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赫连禹将芷菡她们送回擢翾序,但对她们的怀疑从未停止过,暗中安排人监视她们,以便从一些蛛丝马迹中,查清楚她们的真实身份。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她们都循规蹈矩的,从未有过什么不寻常的行为,这不禁打消了赫连禹的疑虑,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睿远传来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在朝夕殿上,主仆两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坐着的人神色忧郁,站着的人神采飞扬,有着强烈视觉差的场景莫名有种喜感。
“圣君,您猜昨日属下在擢翾序后山见到了谁?”
”谁?”赫连禹头也不抬,似乎并不感兴趣。
“芷菡!”
“她在后山做什么?”赫连禹猛然抬起头来,疑问。
“与人单独会面,还鬼鬼祟祟的!”
“哼,莫不是又和哪个男子厮混!”说话的时候,赫连禹脸现薄怒,“本君不想听到这些消息!”
“和她见面的并非男子,而是女子。”
“哦?与女子见面为何偷偷摸摸?”赫连禹先是一笑,紧接着笑容就凝固在脸上,“那个人是谁?”
“云谲宫郡主云莳萝!”
闻言,赫连禹手中的笔明显地停顿了片刻,他蹙起眉头说,“据本君了解,她们之前并不认识。”
“属下也是这样想的,一个是身份卑微的赤族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云谲宫郡主,无论怎么说,她们都不可能有什么交集。”
“会不会是同窗之间普通的见面?”
“不可能,据属下了解,芷菡送去一张字条给云莳萝,虽然属下不知字条上写了什么,但云莳萝去后山的时候没带随处,可见这次见面是秘密进行的。”
闻言,赫连禹的眸子越发深邃,“她们说了些什么?”他干脆放下笔,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踱起步来。
“她们的谈话内容更加可疑,芷菡说‘你还记得我吗?’云莳萝回‘当然记得’,想来她们应该是老熟人。”睿远将听到的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芷菡还提起了失而复得的钱包,虽然云莳萝说不知道钱包的事,但属下以为这是她们的暗语,应该内含深意。”
睿远又强调说,“还有,见面的时候芷菡身上穿的服饰也很奇怪,不像浮虞女子的服装。”
闻言,赫连禹望着窗外,“如果真如你所说,那个小魔女的确有嫌疑,难道真如她自己所言是云祁峥派来的?”
“属下也猜不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芷菡的身份应该不简单。”
“当下,派人加强对她的监视,切不可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是!”睿远领命退了出去。
等睿远退下后,赫连禹重新回到案几旁,从怀中取出拈花镜,拿在手中,借着此镜的窥探功能,扫视着浮虞的亭台楼阁,大街小巷,密室暗道……
他一直都在寻常赫连羲,但至今都没有任何消息,苦闷不已,他叹了口气,“羲儿你到底在哪里啊?”不知不觉,眼眶中似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在闪现,与此同时,心脏也传来一阵一阵的撕裂感。
就在这时,镜中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在一处无人的角落里,她坐卧在墙角,手捂住胸口,似乎在承受着什么痛苦。
从镜中,能清晰看到她紧闭双目,牙齿咬着嘴唇,不仅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连嘴唇也变得灰白,想来是痛苦极了。
“她怎么了?”难得见她如此痛苦的样子,就是这个想法令赫连禹的痛感越发强烈,竟似无法呼吸,瘫软在地板上。
且说芷菡原本是计划寻找嫣妍下毒的证据的,走到半道突然心痛病发作,自从来到浮虞后,她经常出现这种症状,要说穿越前,她是没有心脏病的,或许是因为宿主心脏有毛病吧,反正只有这种可能性。
痛到无法站立,她只好靠在墙角,来缓解痛苦,本来以为只是痛一阵,岂料又来了一拨更为强烈的阵痛,感觉就像是肋骨被人打断了一样。
她坐在地上,不停地依靠深呼吸来缓解痛苦,最后实在受不了,连呼吸都成了奢侈,也顾不上什么形象,直接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她感觉自己怕是要死了。
被折磨了不知道多久,总算是挺过去了,等痛感消失后,她这才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东榭走去,像个久病初愈的病人。
回到东榭后,趁嫣妍不在房间,她潜入进去,试图找到下毒的证据。如果毒是嫣妍下的,或许在房间里能找到剩余草淤精的残渣。
可惜的是,寻遍了整个房间,甚至连垃圾都翻了,都没有找到草淤精的踪迹,即便如此,她还是获得了一个很重要的线索,她在屋子里的化妆台上发现了一盒只用了一小半的水胭脂。
从嫣妍的房间里出来后,一路苦思着案件,远远地听见有人在抽泣,“我的花啊,我的花啊,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她这才想起了,哭泣的是昨日说自己种的花死了的女弟子,因为当时急着出去,没有顾得上了解详细情况。
经过一番询问才得知,该女子喜欢花花草草,于是在东榭劈了一块地种起了花,前日花还开的正艳丽,哪曾想过了一个晚上,枝叶全部枯萎,花瓣也变成了黑色。
望着一簇簇黑乎乎的物事,芷菡意识到有人在花上洒了有毒的东西,仔细勘察一番,她从泥土里寻到一只雨滴状的白色耳坠。
刚开始以为这只耳坠是种花的女弟子的,询问后,她说不是她掉的,辗转一番,才从他人口中得知此物是嫣妍丫鬟的,不仅如此,她还得知,有人看见嫣妍的丫鬟前日为这些花浇过水,估计是那个时候掉的。
得到这个重要的消息后,芷菡更加坚定了心中的猜想。
她当即走遍了城中的药铺,向掌柜的了解情况,得知嫣妍的丫鬟曾经买过草淤精。
有了确凿的证据后,当天晌午,芷菡直接找到嫣妍向她摊牌,刚走进门,就发现她对着镜子梳妆,她的丫鬟在一旁伺候着。
见到芷菡不请而入,丫鬟即刻走上前来,将其拦下,恶狠狠地说,“你来做什么?”她横眉冷竖,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模样。
“你说呢?”芷菡一把将其推开,直接走到嫣妍身旁,拿起梳妆台上的水胭脂,笑呵呵地说,“嫣妍姑娘还真是阔绰,分明有水胭脂这种上等胭脂粉,还要买桃花膏,当真不缺银两啊!”
“什么桃花膏?你休得胡言乱语!”丫鬟就是丫鬟,果然沉不住气,当即出言反驳。
“我去过芳阁,方阁的掌柜说,嫣妍姑娘前几天在店里买了一盒桃花膏,还说你是第一次去买,你分明用的是水胭脂,怎么突然就换了桃花膏?”芷菡压低身体,直勾勾地盯着镜子中女子的脸。
嫣妍依旧坐在梳妆台前,从镜子里盯着身后的女子,轻叱,“本姑娘有的是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你管得着吗?”
“嫣妍姑娘想买什么胭脂,我自然是管不了,但我不禁好奇,姑娘买的桃花膏去了哪里?”
“送人了!”嫣妍不假思索地回道。
“何时送的?送给谁了?”芷菡反问。
嫣妍一时答不上来,猛拍桌面,气得站起身来,“我送给谁,你管得着吗?”
“莫不是送给我了?不然我的随身物品里怎么会有一盒桃花膏?还是一盒掺了草淤精的桃花膏。”
闻言,嫣妍陡然转过身来,指着芷菡怒斥,“你休要血口喷人,既然怀疑是我下的毒,拿出证据来!”
芷菡漫不经心地从怀里取出一盒桃花膏,就是沁淑用后中毒的那盒,她打开盖子,说道“这盒桃花膏里被人掺了草淤精。”
“那又如何?毒又不是我下的,我的房间里并无此种东西。”
“城东一家叫济世堂的药铺掌柜说曾经看见你的丫鬟去他店里购买草淤精,你说巧不巧?”
嫣妍依旧不认账,看向丫鬟问,“你去那里买过吗?”
“冤枉啊小姐,我从未去过那家药铺,更不可能买这种毒药。”
“她根本没买过,你休要血口喷人,否则本姑娘断不会客气!”
芷菡一双灵动的眼睛弯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有没有买过,把掌柜的叫来一问便知。”
“这也不能证明毒是我下的……”嫣妍自知理亏,说话开始支支吾吾。
“既然不是你下的毒,为何要隐瞒买毒药的事实?”芷菡径直走到旁边的椅子上,稳稳地坐在上面,“再说了,如果光明正大的,为何要偷偷摸摸将用剩的毒药处理掉,直接倒垃圾筒岂不更方便?”
“你什么意思?”嫣妍的眼神有些躲闪,像在惧怕什么。
“你担心被人发现毒是你下的,不敢将毒药直接倒垃圾桶,而是掺入水中,并命令丫鬟将水浇在外面的花上。”
“你有何证据?”
“门外的花一夜之间全都变成了黑色,从表面看就是中了草淤精的毒。”芷菡又从腰间取出一个水滴状的物事,置于空气中,“这只耳环是你丫鬟的吧!”
见到一旁的丫鬟畏畏缩缩的样子,芷菡又分析道“有人看见你的丫鬟拿着水壶浇花,这只耳环就是在花附近的泥土里找到的,根据指认,说是你丫鬟的!”
听了一番分析后,嫣妍吓得有些站不住脚,强装着稳住身形,“毒是我下的,有本事去状告我啊?我还怕你不成?”如此嚣张的态度倒令芷菡有些意外。
“你可知下毒毒害同门,会受到什么惩罚吗?”
“我知道,不就是逐出擢翾序吗?”女子冷哼了一声。
“你不怕?”
“大不了换个地方修仙,有什么好怕的?”女子抚了抚衣袖,“再说了,家父与穹觞帝君是旧识,只要帝君肯出面求情,遭殃的指不定是谁呢?”如此目无王法的态度简直嚣张至极。
“我知道你有背景,但人情这个东西用多了,不见得是好事,能不用最好不要用。”
“你想说什么?”
“只要你以后不再与我为敌,下毒之事我可以不追究,自然也不会去云宫主那里状告你。”
闻言,嫣妍一脸疑惑,沉吟半晌后,“你当真说话算话?”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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