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言愣了一下,这是她的院子吗?她从来没有这样认为,只是把这里当成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可是慕定安这样说,她的心头还是有微微的触动。
而且不管是不是,她都守护了。
汪家人全部落荒而逃,这里是清净下来了,傅言开始做菜。
如果不出所料的话,汪家人很快会来找她求药。
男人洗菜,切菜,她炒菜,这个从她手受伤开始,养成的习惯也保留了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慕定安心大忘了,他原本是不做这个的。
不过不管怎么样,也算是承担起了这个家一半责任。
天黑的时候,三荤二素一汤上桌。
邵羽摩拳擦掌地坐下来:“嫂子,上酒。”
“来了。”傅言买了一坛,有十斤,喝上半个月都没问题,她打了半斤在壶里,放在桌上。
“烈酒配佳肴,人生快事啊。”邵羽手搭在慕定安肩头上:“又得到这么好的媳妇儿,真是羡慕死人。”
“你也去找一个。”慕定安毫不留情地扒开他的咸猪手。
“咳,我哪里有这样的福气。”邵羽摆手:“嫂子这样聪明的,自然和你有共同语言,在这种地方哪里去找这样的女子,要我说嫂子是上天专门派来赐予你的。”
傅言被他地彩虹屁夸得很不好意思,不过这并不妨碍她趁着这个机会立威。
“听到了没有,要好好珍惜我,免得哪一天我不高兴,走得干干净净,让你天涯海角找不到。”
慕定安神色绷了一下。
他又想到了今天中午下馆子的时候,她那一股怎么都掩盖不住的高兴劲儿。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缘由,想来心就微微一紧。
“你敢。”男人闷声,蕴藏着一种说不出的霸道。
傅言忍不住要翻白眼,她怎么就不敢了?
“信不信明天我就走一个。”
慕定安送到唇边的酒杯一顿,放在桌上,桌上多了一重清冷的气息。
“真的要走?”
“哎哎哎,喝酒喝酒,嫂子开玩笑呢,这你都当真?”邵羽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嫂子不过是玩笑话,这家伙还不知道想到哪里去呢。
慕定安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心中有些懊恼,他为什么要关心这个女人去哪里?本来她就是随时会走的。
重新举起杯盏,和邵羽碰了杯,一饮而尽,干脆利落。
可是,胸口的闷堵,却是散之不去。
傅言也觉得有些异常,这个慕定安,怪就怪了,有时候还挺吓人的。
反正也想不透这个人,她才不去浪费心神呢。
慕定安今晚喝得有点多,一杯接一杯的,比邵羽还要猛,邵羽都看呆了。
要知道以前喝酒,慕定安都慢悠悠的,基本是他喝两三杯,他才喝一杯,所以每次都是他酩酊大醉。
这一次倒好,这家伙还挺豪放的啊。
慕定安醉醺醺的,手肘撑在桌上,手指抵着眉心,眉头皱着。
他不能再喝了,要是醉得不省人事,一醒来发现这一切只是一场梦,他或许还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所以,他要留着三分清醒。
邵羽摇摇晃晃进房间睡了,傅言收拾着桌子,慕定安看着她,眼眸微微泛红。
傅言过来扶他,嘴里嫌弃着:“喝成这幅鬼样子,澡也洗不成,脚也洗不成,今晚还要睡在同一张床上,想想都熏人。”
手上一紧,慕定安抓住了她,他的眸底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意味,看得傅言心头有些发慌。
“疼,慕定安,你放开我——”傅言感受到手上传来的疼痛,皱起了眉头。
慕定安手上稍微松了一些,可还是不肯放开。
傅言只好将就着扶起他,男人高大挺拔,身躯自然很沉,整个人像是要往她身上靠,她都快要站不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男人扶到房间。
一声闷响,慕定安倒在床上,握着她的手才缓缓松开,他闭上眼睛,像是一下子就睡过去了,可是面上却带着一种纠结复杂的感觉。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这个样子,傅言有点难过。
结合今天的种种反应,慕定安一定是有心事了,可是他们之间连互相交流的朋友都不是,她也问不出什么来。
走出房间,满院清辉,抬头看天上,月儿正圆,今天是十三。
“哐哐哐——”又有人粗鲁地拍门。
“秦言,开门。”
是汪家陈氏的声音,她的身边,似乎还有冯氏在说话。
傅言走过去打开门,眼眸清冷,看着两个人:“怎么,傍晚的时候还没有闹够吗?”
“别打马虎眼子,你知道我们来是做啥。”冯氏怨毒的眼神盯着傅言,这个死娘们下的毒,他们去镇子上怕也不顶事,她神医的名头已经在村子里头传开了,说是比镇子上的大夫还要顶事。
“给他们两个治,医药费多少。”陈氏不情不愿地开口。
上次花了一两银子跟这个死丫头买药,家里就变得拮据起来,每一顿都不太饱,这一次再大出血,还不知道日子咋过。
“严重一点的那个五百文,轻点的那个一百文。”
傅言随口说,没有上次要的那么多,是因为汪顺和万氏已经痛一天了,痛的时间久一点,价格就少一点。
冯氏和陈氏对视一眼,这个价不算太高,但也不低了,开个药就要大几百文,这毒还是她下的,跟抢钱有什么区别?
这么多的钱,同样也能影响一家子的生活了。
“能不能再少点?”陈氏问。
本来没有对讲价抱太大期望,谁知傅言开口:“当然,不要都可以。”
“不要?”
两个人以为自己听错了,傅言这样的人,可能不要吗?
“不过我有个条件。”傅言说。
“什么条件。”冯氏心想果然,这个傅言,不会轻易成全人。
“就是让他们两个整整痛上三天,我再给解毒,分文不收。”傅言但是想看看,汪家人对家人受苦,有没有同理心。
陈氏眼睛一亮,冯氏却在迟疑犹豫,万氏她并不怎么关心,可汪顺是她亲生的大孙子啊,这些孙子里,她最疼的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