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刘头看着大少爷一脸yin沉地下马,也不敢上前啰嗦,叫人牵了马送进马棚。看着刘平飞落寂的身影,老刘头摇了摇头,大少爷准是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年轻人多经历些有好处。
来到自家院门口,屋内已经点上了灯,传来女子说笑的声音,南南这丫头没心没肺的,昨天晚上还对两位美女妒恨交加,不到一天就有说有笑起来。看看时间,正是吃饭的时候,刘平飞不想进去打拢她们,索xing背着手向后院走去。
二月的钟京寒意很重,路上看不到几个人影,加上正是吃饭的时候,整个西平侯府的石阶小路都显得冷冷清清。晕黄的灯光从房屋中透出,隐隐有人声传来,不知哪家奏起了细乐,丝丝缕缕飘渺不定。月弯如眉,到处都是丫丫叉叉斑驳的树枝倒影,增添了几分孤清。
不知不觉拐进佛堂前的竹林,竹影婆娑,在风中摇曳着像鼓掌欢迎。刘平飞侧耳静听,佛堂仍有木鱼声传来,娘还没吃饭吧。
“笃笃”的木鱼声声声入耳,像在召唤漂泊的游子,刘平飞感到疲倦的心,觉得那佛堂就是停靠的港湾,回归母亲的怀抱才能得到安宁。
禁不住迈步往佛堂走去,篱笆门儿敞开,当刘平飞来到佛堂前时,木鱼声恰巧停下,陈氏平静的声音传来:“是飞儿吗?”
刘平飞大声应是,迈进佛堂,先对着大士行礼,敬上三枝香,然后在蒲团上盘腿坐好。佛堂的灯光昏暗,看见娘正盯着自己细看,刘平飞问道:“娘还没有吃饭吧。”
陈氏盯着刘平飞瞧了一阵,问道:“飞儿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刘平飞感到很诧异,笑道:“没想到娘居然成了会算命的先生。”
陈氏淡然开口道:“你是娘的心头肉,你有心事为娘怎么不知。”
刘平飞眼眶一热,眼泪差点涌出。深吸一口气,刘平飞答道:“娘,孩儿心绪不宁,茫然不知所措。”
陈氏拿起棒槌又轻轻敲击起木鱼来,嘴中不知在念着什么经文,刘平飞估计是在为自己祈祷,虽说听不懂,却感到特别安心。
木鱼声停住,陈氏像自顾自地诉说:“娘初来佛堂,也觉得心绪不宁,忧思难忘。了因师太问娘,你有何求?娘当初离开你,只求你能平平安安长大,娶妻生子,快乐平安。了因师太道,你ri也思,夜也想,所求所思可曾达到?娘无言以对。师太又道:即然思虑无用,不如做些有用功。”
“娘问师太,什么是有用功?师太答,敲好眼前这木鱼,念好这经文。平飞,娘听了师太的话,逐渐静心,而你却一天天长大,现在也算平安快乐,娘所求的都得到了。娘不知你所求的是什么,但如果你也象娘一样,不妨听师太之言,敲好眼前这木鱼,先念好你会的经文,或许你也会像娘这样得到你所求的东西。”
一席话,犹如醍醐灌顶,刘平飞细细想想自己的出身、能力以及作为,觉得自己的脚步太快了,快到自以为要飞起来,却原来是步履不稳,蹒跚yu倒。对自身的状态有了个清醒的认识,yu求太盛根基太浅的短处就显露无疑,今天的成就大都建立在和亲王的信赖上,有必要多几条腿走路才稳。
目前看来,怡情庄也算一条腿,先敲好和亲王的木鱼,再念好怡情庄的经文,自己身上的秘密是立身根本,说不定能衍生出一条最强有力的腿来。
解开一半心结的刘平飞感到轻松不少,笑着对娘道:“娘,还有一事请娘解惑。”
陈氏看了儿子一眼,微笑道:“飞儿当娘也是了因师太吗?”
“娘修行多年,已成正果,正当给孩儿解惑。”刘平飞装模作样地伏身叩拜,逗得陈氏莞尔一笑,指着刘平飞道:“油嘴滑舌。”
刘平飞有些扭捏地问道:“娘,你认为孩儿应该找一个什么样的良配?”
陈氏惊喜地看着儿子,笑道:“飞儿长大了,喜欢上谁家女子了,是南南吗?娘认不认识?”看着娘一连串问题抛出,刘平飞只好答道:“我只是问问娘的心意,还没有喜欢的人。”
陈氏喜滋滋地说道:“以我儿的人品相貌,就是皇帝家的女儿也配得上。你和和亲王很近,知道他有妹妹吗?做驸马的话难免受约束,不太好。官家女子多是些娇生惯养之人,我儿……”
刘平飞不得不打断陈氏的zi you发挥,苦笑着道:“娘,我只是随便问问。”
陈氏终于收拢住狂奔的思绪,答道:“飞儿,遇上你喜欢的女子就不要错过,要不然终究要后悔的。”
“娘,你后悔吗?”刘平飞惴惴地问道。
灯光下陈氏的脸变了颜se,伤心、幽恨、甜蜜、欢欣交杂在一起,整张脸看上去变得狰狞起来,刘平飞真后悔自己提这个让娘伤心的问题,但话已也口,无法收回。灯光下陈氏终于恢复了平静,看着刘平飞淡淡地道:“飞儿,娘不悔,更何况有你。”
陪着娘吃了顿甘甜的萝卜白米饭,刘平飞辞别娘出来,回首佛堂笼罩在苍茫的月se中,木鱼声又声声响起,相伴一路。刘平飞觉得自己的心被塞得满满的,温暖而充实,在大申的路,有这木鱼声相伴,便永不孤寂。
抬头看看夜空,星空灿烂,刘平飞觉得自己的识海中星星仿佛也亮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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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刘平飞去怡情庄找灵瑶,对于这个用情至深的女人,刘平飞觉得自己欠她一个解释。当向白老丈说明来意,白庆仁为难地道:“平飞,灵瑶昨天就回家探亲了,怕是有一阵见不到她了。”
刘平飞从未听说过灵瑶有家人,猛然听到瑶姐回家的消息呆呆地发了半天愣,这才问白庆仁:“瑶姐家住哪里,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白庆仁摇摇头,道:“听说她家中有事,我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会回来,至于她家在哪里,瑶儿交待过不要告诉别人。”
刘平飞只得起身告辞,刚迈出门槛,鼻中却闻到那股熟悉的香味,这是瑶姐用的香粉味,不对,是不是瑶姐不肯见我。转头看见白庆仁,只见白老丈正目光炯炯盯着自己,像在暗示些什么?
刘平飞转身回屋,道:“老丈,瑶姐对我怕有些误会,我留书一封烦你见她时交给她,其中误会见信自知。”
提起笔来,费力地写下一封歪歪扭扭的书信,折好套入封皮,又在上面写上“瑶姐亲启”,看着刘平飞的墨宝,白庆仁直皱眉,都说字如其人,这位的字怎么看也不像人。
刘平飞刚走,偏房门打开,灵瑶从里面出来,白庆仁笑眯眯地举着信道:“瑶儿,刘平飞的信看还是不看?”
灵瑶不依,一跺腿,娇嗔道:“义父,你为老不尊。”
“得,给你,要不然还不定编排我老头的什么不是。”白庆仁见灵瑶情急,不再逗她,把信交给她。
灵瑶展信细读,看着刘平飞“鸡爪字”诉说着心曲,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翘。一旁的白庆仁看到灵瑶脸上露出笑容,悄悄地掩上门离开,留给她一个欣喜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