,完全配不上他那身皮囊。
只见他大摇大摆地走到左首,在男人堆里来回晃了几圈,一副傲慢的神态夹杂着煞气,似乎跟他们有深仇大恨。
族人们胆战心惊,面无人色,纷纷低下头,生怕眼神交汇之际,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毕竟刚才那几鞭的威慑力令人记忆犹新,当他从身旁走过后,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出乎意料的是,男子什么都没说,就移步到人群的右首,紧紧盯着芷菡她们瞧,三人不仅是赤族难得一见的绝色美女,就是在整个浮虞也排得上名号,美色当前,他居然抵挡不住,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笑容。
半晌,又将目光移到芷菡身上,一番仔仔细细打量之后,啧啧称赞,“你叫芷菡吧,果真人如其名,清新淡雅,难怪某些人会动心,要是换做本殿下也难以自拔!”随后大笑几声,笑声阴阳怪气,瘆得人心慌。
芷菡疑虑顿生,“他为何知道我的名讳?”
而此时,那些黑甲士开始安营扎寨,一会功夫,一所简单的营帐就搭建完毕,刚才的那名女子在男子耳边嘀咕一阵,他干咳几声,笑道:“大家不要惊慌,我们此次来贵地,只是做一个例行检查,只要大家配合,我保证大家不会少一根头发。”说完对着那名英姿飒爽的女子命令道,“梦楚,开始吧,她们几个最后。”他指着芷菡几人,发号施令。
叫梦楚的女子领命,带领几名手下将营帐围了起来,又令右首的赤族女人排好队,并将她们引到营帐外面。
所有人均是一脸茫然,战战兢兢,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只闻梦楚冷冰冰说道:“按照顺序,进入营帐接受身体检查!”
闻言,芷菡顿觉不安,“什么?身体检查,这不是侵犯人权吗?”不知道对方用意何在,竟越想越害怕。
与此同时,赤族族人也闹起来,“什么身体检查?”
“赤族的地盘哪里轮到你们来撒野!”如是等等。
大殿下并不发话,笑呵呵地走到男人堆里,拔出一名手下的剑,只见那剑由玉石铸成,周身绿光萦绕,他将剑狠狠捅向几个族人,干脆利落,族人来不及发出呻吟便横倒在地,新鲜的血液汩汩滴落被剑体吸收,顷刻灵剑完好无缺地呈现出先前的幽绿。
“这就是反抗的下场,谁敢说一个不字,谁就来祭这把灵剑!”大殿下双目如炬,目光凶狠,好看的皮囊下长着一颗肮脏的灵魂。
芷菡忍无可忍,双臂积蓄着一股力量,试图与那个凶狠的男人决一死战,却被茹薇给拦了下来,她说,“保命要紧!”
她恨得把嘴唇都咬破了皮,但却无可奈何,真是可悲!
为了调查闾丘卓的去向,赫连禹和睿远秘密来到屾山,刚落到地面,便见到如此壮观的场面,他们不便现身,只是躲在了远处,暗中观察。
见侵入者又是命令男女分开排队,又是布置临时营房,两人面面相觑,虽然没有说出来,但大抵是猜到了黑甲士的意图。
睿远显得有些焦躁,“圣君,要不要出手?”
赫连禹心平气和地说,“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对付不了,更何况,这些赤族人的生死与本君无关!”他应该是早已尝遍了世间的人情冷暖,才会如此冷漠吧。
睿远默默地闭上了嘴,心里念叨着,“圣君仍然没有放下当年的恩怨!”
空气像被抽净纷扰繁杂,整个场地即刻变得鸦雀无声,万籁俱寂,族人们按捺住心中的怒火,毕竟自己的任何行为都是以卵击石,毫无意义,只会徒增更多的伤亡。
营帐里不时传出男人的笑声,女人的尖叫声,最终,叫进去的女人都是哭着出来的,回到男人的队伍里,算是暂时安全。
轮到断意接受检查时,却见断魂攥紧拳头,怒火中烧,几欲前去跟他们拼命,最终还是放弃了,或许忌惮对方的实力吧。
芷菡作为新任族长,岂能眼睁睁看着赤族人被欺辱,她早就忍无可忍,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挣脱掉茹薇的束缚,冲出人群大声斥责道:“你们有什么权力检查?你们这是侵犯人权,还有没有王法?”
那一声呵斥声惊天动地,四周骤然寂静下来,众人齐刷刷朝她看去,就连大殿下也转过头去,他眸光一聚,干笑道:“在浮虞,本殿下就是王法!”
“你们横行霸道,欺凌妇女,要是境圣得知,定会治罪于你们!”
像听到一个令人捧腹大笑的笑话,大殿下顿时笑得前仰后翻,阴阳怪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你说什么,再重复一遍,境圣?赫连家族素来与赤族有仇,他会管赤族的事,真是笑话,更何况他现在自身难保!”
他似乎说的不过瘾,继续大放厥词,“实话告诉你们,这浮虞的天下不久将是我们……”幸得一旁的梦楚制止,他这才没有说下去。
芷菡恨得咬牙切齿,“你们太猖狂了!居然不把境圣放在眼里?”
男子恶狠狠地瞪着她,“他赫连禹算老几,不过是个病秧子,连给本殿下提鞋都不配!”
“你……”
“倒是你,胆大包天,竟敢指责本殿下,当真活得不耐烦了吧!”大殿下皮笑肉不笑地说,“本殿下素来喜欢将最好吃的留到最后,等会再找你算账!”
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传入了睿远的耳中,气得他拳头紧攥,“这小子活腻了,竟敢侮辱圣君,我这就去要了他的命!”说着,他疾奔几步。
却被赫连禹给拦了下来,“动什么怒,他说的是事实!”
“根本不是事实,圣君,我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都咽下去,小不忍则乱大谋!”赫连禹淡淡地说,他的定力果然天下一绝,被人辱骂还能心静如水。
被阻止后,睿远这才慢慢地按耐住怒火不发作,却还是憋着一口怒气。
这厢,眼见断意就要被大殿下拖进帐篷,茹薇却突然冲出来拦在她前方,“我看谁敢放肆?”她怒目圆瞪,双眼涨红,竟有几分威慑力。
她的举动惊呆了所有族人,因为一直以来她都给人一种柔弱的印象,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居然如此英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