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一段时间,擢翾序风平浪静,也没人找芷菡的麻烦,她终于得以专心修炼,进步也很快。那日,她练剑练得大汗淋漓,回到宿处找了换洗的衣服,准备去洗澡。
在整理衣物的时候,发现一个精致的心形盒子,上面雕刻着繁琐的花纹,还有“桃花膏”三个字。桃花膏她听说过,是浮虞贵族女子所用的一种昂贵胭脂,一般人买不起。
“这东西不是我的,是谁放在我的行李里的?”她四周巡视了一番,房间里空无一人,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轻轻地转动盒盖,发现并非全新的,有开封的痕迹,刚打开盖子,一阵清香扑面而来,里面装的是玫红色脂膏,没有使用过的痕迹。
“是茹薇的吗?”想起她不为人知的身份,估摸着肯定不简单,来不及细想,将心形盒子顺手扔在枕边,便匆匆赶去洗澡。
芷菡离开后,沁淑一瘸一拐地走进房间,一头栽倒在床上。前几日,她跑到叠萧的住处苦苦哀求传授美颜术心法口诀,却被断然拒绝,还被苦口婆心地劝慰一番,说这美颜术是禁术,修炼者虽可容貌变美,却要遭到反噬,每日都要承受皮肤撕裂的痛苦,更可怕的是,还有加速衰老和机体退化的风险,不利于得道成仙。
所以即便有强烈的变美,修炼美颜术者却极少。
即便是这样,都阻挡不了沁淑的决心,她替叠萧打扫了一个月院子,软磨硬泡地从他那里获取了心法口诀。这口诀来之不易,她逼迫自己强加练习,期待尽快加入美人行列。
几日下来,她感觉自己的皮肤光滑细腻起来,脸庞越来越小,眼睛也变大了,就连嘴唇的轮廓也变得好看起来,喜不胜收,暗暗下定决心,再苦再累都要坚持下去。
闭目养神之际,她在枕头底下摸了摸,依稀记得这里放着一枚小铜镜,只是铜镜没找到,却摸出来一个心形盒子,拿起来一看,登时大惊失色,“这不是时下最流行的桃花膏吗?”
桃花膏是将桃花的花瓣碾成花粉,从中提炼红色色素,再将雪玉珠做成珍珠粉,混合之,便制成了上乘胭脂。桃花并不稀奇,只是那雪玉珠极为罕见,采自极寒之地的冻土层,一百年才长出一颗。所以,桃花膏的价格昂贵,普通出生的女子根本用不起。
打开盒子一瞧,就被那玫红色膏体所深深吸引,欢喜极了,暗忖道“这里是芷菡的床铺,莫非桃花膏是她的?”
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芷菡应该买不起桃花膏,莫不是穹觞三殿下慕箜漓送的?”想到此处,她鼻子一酸,“要是哪个男子送我桃花膏,那该有多好!”
“难怪芷菡这么美,原来是用了桃花膏!”好奇之下,沁淑来到梳妆台前,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沾上一块膏体,往脸颊上抹。涂抹均匀后,朝梳妆镜一照,只见脸蛋红扑扑的,比先前美上好几分,顿时喜上眉梢,随后又抹了一些在脸上。
当天下午是实操课,所有弟子皆汇聚在广场上练剑。因为抹了桃花膏的缘故,沁淑的脸蛋比往日好看许多,吸引了一些男弟子的目光,那是从未有过的待遇,她沾沾自喜起来,还刻意东走西窜,增加亮相的频率,好获得更多关注,说话时候的音量也比平时高,整个人自信了许多。
午后阳光毒辣,再加上练剑的缘故,一层层细密的汗珠顺着额头滴落下来,布满了整张脸,沁淑感到不对劲,只觉脸上的皮肤像被无数蚊虫啃咬一般,瘙痒难忍,忍不住伸手去抓,却越挠越痒。
兴许是太热了,所以才会发痒,沁淑收好剑,找了个树荫坐下来,准备休息一会儿,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你们看,她的脸!”一个矮胖的男弟子惊呼。
那一声喊叫吸引了所有弟子的注意力,众人朝沁淑的方向看去,顿时大惊失色,一张原本光洁嫩滑的脸上,突然长出了许多小指指尖般大小的红斑来。
“她的脸毁容了!”有人喊道。
“好像是过敏了!”
正疲乏得很,瞬间精神抖擞,诸人纷纷收剑入鞘,冷眼旁观,更有捂嘴嘲笑的,毁容对一个女人来说,简直是灭顶之灾,是以某些人正幸灾乐祸。
正在不远处练剑的芷菡听到这边的动静,一个箭步冲上去,盯着沁淑的脸焦急地询问,“沁淑,你现在是什么感觉?”
刚才的喊叫声,他人的嘲笑,还有火辣辣的体验,沁淑意识到自己的脸上肯定长出了奇怪的东西,本来就在乎容貌,如今却毁了容,下意识地将头埋进膝盖里,歇斯底里说道“不知道……”
“你不告诉我,我怎么替你医治?”芷菡摇着她的胳膊,提醒她振作起来。
沁淑盘算了一阵子,哭得梨花带雨,“估计是用了桃花膏。”
芷菡疑问,“桃花膏?哪里来的桃花膏?”
“你枕头下放着的桃花膏,我抹了一些,没想到竟然变成这样。”
“那个东西根本不是我的!”芷菡似乎意识到什么,出言责备道,“你怎么能随便往脸上涂东西!也太不小心了。”责备的同时,她用手去按压对方脸上的红斑。
见状,围着的弟子个个露出惊讶的神色,大抵是震惊于赤族人的胆魄,明明知道有问题,还要去触碰。与此同时,又十分敬佩她那不畏危险的精神。
“芷菡,小心!”站在附近的茹薇连忙赶来制止,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芷菡触摸红斑的手上也冒出斑点,顷刻功夫,便蔓延得密密麻麻。她端详着手上的红斑,半晌后说道,“是草淤精,草淤精是一种香料,会使花草枯萎,用在人身上,虽不致命,却会令皮肤溃烂,留下黑色郁结,无法祛除。”
草淤精不过是一种过敏物质,并非什么毒药,能医治好此症者,放眼整个擢翾序,应该不少,却没人愿意帮助一个拓藏族人,这样看来,沁淑毁容已成定局,无法扭转。
“我不想毁容!”沁淑望着芷菡苦苦哀求道,“求你救救我!”
当机立断,芷菡手一挥,空气中现出一条丝绢和一支笔,她边写边说,“茹薇,你去药铺抓这几味药,将其捣碎,再加上清水,记住,不要太稠,也不要太稀。”
对于一个赤族人的医术,所有人都持质疑态度,再加上皮肤病本来就是疑难杂症,更何况是中了草淤精的皮肤病。
吩咐完毕后,芷菡将沁淑带回宿处,用冰块包上绢布先给长红斑的地方降火,这个方法虽然不能去除红斑,却能起到红斑继续蔓延的作用。
没过多久,茹薇也将熬好的药端了上来。
此时的宿舍从未这般热闹过,窗口和房门处挤得满满当当,都是为了来目睹赤族女如何治病,不时还传来阵阵议论声,有质疑,有嘲讽。
只见芷菡用布条蘸上药物,小心翼翼地往红斑处涂抹,在围观者看来这就是垂死挣扎,毫无益处。
出乎意料的是,没有过多久,涂上药物的红斑竟然慢慢消散,直至完全看不见,所有人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赤族人怎么可能会治疗这种皮肤病?”
而事实胜于雄辩!
解决问题后,回想起刚才的经过,芷菡她们都吓出了冷汗,万一哪一步错了,沁淑的脸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危机化解后,就该找出下毒的人,掺了草淤精的桃花膏不是芷菡所有,却混入了她的随身物品中,很显然,这桃花膏是被故意放进去的,有人想害她。所幸的是她并未使用,反而被沁淑误用,无辜受连。幸亏发现及时,否则沁淑的脸就不保了。
“谁会下毒害芷菡?”沁淑疑道。
“当然是嫉妒芷菡长得美的人?”茹薇搭腔。
“谁?”沁淑追问。
茹薇摇了摇头,“这可不好说。”
只见芷菡将心形盒子置于手掌,端详了一番,“放眼整个擢翾庠,谁会处处与我作对?”
“嫣妍!”沁淑恍然大悟。
如果找嫣妍理论,她肯定会抵死不认,这种下毒的恶行,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很难定人罪。芷菡默默告诫自己从今以后要加倍小心,今天是毁容,明天怕是要丢了性命。
与此同时,她也不会白白受人欺负,暗下决心一定要找到证据,第二日,来到集市上,经过一处移动小商铺的时候,发现上面摆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什么珠宝首饰,玩耍物件,应有尽有,看上去十分昂贵。
她拿起一块墨绿色的玉佩,玉佩通体碧绿,看上去不便宜,不知价格如何?正想着,卖货大叔满眼放光地盯着她说,“姑娘,真有眼光,这块玉是我的震铺之宝。”
“多少银子?”
“五十两银子。”
听到这个天文数字,她本能性地将玉放回原处,“价格太贵了。”说着便要走,却被商贩给叫住了,“姑娘价格好商量嘛,你看四十两如何?”
芷菡没钱,根本不打算买,无论对方将价格压得多低,她都不会改变决定的
然而小商贩还是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姑娘你开个价吧,今天我还没开张,亏本卖了。”
“不买了。”芷菡依旧要走。
“十两如何?”
闻言,芷菡也不跟他耗,说,“二十文钱我可要考虑考虑。”她知道对方不会答应,随口说道。
“二十文就二十文。”说着,他赶紧将玉拿起来,准备包装。
“啊?这么便宜?”芷菡不敢相信,因为有言在先,她不得不遵守诺言。
“想必是赝品吧。”她将玉佩挂在腰间的腰带上,然后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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