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安罗行船三日,你能吃得消?”无双把他手上的分布图拿走,“你还是好好待在这儿吧。”
“我不需要你照顾,我说了要去就是要去!”云子墨沉下脸。
无双愣了一下,没想到他此时还能用这么倔强到有些幼稚的口气和她说话。
那掩藏在心底深处的恶劣因子竟然瞬间发作,故态复萌地笑说:“小公子还是不要去了,免得到时候吐的昏天暗地,还要姐姐照顾你。”
云子墨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半个时辰后出发。”
然后转身走了。
留在账内的无双怔了一下,忽然反应过来,现在不是当初,他可再不会红着脸局促地盯着她,叫她不要乱喊。
他变了。
无双心中微沉,转瞬面无表情,将那分布图打开飞速看过,心里大致有了数。
半个时辰之后,云子墨没来,而是派了清风叫无双到辕门汇合。
清风眼底都是不善,明明白白地表露出来。
要不是碍于云子墨,他恐怕能当场和无双这个负心薄幸的女人拔剑相对。
无双自然毫无反应,随他爱怎么看怎么看。
点将整顿又是半个时辰,无双和云子墨登上了一艘水师战船,乘着夜色往安罗行驶而去。
时间紧迫,战船走的极快。
云子墨站在甲板上吹着风,没有回舱房去。
他的确十分不适,回到舱房感觉呼吸困难,头晕目眩。
清风跟在他身后,因为知晓云子墨坐船就会生病,关心地陪伴着,时刻注意他的情况。
同时对云子墨非要跟着坐船去安罗的事情无比叹息。
就算云子墨忘不了那个女人吧,害怕她有危险,那也大可以让其他水师将领跟着就是,还非要自己来。
既为难自己,自己难受了,那个女人还未必领情。
清风想想都觉得自家主子不值。
一个江湖妖女,有什么好。
就算曾经是什么安罗女皇,现在也什么都不是了。
身份地位样样配不上,还对主子那样,戏耍他的感情挑逗他,占了主子清白拍拍屁股就走。
简直和京城里那些流连花丛的风流公子一个模样。
不、不是。
她比那些人更过分。
至少那些风流公子还给钱,偶尔良心发现还会照看那些女子后半生。
无双却是穿了衣服就不认了。
那你不认也就罢了,现在还回头来又跑到公子身边勾着他的心——
好吧,清风暗叹一声,他得承认无双不是专门来勾公子的心的,是为了战事出现。
但不管她有没有那个想法,她一出现,公子就不对劲了。
清风心疼主子,自然把帐算在无双头上。
他担心地看着云子墨。
从潞州和无双分手之后,公子消沉了好一段日子。
好不容易好了点,无双又来。
这一次又不知道要怎样纠缠,万一无双那女人缠半晌又拍拍屁股走人,主子这次能撑得住?
他胡思乱想了一阵子,眼神各种变幻。
云子墨脑中神经紧绷,身体也紧绷,因为海风带来的咸湿气息身体不适,额角抽疼。
对于清风脑子里那些想法,他自然是毫不知晓。
他只在心里问自己,为什么旁人坐船都不难受,就他这般难受。
上次去江北回程路上还是靠妹妹开的汤药稳定情况。
堂堂七尺男儿,这让他太懊恼了。
他看着周围的水师站的稳稳当当,面不改色,心里轴了起来。
他就不信自己克服不了这个困难。
“你先回去。”云子墨绷着声音说:“我吹吹风就去休息了。”
“可是——”
“回去吧!”
清风默默片刻,只得暂时离开,但并没有回去休息,而是身形一跃,飞掠到了战舰二楼,双手抱剑靠着栏杆坐下,遥遥瞧着云子墨。
他怕云子墨有些什么不舒服,这些水师士兵反应太慢。
云子墨站在船头,万一栽下去可就不得了了。
不过他显然是想多了。
云子墨站的稳当当的没动,那早该休息了的无双姑娘还跑到了甲板上来。
清风止住打了一半的哈欠,立即戒备地盯住无双。
“怎么不回去睡?”无双停在云子墨的边上,“难受?”
云子墨脸色青白,死死地抿着唇不说话。
无双瞧了他一会儿,“坐艘小船回去吧,别撑着了。”
云子墨还是不说话。
无双皱了皱眉。
平素一问他便有无数话要与自己说,如今两次都被沉默相对,她心里有些不快,丢下一句“那你自己看”就转身走人。
结果刚走了两步,云子墨忽然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无双错愕,顾不得多想快步回去扶着他。
云子墨连呕了好一阵儿,有些虚脱地趴在船栏上,整个人脸色白的可怕。
“回去。”无双皱眉,声音冰冷,“你再吹风受凉,到不了安罗就得躺在床上爬不起来。”
她不容拒绝地把云子墨扶过来,拉着他往舱房走。
“不……去……”云子墨艰难地说,“不去……”
“由不得你!”无双半拖半拉,见他挣扎直接点了他的穴。
云子墨只能软软地靠在无双身上,无力地瞪着她。
坐在栏杆上的清风想了想,没下去帮忙。
估摸着公子是不喜欢他现在去帮忙的吧?
他可是个懂事的护卫。
……
无双扶着云子墨回了舱房,把他扔到了床榻上,然后转身开了窗,才回过身去帮他拉了条被子。
云子墨瞪着无双的力度逐渐变得无力。
因为他腹中翻腾,又想吐了。
无双面不改色地坐在床弦上,哼了一声,“明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身体,还非要跑船上来,折腾自己也折腾旁人。”
一粒药丸被塞进了云子墨的口中。
无双不甚温柔地捏他下颌,他控制不住地吞咽了下去。
接下去,无双又去解他衣带。
云子墨瞪大眼睛看着她。
她想干什么?!
无双面不改色地拆了他的腰带,外裳,中衣,熟门熟路的动作叫云子墨脸色涨红,不由得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
她这过火的动作,很难不让他多想。
他的心里是抵触那件事情的,尤其是知道她根本对他无意还要这样做就更加抵触。
偏偏他现在又什么都做不了,警告地瞪着无双,她却是根本懒得看他一眼。
云子墨咬紧牙关,只能闭上眼睛,心乱如麻。
她、她应该不至于在这种时候还想做那件事情,怕是自己误会了、误会了吧?
冰凉的手落到了云子墨小腹上。
无双轻轻地帮他按压腹部的几处穴位。
云子墨忽然睁开眼,错愕地看着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腹中翻腾的感觉好像渐渐缓和下去,舒适了许多?
舱房内没有点灯,光线昏暗。
无双又是背光而坐,云子墨看不清她的神情。
只是月光照进来打在她半边脸上,瞧着竟然有些温柔。
也不知道是月光的缘故还是……
“好了。”无双收了手,把他的衣衫拉好,解开穴道:“还恶心吗?”
云子墨怔怔地盯着她,没有回应。
无双把被子给他拉好,淡声道:“这药还是无忧给的,手法也是无忧教的,你应当是没有先前那么难受了才是。”
“……嗯。”
云子墨僵硬地应了一声,迟疑道:“你怎么会懂得这手法?”
无双没有应,起身往外走的时候丢下一句话:“好好睡吧。”
云子墨:“……”
接下来的事情还不知道好不好办,他自然是不可能去到安罗看看的。
他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梦里却是无双被月光照着的那半张温柔的脸,梦了大半夜。
三日后,战船到了安罗。
那是个深夜,因为安罗如今在周明坤的把控之中,战船不能直接停靠港口,而是选了一处水泽秘密停靠,无双和云子墨带着清风上了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