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赫连禹便醒了过来,见到这个陌生之处,神情不由得紧张起来,遂起床一探。他推开房门,发现外面都是些寻常的景色,只不过以黑色为主,显然这里的主人喜好暗黑系的风格。
远远望见芷菡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过来,顿时嘴角浮现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菡儿!”他轻声唤道,远远地就闻到了汤药的味道,不禁眉头一皱。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芷菡抬头一瞧,眼帘中的人着一身素色白衣,身形有些单薄,眉宇间透着股温柔,恍惚间,以为是倾夜,说实话,赫连禹温柔起来确实与倾夜极为相似。她见对方的脸色仍然有一丝苍白,嘴角也不如之前红润,顿时心生怜惜,“你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快快进屋。”
“我的伤全好了”赫连禹动了动胳膊,想说明自己已经痊愈了,只是四肢登时传来一丝酸胀感,令他立即住了嘴。
“别嘴硬了!”芷菡仍然有些担心,催促他进屋,把他扶到床上躺下,然后又小心翼翼地喂他喝汤药,“这个药我熬了一早上,你可得全部喝下去。”
瞧了瞧黑乎乎的汤药,再加上那股难闻的药味,赫连禹又皱起了眉头,苦涩道,“这个看上去不太好喝!”
“哪有好喝的药?良药苦口嘛,喝了才会好的快,快喝吧!”像哄小孩一般,芷菡温柔地催促道。
望着女子紧张又谨慎的神色,赫连禹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意,他强逼自己喝了一口,味蕾登时发起了反抗,但还是忍了下去,“不能辜负她的一番苦心!”他一边喝汤,一边柔情似水地盯着她,眼中的深情展露无遗,“要是时间就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啊!”
见他喝完汤药,芷菡这才松了口气,将汤碗放在一旁,还十分贴心地替他理了理被褥,“好好歇着吧!”说完,便要起身离开。
只见赫连禹陡然抓住芷菡的胳膊,央求道,“菡儿,不要走!”
“你需要好好休息!”芷菡脱口而出。
“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我想你陪我一会儿。”赫连禹眼中含着期切,手始终不肯松开。
芷菡心头一软,便又重新坐了回去,眼睛盯着被褥,始终不敢看他,一时间房间里鸦雀无声。
沉寂片刻后,赫连禹轻唤了一声,“菡儿”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芷菡开口说,“有话就直说吧。”
顿了顿,赫连禹这才缓缓道来,“不要离开我了好吗?”他的神色哀伤,带着一丝不确定和不自信。
闻言,芷菡心中一震,她深知这个要求几乎是不能实现的,且不说已经答应玄辛留在杳冥殿,就凭身中绝情水,两人就不可能在一起。一种绝望的感觉在她身体里蔓延起来,想直接拒绝又不忍心说出决绝的话来,毕竟赫连禹还处于恢复期,一旦受到刺激可能病情加重。
“这”
正不知如何开口,却见一个黑影突然闪了进来,发出冷冰冰的声音,“别痴心妄想了,她已经是这杳冥殿的人了。”
闻言,赫连禹朝门口的方向一看,发现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登时一惊,看向芷菡问,“这个人是谁?”他心中一团迷雾。
“本神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玄辛本人也。”玄辛不等芷菡开口,自报家门。
见芷菡一直低着头,神色也不太好,赫连禹意识到什么,满脸疑惑地看向黑袍人问,“你刚才说什么?”
没等黑袍继续开口,芷菡连忙后退几步,抢先说,“玄辛上神法术高强,我已拜他为师,决定留在这里修炼法术。”
细细一思,赫连禹这才想起芷菡的前世倾染正是玄辛坐下弟子。据传,原本倾染和玄辛师徒情深,后来,两人不知什么原因产生了矛盾,还闹到了青玄天尊那里。再后来,倾染一气之下,解除和玄辛的师徒关系,主动退出师门,两人就此走向了决裂,老死不相往来。
坊间流传着一句倾染跳下诛仙台曾经发过的誓言,“生生世世不再受玄辛任何恩惠,每受一次恩惠,就遭一次劫难,受一次反噬,永生永世不变!”可以看得出,她对玄辛的恨意。
“倾染不会无缘无故退出师门,也不会发这么毒的誓,这其中定有不为人知的隐情。”细细一思,他想到一个更严重的问题,“玄辛原本是神族德高望重的上神,心系天下苍生,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品性变得乖张跋扈,还四处作恶,令人避之不及。”眼前这个一身黑袍,冷漠无情的玄辛,正好印证了这个传闻。
想到这里,赫连禹慌忙从床上爬起来,“我不同意!”
“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玄幸质问,声音冷若冰霜,似一把利刀能刺穿人的心脏。
赫连禹懒得理玄辛,去拦芷菡的肩,却受绝情水的反噬,触电般后退几步,他只好保持丈余距离,苦口婆心地劝道,“此人恶名昭彰,杀人不眨眼,你跟着他太危险了!”
“上神对我很好,我不觉得受了什么委屈!”芷菡低着头说,说话的时候眼神闪烁。
“对你好?你别骗自己了!”见对方飘忽不定的眼神,赫连禹知道她在撒谎,登时嘶吼起来,还未痊愈的伤口再次裂开,染红了白衫。
见状,芷菡大急,赶紧前去安慰,“你别激动!”
“你如果关心我,就跟我回琉璃境!”说着,赫连禹拽起芷菡的胳膊就往外走,他片刻都不想留在这里。
岂料那玄辛上神慢慢抬起胳膊,发出一道掌风将两人生生地分开,还瞪着赫连禹怒斥,“你走可以,她不行!”
赫连禹急忙去抓芷菡,但空气中横着一道极强的气墙,令他无法遂愿,“菡儿,菡儿”他又气又急。
见他如此无奈的样子,芷菡站在原地,豆大的眼泪滑落眼角,担心被他发现,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万般无奈之下,赫连禹催动内力朝黑袍人劈去,且不说他有伤在身,即便完好无损,都不是黑袍的对手。果然,对方只是衣袖一挥,他便后退了数丈之远,狂喷了一口鲜血。
这可把芷菡惊出了冷汗,好不容易将他救活,哪能再出什么幺蛾子,她飞奔出去,将其扶稳,“你没事吧!”
“菡儿,跟我走!”赫连禹依然念叨着。
黑袍见他如此执着,俨然失去了耐性,他手掌一挥,作势又要对付赫连禹,却被芷菡给拦下,“上神不要,他是被您救活的,您也不想您的心血白费吧!”
“本神管不了那么多,谁敢与本神作对,谁就得死!”玄辛扬在半空的手并未落下,随时都会发功。
见对方杀气腾腾,芷菡骇然,赶紧护住赫连禹,“如果上神非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吧!”
“别以为本神不会杀你!”玄辛被激怒,身子不禁颤了颤。
听到这里,赫连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命是玄辛救的,芷菡定是以她的自由和玄辛做了交易。他不肯受玄辛威胁,推开芷菡,用掌力作势朝自己胸口劈去,“我这条命是你救的,现在还给你,你也休想限制菡儿的自由!”
“不要!”见状,芷菡赶紧点了他的穴道,让他昏睡了过去
根据计划,慕震合联合各派,在须丘找了一个封闭的山洞,在周围布满结界,利用蝴蝶玉召唤各地的谍者,再将他们一网打尽。之所以选择须丘,是因为赫连禹去了那里疗伤,如此一来,才会以假乱真。为了引出谍者,慕震合等还故意让守卫放松警戒,好令那些谍者能顺利出城。
在山洞里,蝴蝶玉发出幽幽的七彩光芒,向各处飘散,直到飘向了整个浮虞。
潜伏的谍者看见七色光芒,手心处纷纷现出一只活灵活现的蝴蝶,有白色,有黑色,有紫,有蓝色,有黄色自从蝴蝶盟成立以来,都以一对一的方式见面,如此大规模的召唤绝无仅有,“琉璃境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他们皆心存疑虑,但又担心误了大事,只好冒险前去探个究竟。
这个时候,在穹觞、云谲宫还有逍遥逸,涌现一大批出城的人,纷纷赶往须丘的山洞。
且说,穹觞的宫殿内,有几名神神秘秘的男女,皆行色匆匆地往殿外赶去。这些人应该是受到蝴蝶玉的召唤,前去集会的间谍。不过,他们也不是头脑简单的人,毕竟经过了一系列严格的训练,具备超强的业务能力,更别说最起码的戒备心了。出了穹觞的地界后,纷纷乔装打扮了一番,这才去了目的地。
再说茹薇正坐在紫魅宫内,与睿远商讨去须丘打探赫连禹的消息,他们得知他在穹觞中了雷针,还被莲火所伤,后又被芷菡带去杳冥城向玄辛上神求助,目前生死未卜,杳冥城是由杀人如麻的玄辛上神掌管,一般人进不去,消息自然流传不出来。
说到关键之处,茹薇只觉手心一热,一只七色蝴蝶几乎要跃出掌心,她深知是蝴蝶玉在召唤谍者,前往须丘一处神秘的山洞汇合。
她顿感困惑,“圣君确实在须丘,不过生死未知,为何要突然召见我们?难道他已经脱离了危险,还有要事相商?其中会不会有诈?可是蝴蝶玉在圣君身上,只有他才可以召唤。”
不管是否有诈,她都必须去须丘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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