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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怀礼为周文介绍手下众军官时,第一个介绍的是副旅长,第二个就轮到了周进宝。
周进宝虽说跟周文几年不见,但一看他对自己展现出的熟悉又带着欢喜的笑容,刚才心里还有些忐忑的那份淡淡的疏离感就瞬间烟消云散。
那还是自己熟悉的周文,还是在大王庄和许昌时的哪个有勇有谋又为人仗义的书生。
虽然周文本人没变,但他的官职和地位已经跟往日有天壤之别,周进宝当然不能托大。于是他就强压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对着周文一个立正就要敬礼,却是被周文一把拉住手臂,哈哈笑着说道:“哈哈哈……进宝大哥,别来无恙否?”
说完就张开双臂,与周进宝热情拥抱了一下。
赵怀礼当然知道自己的后勤处长跟周文是旧识,但也没想到竟然会是如此好的关系,感觉就像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热情中透着亲切。
赵怀礼摇头苦笑,心道:“这个周进宝可藏得够深的,没想到他跟书生的关系是如此亲近。两个人都姓周,会不会本来就是亲戚?还好老子平时待这小子不薄,不然可就莫名其妙又得罪了书生。”
而他身后的那些军官们更是对周进宝另眼相看,没想到这个平时做事严谨又通人情的周处长,在高层还有这么一位大神照着。
在这些军官看来,周文既然肩负着军委会的秘密使命,必然是高层的一位了不得的人物,或者是高层某位大人物的亲戚。
没办法,周文的面孔实在是年轻了一些,只要是不知内情的人,都会以为他有可能是某个高官的子弟。
而这里就不得不说周进宝为人方面确实有其老到之处。自从他加入国民军后,除了顾长官对他知根知底外,对其他人,他从不将自己和周文的关系摆在明处。
哪怕周文在抗日战场上声名鹊起,哪怕他从顾长官处得知周文跟校长的关系已经不同一般。甚至还将堂堂一国上将,曾经的南京警备司令古直伦直接弄下台,让顾长官捡了个便宜,一下子就坐上了司令的位置。
但他从不将跟周文的关系挂在嘴上,只是低头做事,认真待人。即使知道一些内情的赵怀礼问起他跟周文的关系,他也只是轻描淡写说是以前的旧识。
因为他知道周文喜欢低调不喜张扬的习性,他也知道打铁要靠本身硬的道理。这也是顾长官欣赏并一力提拔他的原因。
这就是周进宝比曾二牛的高明之处。
这两个从旧军阀部队出来的人,都喜欢高官厚禄,都是一门心思想往上爬。
但一个是懂进退知人心,更是对自己的身份和定位都有清醒的认识,做事规矩,轻易不越雷池一步,自然就顺风顺水,稳步向前。
而另一个则是利欲熏心,分不清自己的定位,被野心和虚荣蒙蔽了心智,现在已成了刀下之鬼。
而周文也是欣赏周进宝的这种优点,今天来了就要给好友一个大大面子,这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彰显自己和周进宝的关系。
其实周文是个很念旧的人,特别是在曾二牛被军法处置后,他内心也很是伤感。毕竟,这世上能够成为他朋友的人,真的不多。
要知道,人的一生,大多数朋友都是在青少年时期结交来的,就因为大家地位相同,心思单纯,通常不涉及竞争,因此更加纯粹和真诚。年轻人更容易在这样的关系中找到真挚的友谊。
而随着大家境遇的不同和发展的轨迹不同,社会地位自然就有所不同。再加上时间的沉淀和社会的毒打,大家的世界观和人生观都会出现差异,心思也就会慢慢转变。再没了当年相互信任,坦诚相见的情怀和激情。
所以人的一生,能够经历过岁月考验留下的朋友,真的不会很多,当然也更加值得珍惜。
而此时,就在众军官将目光都集中再叙旧的周文和周进宝身上时,却没注意到,这辆独立旅运输队的卡车车厢后,接二连三跳下了十几个头戴蒙皮钢盔,身着雨林披风,副武装的军人。
周进宝眼尖,一下子就认出了当先的一个正是自己熟悉的妙花,然后就看见了一副副他相熟的面孔。
张晓平、体净、许大成、李虎、二嘎子……
大伙儿再这里能见到当年的老熟人,也都非常高兴,每个人都向周进宝笑着点头示意。
而周进宝看到这些当年在大王庄还略显稚嫩,但现在个个都是面现刚毅沉稳的面孔,心里却是知道周文此行的秘密公干怕不是那么简单了。
他猜测的一点儿没错,周文此行来湖口可不是闲着没事来会晤老朋友,而是来杀人的,并且已经杀了一批人。
早在上个月,周文在上海开拓出一番局面后,就开始寻思着长江航运路线的问题。
虽然詹姆斯已经跟旗昌洋行的总部联系过,同意跟周文合作做军火走私的生意,但不管是炮艇还是武器,总需要运作和路上运输的时间。
而运输的货轮倒是现成的,开初就用旗昌洋行封存的三艘千吨级货轮。
旗昌洋行在退出长江航运后,不愿自己原有的这些商船白白便宜了竞争对手,其实也就是日不落国的一家公司。故而只是处理了一部分小吨位的商船,而三艘运货量千吨级的船却是拖到外滩一个偏僻的港湾封存了起来。
谁知道后来日不落国的公司也在长江航道上吃了大亏,知道事不可为,几乎也是停止了南京往上的航运。这下旗昌洋行就是想卖这三艘货轮也没人接手了。
就因为大吨位货轮本就是为了远航而建,如果只是到南京和杭州这种短航线,一般的小吨位货轮都能运,而且运输起来更方便灵活,价格还便宜。
这下子,三艘当初造价数万美金的货轮就一直粘在手里,旗昌洋行平时还要定期检修和保养,每年都白白耗费一部分只出不进的费用,自然心中也是苦不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