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蓝的天幕下,月光皎皎,映得月下少年更加清润如玉。
她眼眸清澈,唇角含笑,宛若一副温雅画卷。
如果她面对的人,不是在做偷偷摸摸的事的话,想来会是很轻松闲适的一场相遇。
夏元章自然没有欣赏此情此景的闲情雅致,心里咯噔一跳。
“这句话,该轮到我来问侄儿你啊,大半夜不睡觉,在门口作甚?”
不会是专门来堵他的吧?
若是曾经的夏澄,夏元章确实会当做是巧合,还能随意找个理由将夏澄糊弄过去。
可现在的夏澄……夏元章不确定了。
夏澄笑道:“唉,侄儿今天从大伯那回去后,思来想去,还是遗忘了一件事。”
“正愁着要不要现在去找大伯查漏补缺呢,大伯和伯母就来了,看来大伯也发觉了疏忽之处,想找侄儿谈谈呢。”
“咱们伯侄之间还真是有默契。”
有默契个嘚儿!
夏元章暗骂一句,很显然,夏澄就是特意来堵他的。
可恶,夏澄怎么变得如此聪明,竟然料到他会趁夜搬家?
夏澄不会是来逼他回去,继续住在平阳侯府里交房租,当长期饭票的吧!
他绝对不能让夏澄得逞,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留下来给夏澄当钱财来源,做冤大头!
“哦?为何我不知道,有什么漏掉了呢,”夏元章硬着头皮道:“我是跟你大伯母寻思了一下。”
“我们两个到底不是平阳侯府的人,总住在侯府里,名不正言不顺,不成样子,所以决定搬出侯府。”
“本不想惊动侄儿,省得侄儿再送行麻烦,既然被侄儿撞见了,那侄儿不妨祝福一句‘一路顺风’。”
夏元章极力将话头逼到他必须要走的地步,哪怕夏澄挽留,他也可以继续回绝。
一句“我意已决,侄儿不要再劝”还没出口。
夏澄清越的声音便已传来:“祝大伯一路顺风~”
夏元章愣了愣,讷讷:“……好。”
完全偏离他预想的剧本,根本猝不及防!
可是夏澄爽快的放自己走,他咋那么不得劲儿呢?
应该没有阴谋吧……
夏元章心里忐忑,面上还装得淡然:“那就请侄儿让路。”
他装走的行李太多,而夏澄站在大门中间,想要把行李运走,必须得夏澄挪开。
“哦,是侄儿没把话说清楚,大伯和大伯母可以走,属于你们的东西也可以带走,只不过,咱们得先把漏掉的东西,给补全。”
夏澄笑眯眯,抬手拍了拍,林津便应声端着笔墨纸砚,和一册账簿,从一旁暗中走了出来。
“大伯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想不出自己遗忘的东西,那只能由侄儿亲自提醒了。”
“租住平阳侯府院子十七年,租金是一百四十二万八千两银子,大伯给了三万。”
“念在大伯手头紧,剩下的欠银,侄儿不着急要,可是欠条还是要写的。”
“省得以后账面不明白,亲戚之间闹得不可开交,多难看呀~”
夏澄拿起林津端着的一张纸,递给夏元章。
纸上面已经写好了字迹,正是关于夏元章欠夏澄房租的内容。
“这是侄儿起草的欠条,大伯看一眼,如果内容无误,签个名字盖个手印就成了。”
夏元章气得肝儿疼,差点吐血。
他就是放着夏澄找他要房租,才决定走的,谁成想还是没防住。
夏澄要房租都要到他脸上了!
“这个就不必了吧,再怎么说,咱们都有血缘关系,打欠条多疏远。”
夏元章十分特别想赖账。
“那哪成啊!”夏澄神情激愤,慷慨陈词:“因为这层血缘关系,咱们才更应该把账算清楚!”
“大伯难道不知道,我是个花钱如流水的纨绔吗?你就不怕我仗着您欠了房租,无限制的找您要钱,成为填补不了的无底洞吗?”
“没有欠条记账,您还了多少都不清楚,您会吃亏的!所以,还是记清楚,咱们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来。”
“大伯,写欠条吧,也是给侄儿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您写了欠条,侄儿以后便是犯混,硬找您要钱,您也有得说呀。”
句句都是在为夏元章考虑,弄得夏元章连不签的理由都找不出来。
按照夏澄的逻辑,他不签,夏澄能借着账面模糊,无休止的要钱。
他认了这欠条上记下的一百三十九万八千两银子,明明白白省得多被夏澄坑走钱。
可问题是,这一百多万两银子,他本来也没打算认啊!
夏元章眼神闪烁,想寻找破除局面,逃掉账单的办法。
奈何他一抬头,迎上的是夏澄人畜无害,笑容可掬的脸。
稍微转开脸,对上的是林津凶神恶煞的模样。
甜枣和巴掌,笑容和暴力。
两者夏澄都准备得妥妥的,夏元章知道,自己中了夏澄的圈套,彻底逃不开了!
不想吃皮肉之苦,夏元章只能咬牙认了。
“来纸笔,我欠就是!”
等欠条上盖上他大红的拇指印儿,夏元章目光呆滞,很是空虚——他究竟是为什么,突然间欠下夏澄一大笔债的呢?
事已至此,不管了,先离开侯府再从长计议!
夏元章瞪向夏澄:“侄儿现在能让开,放我们走了吧!”
“唉?”夏澄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大大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大伯今天怎么老是说,侄儿听不懂的话?”
“大伯想走随时走呀,我平阳侯府,又不是吃人的魔窟,哪有不给走的道理。”
“路这么宽敞,大伯虽然身材圆润魁梧,却也足够大伯走过去的。”
夏元章额上青筋直跳,忍无可忍的咆哮:“夏澄!你别欺人太甚。”
“你没长眼睛看,老子带来那么多行李吗!你不让路,打算让老子的行李飞过去啊!”
吼声掷入清寂的夜中,显得格外突兀。
顿了顿,待环境恢复安宁,夏澄笑意不减,又拿起林津端着的账本。
“大伯这恐怕是你搞错了,别看您一家来我侯府的时候,侄儿尚在襁褓,但侄儿的娘亲,却将您来侯府时拿着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