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灵,许久没见,你越来越好看了。”
严无鹭说着,他的左手触及对方乌黑长发的发梢,于手指缝隙之间滑落。
江月灵闻声一怔,抬首转身。
她看见了严无鹭,脸上先是微微出神惊讶,旋即化作一笑,然后便是双手张开、一头扎入了对方怀里。
她有些激动而幽怨地开口道——
“我、我本以为,你要下午才会到燕北,还想着到时候去接你的,怎么,突然就……”
“有些想你。所以,临近燕北时,我就已经脱离队伍先行回来了。”
严无鹭回答道。
他将右手中的锦盒来到了二人之间。
这一个锦盒是偏扁平、长方形的,约莫有严无鹭手掌的四倍大小,装饰精致、美丽华贵。
严无鹭看向江月灵,继续开口道——
“月灵,这是我从金陵给你带的礼物。”
江月灵闻言,心中喜悦不已。
她看着那锦盒,思虑几番,仍是开口道——
“无鹭哥哥,月灵向来是不在意那些所谓的金银首饰的。这些东西,其实,你与其买给我,不如买给春华姐姐,她或许会更喜欢。”
“月灵,我当然是知道你不喜欢金银玉器的。你先打开看看是什么,再谈喜欢不喜欢。”
说话间,江月灵也是将锦盒缓缓打开。
仿佛有金色光芒自锦盒之中散发出来。
随后,便是一阵浓郁香甜的气味……
“这个……是……”江月灵有些惊讶。
“这些,都是金陵【一品斋】里面,由手艺最好的糕点师、亲手做的最上等的糕点,【一品斋】的招牌桂花糕、莲子酥也都在这里。”
严无鹭开口回应道:“……月灵,你前段时间在书信里面不是说,这段时间胃口不好吗?我记得,你以前最喜欢吃的就是这些糕点,所以特意从金陵【一品斋】里带了这些回来。”
江月灵闻言,面上一时间喜不自胜,她为严无鹭对自己无意的话语而如此在意,感到开心。
但转而,江月灵又有些面色动容,“我,早就听说过,金陵【一品斋】的糕点,昂贵非常、价比黄金。”
“只要你喜欢,贵一点又何妨。”
“……快先尝一尝味道怎样。”
江月灵有些激动,她轻轻拿起了一块,放入嘴中。
顿时,原本还算文静端庄的江月灵,双眼忽得睁大,激动道:“太好吃了!”
“……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桂花糕,比我以前做的都要好吃得多!”
说话间,江月灵又是连忙拿了几块糕点,一起塞入嘴中。
瞬间让原本美丽鹅蛋脸形的江月灵,脸颊鼓了起来,像是一只可爱的小仓鼠。
“慢点吃,别噎着了。”严无鹭觉得好笑,劝道。
江月灵闻言,点了点首,随即又是拿起了一块莲子酥,转而递到了严无鹭嘴边。
她嘴里含着东西,含糊不清地说道:“……无鹭哥哥,你、你也尝一块,特好吃!”
严无鹭轻笑,随即直接深深咬下……确实很美味。
江月灵微微有些不好意思……
尔后,她看向锦盒,反应过来,立马关上锦盒,并说道——
“不能再吃了。得留几块给小白,不然她又要怪我不给她留好吃的了。”
“小白?”
严无鹭想起那一次金陵雨夜相见,白月可是对于这个“小白”称谓可不怎么有好感的,但她却是一直不纠正江月灵对自己的叫法,看来是相处真好。
严无鹭转而又察觉了江月灵话语中的“又”字。
难不成,江月灵以前也有被白月责怪过不给她留好吃的吗?
但感觉就白月那个“蛮横贪婪”的性子,应该是怪不得江月灵吧。
“月灵放心,只要你想吃,就尽管吃。”
严无鹭说着,他轻轻抚摸了一下江月灵脑后的发缕,“……【一品斋】的糕点,我给你买了整整一马车回来。”
“……如果还不够,下次,我去把【一品斋】里的那位糕点师傅,也给请到燕北来,让他专门做给你一个人吃。”
江月灵闻言,顿时双眼如小猫一般睁大,“好哇好哇!”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想跟这位【一品斋】的糕点师傅学学怎么做这些吃食的,然后,亲手做给无鹭哥哥你吃。”
严无鹭闻言轻笑,他捏了捏江月灵的脸颊,满口答应了下来。
二人正谈论间,严无鹭的视线无意间扫向了铸台。
铸台那上面,是一块雕刻纹路已经基本完成的金狮兽首甲。
严无鹭有些好奇,不由开口询问道——
“月灵,你雕刻这甲片,是要?”
“打造一副铠甲。”江月灵径直道。
“……无鹭哥哥,你来看。”
江月灵说着,将糕点锦盒放在铸台上,取下了身前的铸造围裙,拿起了那一块兽首甲。
她又亲手将严无鹭拉到了铸造室一处石壁前。
机关按压,齿轮转动,石壁打开。
石壁后面是一处暗格,里面珍藏披挂着一副精制新造铠甲——
暗金铁叶攒成铠甲,腰间系一条金兽面束带,前后两面明光护心镜,有云霄纹路环绕装饰;上笼着一领绯红团花袍,垂有两条绿绒缕领带;下有一双斜线步云靴。
江月灵将手中金狮兽首甲放于铠甲左肩。
一套威风八面的顶级雄狮甲胄,便是赫然出现在严无鹭眼前。
严无鹭微微愣神。
即便是贵为镇北王世子,但这副甲胄,也是他见过的最为威风精致的。
甲胄上面隐约还有灵光闪烁。
恐怕是由铸造师花费不少精力灵力锻造,甚至已经超脱了寻常兵械,算得上是法器中的宝器一级别了。
江月灵见到严无鹭如此模样,也是一时间心满意足。
她开口道——
“这是,我专门为无鹭哥哥你所打造的铠甲。”
“……是凭月灵脑海内的对你的身形印象打造的,但应该会合身的。”
“……无鹭哥哥,你穿上试试看怎样。”
在江月灵的推荐帮助之下,严无鹭穿上这副精致甲胄。
顿时间,只见严无鹭原本高挑华贵的身形,因为这幅甲胄而更显威势。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白玉,目若秋波。
甲胄的冰冷铿锵,让严无鹭原本带笑的亲和之貌,变得带有一股肃杀之感。
虽怒时而若笑,即视而有情。
当真是年轻俊郎、威风凛凛,有雄主之风。
严无鹭也是没想到,这副铠甲与自己,竟是如此合身。
他不由发觉,江月灵竟是对自己的身形体态如此熟悉。
“月灵,你给这铠甲,取了什么名字吗?”严无鹭突然开口询问道。
江月灵微微偏头,打量思考了片刻,开口回答道:“我想,就叫‘金猊凌霄铠’吧。”
“……希望无鹭哥哥你,能如这雄狮一般,威率百兽、凌霄之志。”
严无鹭一笑。
他靠近,十分谨慎地抱住江月灵,尽力不会挤压到对方腰腹。
“月灵,非常感谢你。”
严无鹭说着,话锋微转,“……但是,你都怀孕了,还专门为我打造铠甲。这种辛苦活,不应该由你来做的。”
江月灵闻言,面色一喜,她回抱住对方。
“不用感谢的。无鹭哥哥你,不也是一直在为我着想吗?还专门因为我的一句话,就带回了这些价比黄金的糕点。”
“……再说,这些也算不得什么,我阿娘当年怀我的时候,也是为我阿爹刺绣了一幅山河图。”
“……月灵想,我自己可没有阿娘那般好的女红,所以,倒不如做一些我所擅长的,比如,打造一副适合你的铠甲。”
江月灵说着。
她静静抱住对方,却是丝毫感受不到铠甲之间的冰冷。
她本来还有很多事情,想要讲给严无鹭听的,但是此时此刻,一时看见了对方,竟然是什么也讲不出来了,只想静静注视对方。
严无鹭也是抱着对方。
他微微俯身,轻吻在江月灵的额头上。
“感谢你,月灵。”
江月灵闻言轻笑,她踮起脚尖起身一吻,随后开口道——
“我以前也都说过了,无鹭哥哥你对我,不用说感谢的。”
……
严无鹭在铸甲坊见到了江月灵。
二人相谈了片刻,很快便又是一同乘坐马车离开,向镇北王宫而去。
镇北王宫内。
严无鹭回宫当日,便是召集了程华念、诸珙祁、燕天歌、郭威、吴越常等军中大将,同时又召见了陈丹阳、来俊臣、王兆民等王宫官吏。
看向堂下诸位北地肱股之臣,他开口宣布道——
“父王这些时日,将会在金陵、与陛下一同参加祭天大典,而北地之事,则一律由我代为管理。”
将领臣子纷纷应是。
这祭天大典,大乾几乎年年都有。
但是今年,也不知道为什么,严无鹭总感觉仿佛是与其他年的格外不一样。
在与这些将领臣子进行初步会面之后,严无鹭也便是让他们都退下、各司其职。
前任拷问长已经年迈,在这几日上疏告老退休。
严无鹭批准了,并提拔了他的义子、也即是如今拷问师中功绩最高的来俊臣,成为新一任拷问长。
严无鹭还将那封有仙人灵魂的黑色匣子,交给了来俊臣。
他说——
“作为新一任拷问长,总得要有一件听起来匪夷所思的功绩,才能够真正地站住脚跟、青史留名。”
“……这是一道仙人的灵魂,我相信,你能带给我想要的。”
来俊臣躬身行礼,让严无鹭放心。
他问严无鹭,对待这灵魂,底线在那里?
严无鹭想了想。
他不大明白,都是一道灵魂了,还有能其他什么底线的吗?
“我只需要,有人能告诉我,我所想要知道的。”
“……至于其它的,我一概不关心。”
来俊臣得令而出,他说,“十五天之内,俊臣定能前来复命。”
……
严无鹭遵守与兽族圣兽麒凌的约定。
他释放了兽族的青龙护法,当初那条与易钧涵一起袭击自己的“双翅血翼蛇”。
那家伙生命力顽强,并且后来已经得到想要的消息之后,没有上面的命令,拷问师们其实也没怎么再去管他了。
如今,它似乎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看来,兽族的恢复能力,确实是在各个种族中的名列前茅。
那翼蛇被释放时,还有些不可思议。
想来,它是以为自己会被一辈子关押在地牢里面,或是那一天直接“暴毙”而亡。
临走前,翼蛇与白月见了一面,交谈了许久、随后才离开。
……
易向天被俘获。
武林盟的素心师太等人,当初到达燕北城之后,便是准备告辞离去。
他们想向严无鹭索要易向天等俘虏。
但是,严无鹭说——
“易向天,与武林盟之间,似乎并无恩怨瓜葛。”
“……素心师太向我镇北王宫索要易向天,不是为了武林盟。想来,可也不像是为了自己个人。这背后,莫不是还有什么深层次的原因吗?”
素心师太一时间不好回答。
严无鹭最后与他们采取了折中方法。
他将西域魔教堂主奢驰曼,常常与武林盟敌对的西域五仙山庄“武痴”李锦峰,以及部分臭名昭著、被武林盟悬赏缉拿的江湖高手,交给了素心师太等人带回去。
而留下了易向天。
素心师太等人虽然好像仍然有话要讲,但想来,这里毕竟是燕北城,自己不可能靠武力来强行改变对方决定。
也便不再多言,带着奢驰曼、李锦峰等人回去复命。
素心师太等人走后。
严无鹭专门召见了密探长凌志。
后者掌管着整个镇北王宫的暗卫系统,对于情报一系的控制能力,不在那大乾暗门门主之下。
王宫大殿内。
密探长凌志恭敬上前行礼。
“请起吧。”
严无鹭于空中微微虚扶一把,随即继续开口道——
“我找你来,是为了商议……暗中夺取控制西域的一事。”
严无鹭单刀直入主题。
密探长凌志微微抬首,他似乎有些错愕。
凌志几经思考,回禀道——
“回世子殿下,夺取控制西域,王上,并没有如此吩咐啊?”
“父王离开北地时,的确是没有说。”
严无鹭缓缓开口,言语之中满是镇定自若,“……但那是因为易家家主易向天当时还在西域,可今时不同往日,易向天已经成了我手中的阶下囚。”
“……西域,几乎已是无主之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