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迷彩作战服,头戴蒙布钢盔的赵青虎和李福就如两根标枪,笔直地站立在马家寨的山寨门口。
李福打量着自己曾经呆了差不多5年,但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土匪山寨,心里是一阵百感交集。
他还记得去年自己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身上就带着长短两只破枪,二十来个大洋,孤身一人,抱着以死报恩的心态,都不知道自己明天身在哪里,还能不能活着。
而今天重回故地,自己已然是名正言顺的国军中尉军官,手下上百个装备精良、龙精虎猛的虎贲之士,跟过去混吃等死的那个土匪军师李福已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距离自己离开山寨也才大半年的时间,但李福却有恍如隔世之感,只觉人生变换莫过于此。
而赵青虎则是没有多想,只是好奇地观察这个山寨那些颇有点水平,比翻天豹那边高出不止一筹的防御布局,心里猜到这可能就是李福在时的布置。再看着寨墙上那些探头探脑,但又不敢直视自己,面色忐忑的土匪们,他心里就有些好笑。
其实在加入佣兵团前,自己和兄弟们的表现也不比这些土匪好多少,看见官军还不是一样心怀畏惧,拔腿就溜。即使是到了现在,他知道自己的江防大队跟佣兵团其他部队的差距依然不小。
要说三天前剿灭翻天豹的战斗中,战斗过程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基本都是按照训练时的套路来。开始只管用重火力招呼,什么迫击炮、重机枪就劈头盖脸打过去。
当然,这也不是乱打,火炮打开缺口,有观察员校正目标和位置坐标,就相当于炮弹和子弹都长了眼睛,一打一个准。等将敌人的抵抗意志打没了,人也被打跑打散之后,赵青虎才下令发起最后的进攻。
那时候就是属于赶羊的节奏,只要士兵注意战斗队形,随时保持警惕,伤亡的概率就大大降低。
他们在这次战斗中也只是出现了五个轻伤,其中只有一个是战斗中被流弹击中肩膀,而其他4人都是自己不小心,要么踩坑里崴了脚,要么是搜索残匪时被倒塌的房屋砸中或烧伤。
消灭近200个有山寨做依托的土匪,自己只有几个轻伤,这种战绩拿到国军中任何一支部队 都是一件值得夸耀和可以邀功请赏的功绩。但是按照那些老兵的说法,这在佣兵团中属实平常,别的部队甚至就连轻伤都不会出现。
但这已经让赵青虎和李福兴奋莫名,自信心也得到增强。
两人私下交流总结,认为以这种方式作战,不要说土匪,就是一般的军队也根本不是江防大队的对手。你想想,只要炮弹子弹足够,对上战斗意志薄弱一点的军队,还真没几个受得了这种折磨的。
其实他们猜的没错,几年后的全面抗战,日军在很多时候就是用这种作战方式,而且用的还是大口径重炮,还有飞机轰炸。火力更猛,持续时间更长,让很多国军部队不堪忍受,要么不战而逃,要么不战而降。
话说一中队在战斗时的表现虽然中规中矩,但是战斗之后就暴露出问题了。其实就是战场适应能力还不达标。
要说这些队员以前大多都跟着赵青虎与平波堂交过手,打过仗,也算是见过血的,但在战斗之后的表现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他们见过血不假,但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血。
战斗时大家精神都高度紧张,肾上腺素急速分泌,大脑和心理反应都专注于战斗,大伙儿开枪杀人甚至将翻天豹殴打致死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等到战斗结束,兴奋期过去,那些残檐断壁下的残缺肢体,血肉模糊的人体躯干就呈现在眼前,空中还传来被火烤得香喷喷的肉香或是糊味。
那些队员们一想到是人肉,个个肚里就开始翻江倒海,更有的人当场就呕吐出声。
更要命的是,赵青虎按照陈万里之前就下达的命令,包括他和李福在内,每个新兵都要砍两颗脑袋下来,亲自插在树桩和树干上。
这一番血糊淋拉的操作或者叫做是训练下来,江防大队一中队几乎瞬间就失去了战斗力。
几乎是每个新兵都是把黄疸水都吐得一干二净,更有的直接吐得肚子抽筋,疼得在地上打滚。
就是赵青虎和李福都是忍耐不住,背着人在僻静处吐了个痛快。
当时赵青虎心里是一阵苦笑,这下可好,本来一百来号龙精虎猛的汉子,现在全成了软脚虾,要是这时候翻天豹和他的手下喽啰能够魂兮归来,自己这些人可就全成了待宰的羔羊。
所以不得已之下,赵青虎才让部队在豹子岭修整了一天,这才拖到第三天才来方头山的马家寨。
赵青虎带队来马家寨倒不是要动武,这武夷山中的土匪多了去了,他赵青虎就是想全剿灭了也是力有不逮。而且李福好歹被马老二收留了几年,算是有些香火情。加上马老二这人也不是穷凶极恶之辈,罪不至死。
所以陈万里和赵青虎一起制定的策略是将马老二发展成江防大队在武夷山中的盟友和支点。
赵青虎知道,虽然江防大队的战斗力日渐强盛,但也没必要到处树敌。
要知道,周文为江防大队未来的抗日战场设定可都是在这长江中下游的山区。一个原因是赵青虎他们都是本地人,让他们背井离乡去到北方作战很没必要。他们已经习惯了在这种水网纵横,山岭丛林的环境下作战,调到北方去作用不大,也发挥不出他们的特长,有暴殄天物之嫌。
而且对周文来说,他带领一分队这些兵王的特种作战范围可不是仅仅局限在北方,在拥有飞机又能空降的情况下,整个华夏抗日战场都将是任他们驰骋纵横的天地。
那他就需要在南方也要建立一个支撑点或者说是一个小型而隐秘的根据地,必要时不仅仅是能提供支援和接应,同时也是一个补给和修整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