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平飞一皱眉,和亲王也有几分恼他无礼,但今日召集众人原本就是为了比试较量,好决出代表自己参加比武射箭的人选,倒也不好说他什么,只得强笑道:“吴将军,先不急,不妨先看看他人演练再说。()”
哪知这个吴校尉还是个不知看眼色进退的,瞪着一双牛眼争道:“王爷,那些三腿猫的功夫有啥看头,练得跟街上卖艺的娘们差不多。”
这是个混人,一句话把所有人都得罪了。刘平飞不想跟他一般见识,可这吴校尉偏生不依不饶,身边的常用青实在看不过去了,躬身对刘平飞道:“将军,就让卑职跟这位吴校尉较量一下吧。”
还没等刘平飞说话,吴校尉吴二壮上下打量了一下常用青,撇着嘴摇头道:“你不行,瘦长条,当不得某一戟。”说着他看见刘平飞身后的李兴虎,李兴虎高个大块,和他有的一比,当即笑道:“这小子还差不多。”
李兴虎见这黑大个不识好歹,也起了争强之心,对着刘平飞道:“大哥,我去教训教训他。”刘平飞本不想让李兴虎在众人面前出风头,但他毕竟年少气盛,不肯让人,只得点头同意。
各自上马,李兴虎黑马、乌锤,如同金刚降世;吴二壮却也是一匹枣红马,手中一杆长戟,精钢夹杂乌铁制成,看戟杆有鸭蛋粗细,吴二壮握戟扬威,像一尊黑煞神相仿。场中原本操练的众人空出场子,站在场外观看。两人一丑一俊,一白一黑,形成鲜明对比,手中的兵器都让人看着倒吸凉气,两人未曾交手,便赢得阵阵彩声。
吴二壮出身将门,其祖父吴平云,二品镇军大将军,兴卫伯,因年老致仕在家;其父西南大营任三品云麾将军;吴二壮是家中次子,家中的荫官被大哥得了去。好在他天生神力,虽不通世事却很有习武天赋,正合了家中将门出身。()爷爷吴平云很溺爱这个二孙子,亲自教他武功,等到十六岁又送他进了金吾卫。
吴二壮今年二十五,进入金吾卫有十年,本来按他的武艺早就该是个都尉了,甚至都统也未可知。可是他说话粗直,两句话不合就动手打人,一动手还总让对手断胳膊断腿,得罪了无数同僚,还是金吾卫昭武将军袁正锋看在其父的面子上给了提了个七品校尉,要不然还在八九品混着。
吴平云知道自己孙儿少根筋,再在金吾卫呆下去也没什么出息,好在有一身武艺,不如到沙场上去搏杀个功名,趁着这次走马射箭的机会走了和亲王的门路,想到时获得个好成绩,再让和亲王相帮到外面谋个好差使。
和亲王知道李兴虎是刘平飞的义弟,爱屋及乌,生怕他有个闪失,轻声问刘平飞:“你这个义弟武艺如何,这吴二壮人虽混手上功夫可真不错,在京中十卫中有一号,不行的话随意比划两下让他就认输,别让这混人伤了筋骨不划算。”
刘平飞微笑道:“王爷放心。”
说话间场上已经开始动手,戟锤相碰,响声震天。无形的冲击波激荡起地面的尘土,呈圈状往上扩散,看是观战的众人咂舌不已。
收回手中的钢戟,暗中抖了抖发酸的双肩,看着对手面不改色,吴二壮怪笑道:“好小子,劲头不小,再来。”说着手中钢戟扬起,迎头又砸。
刚才一碰,李兴虎已经知道吴二壮的气力与自己不相上下,见戟又来,少年人哪肯服软,双锤并举,用力往上一摚,又是一声巨响。两人你一戟我一锤,“叮当”之声震耳欲聋,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府改为铁匠铺了。
数十下后,两人都有些力竭,借着双马错开喘息。吴二壮哈哈大笑,连连呼道:“痛快啊痛快,某还从未像今日这般畅快。”却见自己的钢戟尖都被大锤碰歪了,着实心痛,苦着脸和李兴虎商量:“唉,小子,商量一下,咱们也玩点花活怎样?”
“哪个怕你。”李兴虎也打出了火,冷冷地回道,不待吴二壮出手,催马率先轮锤左右夹击。两柄乌锤就象两只咆哮的猛虎,张牙舞爪地冲吴二壮扑去。
吴二壮见来势凶猛,不敢大意,钢戟直刺奔李兴虎的前心,攻敌必救。李兴虎左手锤往外一挡,右手锤依旧砸向吴二壮的右肩,吴二壮一俯身将锤让过,手中钢戟也被左手锤挂开。
吴二壮刚在马上坐正身子,李兴虎的锤又到了,这一次直击马头,吴二壮一提马缰,跨下枣红马明白主人心意,前蹄一抬,让过锤子。马蹄踏地,吴二壮刚想执戟横扫,斗大的锤头已经带着风响往面门挂来,吓得吴二壮慌忙将手中的钢戟往外推,锤碰铁戟,吴二壮仓促出手,这下子吃了点亏,虎口被震裂,鲜血直淌。
吴二壮着实吃了一惊,此人虽然为人处事说话少根弦,但在武术上却是天资过人,最初和李兴虎打了阵铁,他想起爷爷说过锤、棒之将不可力敌,原以为锤的用法相对简单,无非涮、曳、挂、砸、盖、擂、云、冲等几下硬冲硬架的招式,自己的钢戟却变化多端,所以才想着用招式赢人。
哪知道李兴虎的锤不同于别家,是李振邦根据孙儿的特性量身定做,在锤原有的招法基础上,巧用惯性回转,在锤把上利用手腕的压、转、抖、吐等小动作,将粗笨的大锤不光使得又快又猛,而且招法鬼神莫测。
迎门三招,吴二壮被李兴虎压得无还手之力,早已收起小覤之心,反激起胸中的凶戾之气,大吼一声,不管李兴虎的来锤,攒足气力向李兴虎当胸便刺。李兴虎当然不会与他拼命,手中招法一变,十字插花,双锤将他的钢戟崩出。
半耍赖般抢得先手,吴二壮打起十二分精神,手中钢戟舞如风车,一时间狂猛无俦,带动飞砂走石,向李兴虎涌去。李兴虎毕竟与人交手少,一时被吴二壮的威势所撮,招招防守。
李兴虎在山庄多与燕叔、常氏弟兄较量,诸人武艺原本就不是他的对手,加上怜他年幼,未曾动手先有三分相让之意,所以虎子在山庄中一直找不到真正的对手。刘平飞回山庄后,事物繁多,每日晨练时还要指点众人,与他比试的时间也不多,多是空闲时谈些别人的招法,增加他的阅历,真正动手的机会也不多。倒是常老三长年随在刘平飞身边,武艺大涨,跟他斗得不相上下,但一来不是生死相搏,很多微妙之处显现不出,二来与总一人比试,招法变化不大,形成套路,总的说来李兴虎还是缺了历练。
吴二壮得势不让人,手中钢戟扫、扎、砍、刺、劈,大开大阖,把李兴虎挡在身外,手中钢戟风声呼呼,煞气冲天,只要挨上立刻骨断筋折,即便虎子身怀护体真气也承受不住。
和亲王看得脸色苍白,问刘平飞道:“平飞,你义弟看上去不妙,可要鸣金认输。”
刘平飞心中有数,虽然李兴虎此刻处于下风,但是守得严严实实,吴二壮的钢戟就象针扎乌龟壳,根本攻不进去。只要李兴虎挡过眼前这阵,对吴二壮的戟法有所了解,场面立刻就会改变。刚要说话,不料和亲王身旁的赵江明先行笑道:“王爷不必担心,怕是这小兄弟马上就要赢了。”
刘平飞冲他点头微笑,心中暗赞此人眼力了得,身手应该不差。和亲王见刘平飞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半信半疑地继续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