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天空还在下雨,淅淅沥沥的,祖宥作为领队,召集了所有二阶以上弟子商讨收妖事宜,慕箜漓也在其中。
只闻祖宥笑道“不知三殿下是否有兴趣一同前往。”
慕箜漓回道,“本殿下没兴趣!”他的修为本来就在他们之上,在穹觞的时候,还被慕震合多次派出去降妖,对妖兽并不陌生,也不感兴趣,自然不愿参加。
“这个世道很奇怪,有些人想参加不能参加,而有些人能参加还不想参加。”
“你什么意思?”
“赤族人芷菡昨天去求宫主,说是要参加此次行动,现在还跪在宫主的府上,不知是死是活?”
听到这里,慕箜漓的心揪成一团,捻了个诀,飞奔至云祁峥的府上,只是到那里时,早就不见芷菡的人影了。
睡了不知多久,芷菡终于醒了过来,环视一周,发现自己躺在医馆的病床上,身旁还坐着一个男人,此人剑眉星目,俊俏非常,乃人中龙凤。他一直盯着她看,眼神中还流露出关切之色,
“芷菡,你终于醒了。”说话的当口,茹薇和沁淑两人也推门而入,兴许是听到说话声,这才进来的。
“我怎么了?”
“你淋了雨,染上风寒,而且还……”久跪这两个字他并未说出口。
“你在宫主的府上跪了一天一夜,日晒雨淋的,能不生病吗?”沁淑是个直肠子,有名的补刀大侠,不该说的尽往外说。
“你们都知道了?”很显然,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这件事。
“恩!”三人皆点头回应。
“跪了一天一夜又如何,他还是没答应,他对我有偏见。”
慕箜漓连忙安慰道,“云祁峥已经答应了,你不用担心!”
结局来了一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令得芷菡大喜,“你说的是真的吗?”
“你不信问她们两个。”慕箜漓转头朝两人使了个眼神。
“哦,是的,已经同意了。”茹薇心领神会,连忙谎称。
沁淑也支支吾吾附和道,“哦是,是!”
“真是太好了。”芷菡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将被子一掀,便要下床。
“你要干什么?”慕箜漓赶紧抓住她的胳膊劝阻。
“我不得好好练习法术,才能对付妖兽。”
“你染了风寒,需要休息,更何况出发之日在即,临时抱佛脚也毫无益处。”慕箜漓劝解道,“将身体养好,才能对付妖兽。”
芷菡也觉得有道理,临时抱佛脚无甚益处。
其实云祁峥并未答应芷菡的请求,在月黑风高的夜晚,他醉醺醺地回道宿处,刚一进门,就发现圆桌旁端端坐着一位俊俏少年,虽然酒醉,但还能分辨出来者何人。
“三殿下怎么来了?快快请坐!”他表现得极为谄媚,可见溜须拍马的功力已经深入骨髓。
慕箜漓应言入座,“难道本殿下来你府上,还要先打个招呼不成?”
“不,不,只要三殿下想来,随时可以来。”云祁峥连连摇手,“不知三殿下深夜造访,有何要事?”
“让芷菡一同去岑遥镇收妖!”
“芷菡?哦,你说的是那个赤族女子吧!”云祁峥说得断断续续,一点都不流畅,与其平时滔滔不绝的说话方式差别很大,其实他是趁机思考如何应对慕箜漓。
“这个嘛,按照规定,二阶以下弟子不能参加。”云祁峥斗转话峰,将责任推给了赫连禹,“这可不是我规定的,这是圣君的决定。”
为了达成目的,沉思半晌后,慕箜漓服了软,“通融一下。”
闻言,云祁峥突然振作精神,“按理说,三殿下求情,本宫没有拒绝的道理,只是本宫不敢违抗圣君的命令啊!”
听到这里,慕箜漓狠狠地攥紧了拳头,“这么说来,云宫主宁愿开罪穹觞,也不愿卖这个面子了?”
云祁峥挤眉弄眼的,看起来十分无辜,“还望三殿下体谅……”
话未说完,见男子便消失在大殿上,待他走后,云祁峥恢复了神智,“这下可有好戏看了?”原来,他这是故意挑起慕箜漓和赫连禹的矛盾。
兴许是见不得芷菡受委屈,更不愿让她失望,毕竟他曾经当着她的面夸下了海口,“这个名额一定得争取过来!”他决定去趟琉璃境。
他也料到此行极有可能挑起穹觞与琉璃境的矛盾,但他还是选择了放手一搏。作为穹觞三殿下,也没有护卫敢阻拦,他畅通无阻地来到了园子里,见赫连禹正与佳人赏花。
休整了一段时间,赫连禹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只是神色依旧苍白,在淳于曼的邀请下,来到园子里欣赏刚开的海棠花,还有寒梅。
淳于曼也是出于关心,担心他在房间里捂出毛病来,这才约他出来赏赏花,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有助于愉悦心情。
满院子的花骨朵争奇斗艳,在金灿灿的阳光下耀眼夺目,如此美景都没能让赫连禹高兴起来,倒有几分敷衍和烦心,他随着淳于曼沿着石子步道前行,听对方滔滔不绝,只是偶尔应付几句,明明是放松心情,看起来像身赴刑场,提不起半点兴趣。
他从小生活在波谲云诡的朝堂之上,尔虞我诈,明争暗斗,看得太多,他有些厌倦,但自己身份特殊,又不能逃离,即使伤痕累累,也要勇往直前。
他本就性情寡淡,除了朝务外,根本没有心思应付其他事情,更别提这些风月之事,说白了,就是不解风情。
听到有人禀告,“参见圣君!”
竟似突逢救星,他眉眼一展,立马迎了出去,当看见慕箜漓的时候,他又再次蹙起了眉头,“原来是你!”
慕箜漓即可上前几步,躬身道,“正是在下。”他虽然心中不服,但不能失了应有的礼数,否则会被对方抓住把柄。
“是什么风把慕公子给吹来了?”
“我有一事不明,彻夜难眠,特向圣君讨个说法,方可安心,这才不得不叨扰圣君。”
闻言,赫连禹神经绷紧起来,他摸不透对方会拿何事来刁难,但却故作镇定,微微一笑,“能让慕公子彻夜难眠之事必定是大事,慕公子不妨说来听听。”
“圣君英明,或许在他人眼里没什么大不了,但在我眼里的确是大事。”慕箜漓盯着对方的眼睛,字字铿锵地说道,“圣君可曾派擢翾序弟子前往岑遥镇收妖?”
“的确有此事。”
“是否只有二阶以上弟子才有资格参加?”
“的确如此!”赫连禹隐隐猜到对方的用意。
“为何有此限制?”
为了应付对方,赫连禹重复了云祁峥当初的话,“二阶以上弟子才能胜任捉妖一事。”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当初擒西城发生瘟疫时,芷菡不畏艰险,身赴瘟疫最严重的地区,解除了疫情,立的可是头功,不仅未被擢升,还被排除在这次历练名单外,是否有失公允?”
赫连禹冷冷一笑,“原来慕公子是来兴师问罪的?”
“在下只是就事论事,不敢质问圣君!”慕箜漓据理力争,“在危难之时,芷菡冲在最前面,论功行赏之时,她又被排除在外,这天下何时变得如此是非不分了?”
“当年雷翀等叛党为祸四方之时,恐怕慕公子还未出生吧!”
“原来,圣君这是公报私仇啊。”慕箜漓眸光微敛。
“慕箜漓,你吃了雄心豹子胆,竟敢指责圣君!”睿远发现赫连禹的权威受到挑衅,突然发怒。
慕箜漓面不改色,思忖半晌,回道,“既然圣君要将上代的积怨转嫁给雷翀的子孙,我无权干涉,也无话可说!”
他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吐了几个字,“芷菡只是养女,并非真正的赤族人,还望圣君格外开恩,准许她一同前去岑遥镇。”
闻言,赫连禹紧了紧拳头,眸子中的怒意非但未减,反而更深,“本君要提醒慕公子,擢翾序人事任免是琉璃境的事,慕公子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吧。”
慕箜漓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遂辩称,“我并非要干涉擢翾序的内政,也绝非要挑起穹觞与琉璃境的争端,仅仅只是个人原因。”
赫连禹作恍然大悟状,阴鸷的眼神闪着寒光,“慕公子何时变得如此热心,竟然关心起一个身份卑微的小丫头片子?”
“这是在下的私事,还望圣君赦免隐瞒之罪!”
见他不想提起其中缘由,赫连禹越发不快,“莫非慕公子与那丫头有特殊的交情?”
慕箜漓依旧不言,撩起衣摆,“噗通”一声跪倒在崎岖不平的石子上,“恳求圣君恩准!”
此举着实惊呆了身旁的睿远、淳于曼和一众伺候丫鬟,就连赫连禹都满脸讶色,虽然穹觞是琉璃境的番邦,但在处理一切事务上都是独立自主的,面见之时也无需行跪拜之礼。
再者说男儿膝下有黄金,他猜想芷菡在慕箜漓心中的地位应该非常重要,才会令一个堂堂七尺男儿舍弃尊严。
却闻淳于曼说道,“想必芷菡是慕公子的心上人,为了满足心上人的愿望,他才会如此行为,此番情谊当真难能可贵!”
此话如同火上浇油,赫连禹的胸腔里似堵着一块大石,一股执拗的念头,令其勃然大怒,“或许换成其他人,本君就答应了,唯独她不行!”
一众人皆大惊失色,堂堂穹觞三殿下都下跪恳求了,不看僧面看佛面,更何况只是增加一个名额,并非什么大事,他赫连禹都不应该拒绝。
就连淳于曼都几度欲言又止,“圣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