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地升天。”
阿豪悚然一惊。一刹那无数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生成。
这句话本意指地下的东西升至地上。在卡特罗原本的炼成阵中，它描述的显然是水。但在这个被篡改的新炼成阵中，它指的却未必是水了。
除了水以外，地下还有什么？
泥土、岩浆、矿藏，或是
虚空？！
阿豪立刻回想起了自己在真理之门后看到的情景。虽然那里的很多谜团他还没有想明白。但有一点非常明确：他进入门后，一路往下掉的终点，就在那片满是虚空鱼的海里。
这是不意味着，在神秘学层面，“下方”也可以指代“虚空”？
那么从地升天的意思便是.
想到此处，阿豪浑身鸡皮疙瘩都快冒出来了，因为一切都连起来了！
他豁然起身，目光灼灼的看着桑迪和诺玛：“我知道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了！”
“他们想在卡特罗这片土地上，招来虚空！而方法，就是篡改黄金圆盘原本的用途！这就是黄金圆盘停水背后的真相！”
两位会长对视了一眼，同时纳闷的看向了阿豪：“等等，虚空是什么东西？”
“.”
一番交流之后，阿豪发现他们完全不知道虚空的事。可能是卡特罗太封闭，也可能是虚空的概念太过隐秘，总之费了许多口舌后，阿豪总算把虚空的概念向他们解释了一遍。
桑迪皱起了眉头：“阿加迪的星门中，也曾窜出来过来自虚空的怪物？”
“没错。它们.大部分都是些无法沟通的恐怖怪兽。阻止它们进入比击杀更加有效率。这些虚空鱼只是先锋与喽啰的角色。它们背后，还有更加恐怖与庞然的巨怪。”
“奥法星门的变故，我倒是也听过一两嘴，却没想到其中还有如此隐秘。”
神通术士诺玛看了阿豪一眼，眼神中露出些许意外：“没想到你竟然能知道这种内幕，倒是比我想象中要厉害点。”
阿豪敷衍地表面笑笑，随后继续说道：“我们不知道幕后指使者的进度如何，但是现在必须得争分夺秒的快速清理那些怪物了，不能让他的目的得逞。”
“虽然这一切只是你的猜测，但我觉得姑且可以一信。”桑迪点点头，“反正这些怪鱼和怪蚯蚓，早晚也是要消灭掉的。”
他转过身拍了拍手，对着所有人高声喊道：“小伙子们，准备发起第二波攻击了！迅速各就各位。”
桑迪回过头来说道：“我还得安排人把附近的民众全部撤退了，就不多聊了。这场战斗，恐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决的。”
桑迪去调度他的人手了，诺玛也随他一起。炼金协会与神通协会毕竟是两家人，没有领头的指挥者，很容易出岔子。
阿豪越过满场乱窜的人，又望了远处一眼。
白玉铺就的优雅庭院已经被毁的七七八八了，各种装饰性的鲜花植被全部和到了泥里。后勤队的人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把地上的残肢收的七七八八的了。在雨水的冲刷下，地上只留下了一滩滩暗紫色的痕迹。
阿豪估计他们收集这些“生物材料”后，应该有方法发挥它的作用。只能说不愧是炼金术士吗？这种收集手头一切材料的风格，他倒是很喜欢。
不过他之前可没想到，如此重要的一场战斗，竟然会发生在这样的风月场所。阿豪隐隐感觉接下来的战斗，会决定卡特罗的命运。
趁着空闲，阿豪重新梳理了一下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
卡特罗停水，是因为炼成阵被破坏。破坏炼成阵的是一批藏匿在底下的虚空生物。而它们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幕后黑手想要构建一个新的炼成阵，用来召唤虚空。
逻辑上没有问题，但是有一个问题阿豪想不通：这起事件的幕后黑手，为什么懂炼成阵？
如果对炼成阵没有理解与认知，是不可能制定这样一个计划的。
阿豪猛地转头，看向不远处的卢克。
卢克正高高兴兴的拿着四瓶药剂跑了回来：“搞定了，全都登记好了，阿豪师父！后勤组给我们一人发了两瓶药剂。一瓶是【强效精力回复药剂】，一瓶是【强效伤口愈合药剂】。赚大发了！这些可是外面都不太买的到的珍稀货色！”
“嗯。”阿豪接过后，自嘲般的笑了笑。
算了吧，就卢克这傻样，怎么可能呢？
且不说卢克几乎全程都和他在一起，时间上来不及。就说利用原炼成阵，变阵为新炼成阵的操作，他都不太可能掌握得了。
更何况，卢克还是卡特罗人。阿豪实在想不通，一个人会丧心病狂到什么程度，才会对自己家乡做出这种事。
阿豪只能猜测，这背后还有个高人。
片刻后，场上的成员再次集结完毕。
照样是手持武器的猛男顶在最前面，其他输出者分散站开。有能耐的术士还在在户外铺设了一些陷阱型的神通与道具。
阿豪估计之前爆破大地的术法，也是一个陷阱型的神通。
和上次有些不同的是，阿豪和卢克也站到了队伍中间，和其他炼金术士站在了一起。
在阿豪身边，站着不久前刚和他分别的魔像炼金术士：翠娅。
翠娅手持一把铜绿色的怪异长弓，担忧的望着天空：“据说刚才这样的战斗还要再来四场，我有点担心我的箭矢不太够了。可恶，要是我师父在这里就好了。他能现场帮我制造箭矢。”
卢克点点头：“魔像狂人巴奈，如果他能把魔像开到这来，一脚都能踩死一片怪物吧。”
阿豪也看向了翠娅：“你的那个魔像小吉尔呢？怎么不让它进来。”
“它太占空间了。”翠娅表情有些无奈，“毕竟它是运输型的魔像，战斗力非常有限。碍手碍脚的反而给大家添麻烦。”
“没办法，我只能继续用用这把买来的炼金长弓。也许我真该听我师父的，先炼制一个战斗用的魔像.”
“伱师父很擅长制作魔像吗？他有什么样的魔像？”阿豪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他啊.”
翠娅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了，因为桑迪巨大的嗓门已经响了起来：“所有人做好准备，爆破组即将引爆第二条水渠！干死那些在地下乱钻洞的怪物！”
“干死怪物！”“哦喔！”很有气势的应和声在场上响了起来。
翠娅连忙说道：“一时半会儿说不清。等这件事结束了，如果您还有兴趣，我再带您去他的炼金实验室参观一下吧。”
她左手拿起弓箭朝向地面，右手抽出一根藤蔓般的箭矢，搭在了弦上，目光盯着不远处的景象。
“要开始了吗？”卢克吞了口唾沫，神色还有些许紧张。他手中紧紧攥着一根魔杖。
“快了吧。”
阿豪想了想，还是在脚底下铺开了一个隐蔽的炼成阵。能随时变换功能与用途的炼成阵，这才是他最大的底牌，其他的炼金药剂和魔杖也就图一乐。
“砰！”
随着前方的土地上响起了轰然的巨响，一个崭新的大坑被轰了出来。
不过这一次，并没有鱼被炸了出来，只有水，巨量的水。土黄色的浑浊泥水，如同一道喷泉般从坑中涌出，向着大厅中的众人涌来。
“该死的，水系神通者，合力把这些水都弄到外面去！”诺玛大喊一声，她身后身穿蓝袍的术士立刻动了起来。
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方法，效果却立竿见影。泥水喷泉像是被无形的磁场吸引，自动向着空中逆流而上。随着屋顶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这些泥水都混入雨中，消散在各地了。
诺玛走到桑迪身边，小声交流了两句。桑迪立刻喊道：“继续，爆破组现在引爆第三条水渠！”
可惜接下来的第三条、第四条水渠情况依旧如此。
引爆出来的，除了水便没有其他东西了。
在场的众多术士，全都骚动了起来。阿豪能嗅出空气中的不安与疑惑味道。
他也很疑惑，但心中更多的却是忧虑。
比怪物漫天飞更让人不安的，便是你明知道有怪物，却不知道怪物去了那里。
难道炼成阵已经被修改完了？还是说他们埋伏在了其他地方？
“炸！”
最后一条水渠也在地面的震颤中被炸开了。
这一次，漫天的鱼群一起冲了出来。
它们如同一道直冲天际的喷泉，一股脑的向天上冲去，根本就没有理睬在大厅中围着的众人。
“全力攻击！别让它们跑出去！”桑迪焦急的指挥声传来，他看出了虚空鱼的打算。
“等它们冲到外面去，再反包围回来。我们存在的地理优势就荡然无存了。”
“真是有够狡猾的！”翠娅暗啐了一声，弯弓引箭便把手中的藤蔓箭矢射了出去。场上的虚空鱼“喷泉”，目标实在太大，她不用瞄准也能轻松命中。
藤蔓箭矢飞出后便膨胀变长，将几只虚空鱼缠绕住，拉倒了地上。
卢克左手凝聚出细细的火线，右手的魔杖为这条火线增幅，双手一起对准虚空鱼喷泉发起了进攻。
阿豪也不准备划水。他拿出一瓶爆燃胶药剂瓶，之后便发动了脚下的炼成阵。
一道石柱拔地而起，它的顶端变化出一个石笼般的结构，将药剂瓶纳入其中后，便飞快的延伸向虚空鱼最密集的地方。
阿豪对自己投掷技巧不是很有自信，四面八方全是人，手一滑就造大孽了。
这样的方法更加稳妥。而且他也不用思考引爆的问题，他只要将爆燃胶药剂“送”到对的地方，四面八方涌来的各式神通，自然会让这瓶爆燃胶炸开。
石柱一路突刺，直接冲到了卢克手中火线的终点处。
卢克的【灼热之息】不是一个擅长远程攻击的手段，即使他将其凝聚成了穿透力强的火线，但隔了这么远，威力还是大打折扣。
他盯着一处地方猛“滋”，却也只是烧掉了虚空鱼外层的一些甲壳而已。而且这只虚空鱼很快就游走了，灼热的甲壳在雨水下快速降温，造成的伤害非常有限。
只能说，卢克尽力了。
不过就算灼热之息的威力再低，引爆爆燃胶药剂也是绰绰有余的。
随着“轰”的一声，爆燃胶药剂在虚空鱼“喷泉”的中段位置爆炸了。
灼热的风吹拂而来，火光直接笼罩了三十几只虚空鱼。粘腻的火焰沾染上鱼群后，便开始了狠辣的灼烧。无论这些虚空鱼如何在雨中翻滚，火焰都没有停下的迹象。
阿豪的这次攻击，硬生生让“喷泉”断流了三四秒。好一会儿后，涌出的虚空鱼才补上了这个断层。
翠娅讶异的看了阿豪一眼，似乎是没有预料到他还能使出这样威力巨大的攻击。
卢克也震惊的转头看着阿豪：“师父，爆燃胶药剂的威力怎么变这么大了？！”
“我优化了一下制作流程，又用了更好的材料。它现在的威力，估计比你之前给我的配方要强两三倍。”
阿豪见攻击效果良好，立刻又掏出了两瓶爆燃胶，让一左一右两道石柱将其“送”至战场上。
“别分心，赶紧帮忙引爆药剂。之后我可以教你怎么优化它！”
“好的！”卢克神情一振。这次他直接放弃使用法杖了，专心的用凝聚版的灼热之息引爆阿豪送过去的药剂。
反正他的术法对虚空鱼的伤害也有限，干脆用心做个“打火机”算了。
除了阿豪隔三差五造成的猛烈爆炸外，其他人也在用自己的方式造成伤害。毕竟虚空鱼这次根本没有反抗，只是一个劲地往外冲。
所有人都疯狂而快乐地倾泻火力。毕竟会长“桑迪”承诺可以报销损耗，他们也不担心一场战斗打完就会倾家荡产。
最郁闷的还是顶在前面的武器猛男们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变成纯纯看戏的了。
阿豪接连丢了八瓶爆燃胶出去后，也停了下来。
滋的正爽的卢克纳闷的转过头来：“怎么停下了？这些怪鱼还在冒出来啊。”
“你发现了吗，雨突然下的大起来了。”阿豪看了一眼外侧的天空，只觉得天空变得愈加黑沉。原本微弱的小雨也变成了瓢泼的大雨。在卡特罗这种沙漠地区，能下雨就是很稀奇的事了。雨不止没停，还越变越大，就显得更加古怪了。
“而且就算大家拼命在攻击，还是有一些漏网的虚空鱼。”阿豪看了一眼身后。
房门紧闭着，但下一刻，一道惨叫声从门后响了起来。
一条满脸血色的虚空鱼，用坚硬的头壳撞碎房门，直接冲到了他们的后面。
现在开始，被包围的是他们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