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平飞下定决心不再“妄言”,只做一个耐心的倾听者。()
交谈中得知,吴羽鹏也是来参加招亲的,而且是大理国文选类的“首席代表”,不过吴羽鹏倒不是冲着驸马爷来的,用他的话来说是“纵观八方人物,识天下年少英雄,以增进益“,能遇到刘平飞,真是如获至宝。
大理和洛国时下盛行清谈之风,吴羽鹏之父川中名儒吴青平坚持“知行合一”的教育方法。在吴羽鹏十五岁就带着他遍游江南,体查人生百味和人间疾苦,因此吴羽鹏年纪虽轻却洞达世事,对穷苦百姓深怀同情。
三年游学回来后,吴羽鹏建议其父将名下田产赠予佃户,让佃户酌情交租,引发震动。时人纷纷指责,吴羽鹏回应道:“君子取财,取之有道,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及秋,所收租谷多于往年,而佃户也收益增多,众人乃服。
刘平飞从吴羽鹏的话语之中能够感受对他对穷苦百姓的关心,吴羽鹏对彭远志的“水能载舟”和刘平飞所述的“民为邦本”大为赞赏,刘平飞从他身上看到另一个人的影子,那就是涂建海,两人都是忧国忧民的国士。涂建海出身贫苦,身处其中,致力改变,而吴羽鹏却是士绅之家,家境殷实,能心怀穷苦百姓尤为难得。
身为一个穿越客,刘平飞自觉也没有这样高尚的情操,见高思齐,刘平飞对吴羽鹏还是充满敬意。再多的敬意刘平飞也不可能把他知道的现代治国平天下的理论拿出来与之讨论,估计话一出口,便会被吴羽鹏当成逆党。孔孟之道,古今名言刘平飞打死也不想再说了,酒后随便两句都惹得吴羽鹏“贴身”跟随,再说些岂不是要“终身相许”。
看着刘平飞一脸愁容地听着吴羽鹏慷慨激昂、指点天下,常用青他们暗自发笑,最后常用青给刘平飞出了个主意:咱们不是来参加武选的吗,每天坐在这里磨嘴皮子有什么意思,院里有石锁石担,咱们活动活动,把这个书呆子吓走就是了。()
凉人尚武,客栈院中有块场地专门供客人活动筋骨,长枪短棒石担石锁都有。欣赏归欣赏,刘平飞这几天确实被吴羽鹏磨叽怕了,立时脱光了膀子和常用青四人来到院中活动。
吴羽鹏是寸步不离,摇着纸扇跟着,见场中刘平飞生龙活虎,百余斤的石锁在手中挥舞自如,叹道:“胡兄文武双全,真乃国士无双。这莫不就是胡兄所说的‘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小弟明白了,小弟也要劳动劳动筋骨。”边说吴羽鹏边脱掉外面的长衫,小心地将折扇和衣服放好,舞动着手腿奔向石担。
还别说,吴羽鹏不是那种文弱无力的书生,少年时的游学登山跨水锻练出一副好筋骨,石担石锁提上放下毫不费力,刘平飞暗暗点头。
半个时辰后,众人都是一身大汗,正在此时,吴羽鹏有客来访。吴羽鹏是川中名士,在读书人中名声响亮,经常有和慕名拜访。吴羽鹏从鸿胪寺的住处玩失踪,这些人好不容易打听到他搬到此处,十余人相约一同上门拜访,却见吴羽鹏一身短衣短裤,一身是汗地站在沙场之中。
见众人愕然,吴羽鹏一笑,冲着其中一个认识的人道:“明台兄且带诸位先行到客厅奉茶,小可沐浴后再来见客。”
等到吴羽鹏出来见客时,客厅内已经吵做一团,众来客对吴羽鹏“异举”着实不解,不等吴羽鹏与众人见礼,周明台竞直问道:“贤弟因何效武人之举,有辱斯文?”众人纷纷应和。
吴羽鹏微微一笑,道:“我近日逢一益友,他有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弟深以为然,因而正劳其筋骨呢。”
众人初听“天将降大任”的论断,都是一静,细细咀嚼,有的人连连呼“妙”,击掌赞叹。有的人却出言讥道:“先贤中多有读圣贤书,走堂堂正正之路,为君王所重创千秋伟业者,何曾要什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此乃哗众之论。”
这批人显然是好清谈之辈,当下阵营两分,争得不可开交,最后让吴羽鹏去请刘平飞出来,要当面请益或当面争论,刘平飞早在争论之初就带着常用青离开客栈出门游玩去了。
争论没有结果,而“天将降大任”的说法却经过这十几个访客在祥城传播开来,赞同的人以为此乃传世经典,否认的人认为这是欺世盗名的谬论,一时间争论纷纷,风靡祥城,读书之人见面不讨论两句“天将降大任”的对错都不叫读书人了。
陈州胡子元的名字随着争论像一道惊雷般为众人所知,每日里前往客栈请教的人和想当面直斥其非的人络绎不绝,刘平飞不胜其苦,最后只得迁居避之。
如果刘平飞自己酒后的一段话会引发一场争论风暴,而这场风暴的最终结果是让各种各样的眼光都注意到他的身上,他一定后悔不迭。要知道被众人注目,将会对自己乔装改扮前来破坏招亲的活动造成多大的不便,甚至还未动手就先被人戳穿真实身份,而被凉国抓获。
刘平飞自己处于风暴中心而不自各,风平浪静地躲起来,王掌柜可是密密麻麻地写满一张纸的密文,绑在鹰腿上放归申国。胡子元的名字越来越响亮,响亮到惊动了各国的君王:
凉帝伊志魁手中拿着那段“天将降大任”的抄文,反复呤颂,赞道:“此人这几句仿佛说到朕心中,朕何尝不是动心忍性,以求完成我凉国威临天下的大任。”想到自己的寿命不久,凉明帝轻叹了口气,道:“传令下去,密切关注胡子元,朕到八月十五日要亲自考考他的才学,如果他果真才华横溢,朕便将公主许配于他,如果他不肯受命,也不能让他回去为他人所用;如果此人真如其所言是从乡村野叟口中得知这些言语的,也要盘问清楚野叟的住处,用尽一切办法将他带到帝都来。”
理成帝将抄文放回桌上,笑道:“这个胡子元倒是和彭远志有一比,多是个夸夸其谈的酸儒,既然吴羽鹏和他关系好,就让吴羽鹏请他来丽都做客,朕不妨礼贤下士一番嘛,他要动心忍性,朕不妨给他个最穷的县让他治治,看看他是否真有本事。”
右相彭远志将手中的抄文恭敬地递还给洛远帝,抑住兴奋,尽量静声道:“万岁,此子有经天纬地之才,臣让其失之于野是臣之罪也,请陛下无论如何想办法将其接回委以重任,假以经年此子必能强盛我洛国。其人口中的野叟,也请陛下派人查询,务使不遗贤于野。”
申景帝将谍报放回盒中,沉吟半晌问道:“陈直,胡子元那边都安排妥当了,不要让朕的肱股之臣有失。”
胡子元,真有其人,其父陈州富商,胡子元自幼好武,随父四处行商访友学艺,家乡识者不多。当然这一家子是申国安排在洛国的细作,胡子元此刻正在申国的某处秘地受训,因此刘平飞一时没有身份暴露的危险。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景帝挥手让陈直抱着谍报退了下去,半闭双目思索着:这刘平飞还真不是省事的主,到哪里都能搅起风云来,等他回来,朕要好好用用他,让他为朕的千秋大业冲锋陷阵。
对于各国君王的心思刘平飞一无所知,时间已经到了七月,刘平飞一心预备着住进储英馆,离开这群疯狂的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