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巧拔坚寨(一)
晌午时分,从东南方向来了一群人,赶着五十多匹骏马,一身泥水地出现在朴家寨前。为首的是一名少爷,身边一名亲随,十多名汉子既是马夫又是保镖,都骑着高头大马,从身上的衣着打扮来看是长途贩马的老客。
有人飞马来到寨前,cao着大理国口音大声叫嚷让寨内放下吊桥,放他们进去吃饭休息。朴家寨前这条路是往来大理和洛国的官道,若是平常,吊桥从不挑起,寨门也是一早打开,深夜才关,往来朴家寨吃饭住宿的客商、过路的人群络绎不绝,甚至有些买卖直接就在朴家寨内进行。因此,朴家寨每ri里人声鼎沸,热闹异常,寨里的客栈酒店生意红火紧,而光进寨每人五文的税就让朴家攒得盆满钵满。
申国入侵,虽然没有堵断商路,但没有多少正当商人会选在这个时候冒风险,朴家寨前这条官道也变得冷冷清清,一天看不到两三个人,更不用说大规模的客商了。战火燃至附近,朴成歇就下令寨门关闭、吊桥高挑,让人ri夜加紧巡守,以防万一。他又暗中派人与山中的匪帮接洽,引为臂助,一来乱世自保,二来也想看情形趁乱而起,做一番事业。
今天寨墙上值守的是朴成歇的二儿子朴天宁。朴文宁,二十四岁,乌黑的头发,乌黑的络腮胡子,乌黑的汗毛,再配上五大三粗的体形,活脱脱就是一只黑狗熊。朴氏三父子长得颇为神似,真难为他两个儿子的名字中带个“文”字。
朴文宁斜倚寨墙上,敞着衣襟露出黑森森的胸毛,探着身子往下观看,见十几个人有七十多匹骏马,再往这群人来的方向打量,没有其他动静。朴文宁狞笑地吩咐道:“放他们进来。”
见这群人进入寨内,朴文宁从寨墙上晃悠着下来,一把推开缴纳入门税的亲随,冲着那位少爷恶狠狠地喝问道:“你们打哪来,这些马哪来的?我看你们像是申国的jian细。”不容分辨冲着身旁的寨丁们吩咐道:“把这些马赶到后面的马棚里去,好生喂养,将来有大用途。”
少爷自然是刘平飞所扮,亲随是常老三,十来个汉子都是军中的好手,刘平飞的计策就是混进寨来,控制寨门,放下吊桥,一刻钟后吕青将带队攻寨。哪曾想刚进寨门就遇上了“黑吃黑”,眼看着马匹要被人赶走,拖延时间的计划被打乱,刘平飞灵机一动,大声喝道:“且慢,谁想动这些马,可要问问我手中的长枪答不答应。”
果然,朴文宁仰天狂笑,手拍着腰间的镔铁刀,撇着嘴,斜眼看着刘平飞,不怀好意地道:“下雨天打婆娘,闲着也是闲着。今天你家少寨主高兴,看你细皮嫩肉的,只当打婆娘了。”朴文宁的话引起一阵哄笑,那些寨丁嘻嘻哈哈地围成圈,有手疾眼快的现场呼朋唤友居然开起赌盘来了,看来这样的事没少发生。
朴家的刀法祖传的,百年来无数次血战将朴家刀锤炼得炉火纯青,朴文宁深得父亲真传,凭着手中两把镔铁刀会过不少江湖好手,屡战屡胜更让他目空一切目无余子。前一阵听到吕雨康ri夺三关的威名后,朴文宁叫嚷着要去前线斫下吕雨康的人头,让世人知道“朴氏三雄”的威名。
看着朴文宁手舞刀花,一脸狞笑地逼近,刘平飞眼中闪过一丝忿恨,朴文宁的话刺伤了他,刘平飞杀意起。算算吕青出现的时间还有一会,刘平飞将火往下压了压,手中长枪一抖,弓步向前,长枪直指朴文宁的面门。
朴文宁左手刀往外一磕,将刘平飞的长枪拨开,脚下一个箭步,右手刀分心便刺,刘平飞吸气侧身,让过刀锋。朴文宁哈哈大笑,转腰拧身,手中镔铁刀划出一道圆弧,追着刘平飞退后的身形砍去。刘平飞长枪一竖,刀砍在枪身上,溅起一道火星。
朴文宁的武艺和常老三不相上下,也算是个好手,但他要跟刘平飞比,就是鸡蛋找石头碰,找死。然而刘平飞偏生还得装出一副节节后退、无还手之力的样子,给朴文宁的感觉只要再加把劲,刀再稍微往里伸一点就能把面前这个小白脸砍倒。
手中刀加紧,寒光四溢,朴文宁嘴中还不干净,骂骂冽冽,刘平飞心中恨意大起,好几次直想出手一枪挑了朴文宁。周围观战的寨丁们高声替少寨主加油鼓劲,每到险处高声呼喝,欣喜、叹息、惊叫声不断,将寨墙上看守的人目光也吸引了过来。
常老三带着十几个jing兵悄然地退出观战圈,向寨门移去。正在进行的那场比试胜负早定,刘平飞不过在逗小朋友玩。算算时间吕青就要带着大队人马出现了,如果不能顺利打开寨门,放下吊桥,自己这十几个人身入虎穴,命运可想而知。
突然,寨墙上响起一声惊呼“敌袭”,示jing的铃声大做,寨墙上、村寨内乱成一团,常老三一看,大喝一声,带着十几名弟兄直扑寨门,和寨门下五十名寨丁混战在一起。刘平飞知道吕青带着人马出现了,从寨丁发现他们到他们来到寨前,大概需要三分钟的时间,胜负的关键就在这三分钟了。
朴文宁也听到了“敌袭”的喊声,不过他一点也不着急,对自己的铁关雄寨充满信心,手中刀一指刘平飞,道:“老子早就知道你这小白脸没安好心眼,想夺朴家寨,也不怕崩掉你的牙。等老子把你擒住腌了你,把你卖到窑子里做兔相公。”
“黑熊,老子忍你很久了,闭上你的臭嘴。”刘平飞怒火勃发,手中长枪斜指上空--“刺破长空”,朴文宁见刘平飞满脸怒容,越发得意咧着大嘴哈哈直乐,手中刀十字交插来锁刘平飞的长枪。
镔铁刀搭在吞云枪身,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花四溅,只可惜长枪前突之势没有丝毫减慢,枪从朴文宁张大的嘴中穿过,从脑后透出枪尖来。朴文宁脸上笑容不改,只是眼光在临死前变得疑惑,发生什么事了?
刘平飞长枪一撤,朴文宁的死尸摔倒,周围观战的寨丁如同炸了窝的马蜂,有的吓的目瞪口呆,腿脚颤抖,移不动身子;有的拔腿便逃,鬼哭狼嚎;有的咬牙切齿,手持兵刃拥上前要将刘平飞乱忍分尸。刘平飞的怒气憋了一肚子,刚刚扎死朴文宁还不算解气,见这些寨丁不知死活敢往前闯,冷冷一笑,身子微蹲,吞云枪枪尖着地,一个旋身,只见四周的寨丁骨断筋折,躺倒在地,地上十多根的小腿,血肉模糊,鲜血在雨水的冲击下很快流成血溪。
没受伤的寨丁哪里还敢惹这个煞星,惊叫着四散奔逃,刘平飞向寨门前看去,常老三带着弟兄们正在玩命地厮杀,寨门前已经砍倒了不少寨丁。可是,沿沿不断地寨丁从寨墙上,村寨内赶来增援,十几个人很快被淹没在其中。
寨门外已经响起急促的马蹄声,吕青带着人马已经来到,如果不能及时放下吊桥打开寨门让吕青进来,自己这十几人被寨内的寨丁们围住,恐怕插翅也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