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他们便赶路来到桃源关,到达关口时,已是夜半三更,一行人找了家客栈休息,赫连禹刚躺在床上,听见有女子哭泣的声音,哭声甚是凄惨,若有若无,他匆忙爬起来,拿起剑,冲了出去,循着哭声来到一处荒郊野外,此时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却找不到具体位置,听起来有些瘆人。
突然间,听见草丛中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动,远远瞧去,前方似有不明物事掠过草丛而来,他操起宝剑,直冲出去,发现一个黑影蹿来,他二话不说,提剑刺去,正要刺中黑影,那黑影突然发话,“公子,是我!”
他赶紧收回一部分劲力,这才避免了一场误伤,“你来干什么?”他的声音有些怒意。
“捉妖啊!”芷菡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听见有人哭,那哭声不像是普通人的声音,猜想一定是妖怪,这才循着声音找来,没想到,居然遇上公子。”
“这妖怪很厉害,以你的法力岂不是来送死?”赫连禹没好气地说,边说便收起卢翼剑。
“公子定会保护奴婢的!”芷菡扬脸得意地笑。
“添乱!”赫连禹不再废话,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一面走,一面拿出一面铜镜,东比划西比划,像在找什么,此时,铜镜散发出幽幽的黄光,应该正在作业。
“公子,你拿它做什么?”芷菡知道这是斗篷男复央口中所说的拈花镜,她好几次见赫连禹使用,有时候用来找物,有时候用来施法,看上去法力无边,当真一件世间罕有的法宝,只是此等宝贝赫连禹从不离身,她一直犯愁如何偷来。
赫连禹并不作答,不过以他的性子,这种反应实属正常,芷菡历来脸皮厚,根本不在意他的态度,自顾自说,“它是不是能捉妖?”
“能借我使使吗?”说着就要去夺拈花镜,刚碰到镜子的边缘,就听赫连禹呵斥道“找死!”
话音刚落,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一幕,那拈花镜竟然自个儿脱离赫连禹的掌控,飞到了芷菡的手中。
赫连禹一脸诧异地盯着这一幕的发生,脑海里冒出无数个疑问,拈花镜认主,竟然轻而易举地被他人夺走,就像是被自己驯服的宝马突然转投他主,怎不叫人犯疑,“芷菡究竟是谁?竟然能轻而易举拿走拈花镜!”
“公子可真大方,我只是看看,稍后就归还。”对此,芷菡并不意外,因为她曾经听倾夜说过自己是拈花镜的前主她,一面说风凉话,一面拿着拈花镜左看右看,“这玩意到底有什么神奇?”
正说着,那拈花镜突然晃动起来,散发出的黄光越来越强,还发出刺耳的转动声,令得芷菡大惊,“看起来确实很厉害!”
“有妖气!”这话是赫连禹说的。
话音刚落,在西方天空,突然现出一个魅影,借着拈花镜散发出来的黄光,依稀能辨明魅影是个长发飘飘的红衣女人。
两人见状,双双拔剑,腾至半空,朝红衣女攻去,他们一左一右,呈夹击之势,配合得十分默契。那红衣女并无武器,只是拿出一只类似乐器的物事,放在嘴上一吹,音律响起,瞬间,空气中陡现无数个幻影,朝他们攻去。
那些幻影十分厉害,将他们团团围住,一边嘶吼,一边缠斗上去,十几个回合下来,就大获全胜,芷菡意识到对方实力太强,赶紧喊停,“女侠,饶命啊!”
闻言,红衣女衣袖一挥,那些幻影登时消失,像拥有瞬间转移的法力,顷刻之间,她便出现在两人的面前,此女蒙着面纱,应该是故意隐藏真容。
“别来无恙啊?”女人的声音有些尖锐,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
赫连禹似乎并不认识她,疑惑道,“你是何人?”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这次是来带你走的!”红衣女盯着赫连禹看。
赫连禹一脸茫然,“带我走?去哪里?”
“去了你就知道。”
芷菡听得云里雾里,猜测此女法术了得,或许就是容悦的人,见赫连禹长的好看,便要掳走他,顿时不悦,上前几步,呵斥,“公子岂是你想带就能带走的?”
闻言,红衣女冷哼了一声,听起来有些不屑一顾,“劝你别多管闲事,否则休怪我不客气!”说着朝芷菡逼近几步。
见状,赫连禹赶紧上前拦在芷菡前面,“妖孽,还不束手就擒!”说着,一阵施法,拈花镜旋于半空,一道极具穿透力的强光直逼红衣女。
谁料,红衣女毫无惧意,不动分毫,平静地说,“拈花镜本乃上古神器,只可惜以你的功力,不能催动它的神力。”
“不如交给我,也算物尽其用!”说着,红衣女手掌朝上,对准拈花镜,一阵施法,原本以为以她的实力能轻而易举地夺得此物,哪曾料,那铜镜岿然不动,她失落地说,“认主!不夺也罢!”
恰在此时,赫连禹提剑刺将出去,直逼红衣女,剑锋赫赫生风,带起一股强大的劲力,使得周围草木迎风狂舞。
“自不量力!”红衣女衣袖一挥,一道更强的劲力直逼而来,将赫连禹掀起。
见赫连禹在空中翻腾,似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形,再这样下去,只怕要受内伤,芷菡大骇,即刻冲出去,试图阻挡那道劲力,哪曾想,还未近身,就被一道冲击波给弹了回来,重重地摔在草地上,口吐鲜血。
或许是听见她的惨叫声,赫连禹心头一紧,奋力一掌,冲破阻力,迫不及待地奔到她身边,将其扶起来,“你没事吧!”
芷菡摇了摇头,故作坚强,“我没事!”恰在此时,她看见一道掌力直逼而来,是红衣女发出的一掌,而赫连禹背对着,根本看不见,眼见着他就要中招。
千钧一发之际,她毫不犹豫,推开赫连禹,以血肉之躯接住了那一掌,又是一口鲜血。
“小魔女!”赫连禹许是没料到,她会如此重情重义,赶紧蹿过去,将其搂进怀里,还出言斥责了一番,“你疯了,你以为替本公子接那一掌,本公子就会对你另眼相看吗?”
“不管公子对奴婢如何,奴婢没有半点怨言!”芷菡有气无力地说,显然受了内伤,“奴婢只想保护,保护公子!我不想看到公子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保护”两个字说的尤其深重,像是从很幽深的山谷里传来,似乎还带着回音,格外情深义重。
此时,红衣女已经走了过来,冷哼道“还真是痴情,只可惜……”
“你以为你有多大能耐?还保护我?”不知为何,赫连禹的声音哽咽起来。
“是啊,奴婢身份低,法力低,根本保护不了公子,但是奴婢只要看见公子有危险,就像着了魔似的,想要冲上去,奴婢不想看见公子受到半点伤害!”顿了顿,她自嘲说,“奴婢是不是上辈子欠了公子一大笔钱,这辈子必须拿命来还。”
“别说了……”
“公子,奴婢怕是快不行了!”
见对方气息越来越弱,赫连禹摇晃着她的身体,心急如焚,“你别睡啊!本君命你不许睡!”
说着,他将芷菡扶正,在她背后运气,“我不会让你死的!”要知道这是十分危险的行为,在疗伤之际,只要红衣女稍加干扰,两人都会吐血而亡。
只是,他已经丧失了理智,顾不上危险,他只想要救活她,他知道自己无法面对她从自己身边消失,那会令他发疯,不,会令他痛不欲生!
“两个疯子!”红衣女嘲笑着,她似乎并不想杀了他们,只想带走赫连禹,于是趁机抓住他的肩膀,硬生生将其与芷菡分离开来,看样子马上就要成功了。
芷菡似乎意识到这一点,她怎能忍受有人带走赫连禹,潜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试图阻止,赫连禹也不愿受人所制,也紧紧地抱住她,就像两个正面临诀别的恋人,说什么都不愿意分开。
此刻,现场有一阵阵极强的气波在传递,还带着一丝凄凉,催动周遭物事,飞沙走石……
红衣女不肯罢休,一面叫嚣着,一面要将两人分离,几乎用尽了全力,“想做一对苦命鸳鸯,门都没有!”
芷菡缩在赫连禹的怀里,感觉很温暖,她很满足这种状态,却被恶狠狠的红衣女给打破,她愤怒至极,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染红了左手,刹那间,无名指上的指环开始发光,金光闪闪,她只觉左手瞬间蓄满力量,稍稍抬起手来,轻轻一挥,那红衣女便飞将出去。
指环又一次救了她!
红衣女只受了一掌,就身受重伤,落败后,一面说,一面连滚带爬地逃走了,“咋们走着瞧!”
赫连禹火急火燎地将受了伤的芷菡带回了客栈,在客房四周设置结界后,便替她疗伤,整整耗了一个时辰,才将她救醒,虽然耗了不少内力,但人好歹是救了回来,他长松了一口……
第二日,天刚亮,芷菡便醒了过来,见房间里空无一人,回忆起昨日赫连禹替自己疗伤的情形,心头涌起一股暖意,“原来他并非冷血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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