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其实这种时候,绿帽当头,谁在乎什么主动被动的问题。
那成堂主就一个念头,她凭什么不抱别人,偏偏抱你了?
所以一定是你该死。
逻辑简单粗暴至极。
“你还不撒手!”
聂铮又摊开手骂了一句:“你是不是瞎!”
“啊呀呀呀!气煞我也!”
说完,这成堂主就扑了上来。
聂铮那一个无语,莫名其妙一口锅就飞到自己头顶。
于是连忙掏出晴天碧玉箫,运转体内混元丹,将元气输送到箫身,驱动引字诀,直接将成堂主劈来的一斧直接引到一旁。
这成堂主转了个半圆,就把斧头嵌在了身后的凭栏上。
“咔喇喇——”这栏杆上方的扶手断裂,顿时掉下去砸到了一名小厮端着的菜盘上。
接着就是菜盘落地碎裂的声音传上来。
然后众人的目光纷纷就投向了三楼聂铮等人所在的方向。
这下艳来楼里的诸多女子都见到了成堂主的凶相,惊叫声不约而同的都响了起来。
此时的成堂主正在使劲抽拽自己的板斧,没想到嵌得挺深,连用两下力都没拽出来。
想上脚借力,却又不小心用脚把凭栏踏了个窟窿,样子颇为狼狈。
聂铮见他自顾不暇,赶忙用手去掰那姑娘的双臂,不料这姑娘扣得死死的,就是不松手。
“快放开!”
“公子要了轻柳吧!求求公子了!”
“快松开,不然我挣脱,是会要伤到你的!”
然而轻柳姑娘听到聂铮这般说,反而将手臂箍得更紧。
那成堂主每日过来变着花儿的玩弄自己,自己真是生不如死。
稽仙司还在的时候,他还有些收敛,最近这些日子稽仙司被毁,他就开始肆无忌惮。
现在别的客人根本不敢光顾自己,自己反而成了他的禁脔。
要是再被他玩些日子,自己怕是就要猝死在工作岗位上了。
而眼下这位公子,看起来似乎不怕他,更重要的是,他人温柔啊!
就算他不要我,他帮我把成堂主打发了也行。
于是乎聂铮这里也变得颇为尴尬,在众目睽睽下,和一名妓女不清不楚的拉拉扯扯。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艳来楼外又起了一阵骚动。
接着大堂中就看见门口揽客的姑娘跌倒在地,然后一名美得不像话的漂亮女子叉着腰“哈哈哈”笑着闯了进来。
女子逛青楼委实不多见,于是场中客人又纷纷朝这里望来。
这名女子身形纤细高挑,容貌绝美,左手一根吃了一半的糖葫芦,右手抓着一柄剑,浑身酒气,似乎是在撒酒疯。
只听她道:“绿豆糕呢!快把绿豆糕统统给本姑娘交出来!”
不是喝酒上了头的李素瑾,还能是谁?
也不知她那糖葫芦是抢来、偷来还是换来的。
这艳来楼今日可是太热闹了。
此刻在三楼的老鸨子看到成堂主要在这里闹事就已经够头疼了,这个时候楼下又生乱子,愈发觉得焦头烂额,当即扶着栏杆叫道:“快去稽仙司报案!快去稽仙司报案!”
这个时候成堂主已经将板斧拽了出来,大笑着看向老鸨子:“稽仙司衙门早没了,你上哪里报案去!哈哈哈——”
这成堂主一边得意的说着话,一边再次朝聂铮那里走去。
“也不知是哪位高人,竟然帮吾辈修士出了这样一口恶气!不然小爷今日还不敢砍你!你就认命吧!”
他能够看得出来,聂铮跟自己一样,是拂晓初境。
不过他居然能被女子这样轻易束缚住,肯定是刚入拂晓境,刚入拂晓境,能有多大本事?
典型的砧板鱼肉。
于是乎这成堂主再次抡起板斧当头劈下。
此刻的聂铮行动确实不便,但拆解他的招式还是不难,再次利用晴天碧玉箫运转引字诀,偏转了他的攻势。
这时成堂主再次一斧劈空,才疑惑的“咦”了一声。
“什么妖术?!”
成堂主说完后,学聪明了,没再直接攻来,而是选择用身体逼迫聂铮走到不方便出招拆解的位置。
聂铮颇为头疼。
制服他不难,但这哥们太弱,想不要他的命还真不容易。
聂铮只能拖着轻柳姑娘闪躲,行动不便之下,就撞到了一旁一个巨大花瓶。
成堂主抓住时机,再次出手了。
而这一次……没等聂铮进行应对,有一把剑不知从何处而来,直接架住了他的板斧。
但是……只有剑,没有人。
聂铮定睛一瞧,心中便是一喜,是李素瑾的流光剑。
自己到这艳来楼,就是为了寻她,此刻她出现,反而让自己不再那么焦躁。
“书今!书今!你在哪?”
并没有什么回应传上来。
那成堂主正挡在聂铮身前,使得他此刻视野不佳,根本没看见此时的李素瑾俏面含霜,阴沉着脸一步步的从楼梯走上来。
每一步,都会使台阶出现一道裂纹。
只见剑,未见人,成堂主即便看不到李素瑾的脚下,就能判断出来了高人。
只是高人有多高,不好说,也许打得过自己,也许打不过。
成堂主收了招式,但临敌的架势却没变,伺机待发的同时,斜眼看着楼梯口。
待这成堂主看到李素瑾后,身上那霸气豪放的气势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寻常百姓看不出李素瑾是什么境界的修士,甚至都看不出她是修士。
但成堂主可以。
待他看清来人后,就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判断对方的境界。
登时成堂主就蔫儿了。
自己判断不了的境界,那就只能是曙光境了。
李素瑾一言不发,神情凝重,一步一步几乎都踏在了成堂主的心尖儿上。
成堂主额头上的汗瞬间就凝结滑落下来。
“这个……前辈,误会,都是误会啊……”
“哼!”
成堂主看着眼前这个美貌女子将头一偏不看自己,顿时觉得自己心脏都漏跳了。
“刚才只是切磋,是切磋。”成堂主看向聂铮,“大兄弟,咱俩是不是切磋,哥,哥?”
成堂主看着李素瑾越走越近,“咕嘟”一声,咽了口唾沫,接着就看见李素瑾居然略过自己,朝聂铮走过去。
成堂主顿时有些茫然,这是什么情况?
聂铮说话了,语气中充满埋怨:“你跑哪去了,让我一阵好找。”
沉默。
李素瑾一句话没说,而是盯着聂铮。
聂铮愣了愣:“咋了?我没事。”一边说,一边就拍了一下轻柳姑娘的手臂,“快松开,今日没心情。”
这姑娘这个时候看看李素瑾,又看看那成堂主,依旧没松手。
因为在她的心里,自己怀里的男人并不怕眼前的女子。
以往男人的正妻打上门来,过来偷腥的男人哪个不是怂得不行?自己怀里这个却是坦坦荡荡,很显然二人并非一对。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很准确,有时候又不准确。。
“快松手,今日我是来找人的,以后有空再过来找你玩。”
这姑娘默不作声,反而箍得更紧了。
聂铮看着眼前默默不发一言的李素瑾,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妙,不由得摸了摸鼻头,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几分苍白之感。
“有时候人长得好看,是会有这种苦恼,呵呵,呵呵,你长得也俊,换回男装也能这样,别嫉妒,呵呵,别嫉妒。”
李素瑾皮笑肉不笑的跟着“呵呵”两声后,直接出手揪住了聂铮的耳朵。
“哎哟!疼疼疼疼疼疼疼,哎哟,哎哟,你干嘛!”
这下轻柳姑娘直接就撒了手,看来……是原配。
不过“换回男装”是个什么意思?听不懂。
这突如其来的戏剧一幕让众人都有些呆滞,李素瑾开口说话了,一口酒气直接就喷到了聂铮脸上,熏得聂铮直皱眉。
她这模样,和上次喝醉的时候大相径庭。
“我干嘛?呵呵,你说我干嘛?谁让你到这里来的?”
“疼,疼啊,快撒手,我来找你的。”
“继续编。”
“真是来找你的。”
“找我找到这里来了?”
聂铮仔细看了看无比严肃的李素瑾,心中无语至极。
大哥你现在元神受损,鬼知道你突然偷跑出来到底是因为饥饿还是因为发情?
而且我又没找错,你不也出现在这里了?
很显然也是有需求的嘛!
“你是在生气我一个人来这里?”
“什么?”李素瑾没理解聂铮的意思。
“等你伤好了,我带你一起来爽爽,不过现在这种直奔主题的感觉太低级,京都有高……唔,唔唔……”
聂铮的嘴陡然间就被堵住了。
与此同时,聂铮也瞪大了双眼。
因为堵住他嘴的,不是烂布,不是臭袜子,也不是李素瑾那纤纤素手。
而是李素瑾的晶莹朱唇。
薄薄软软香香甜甜,就算有些许酒气都可以让人忽略不计了。
李素瑾的外貌欺骗感太强,聂铮当时整个人处于失神的状态,甚至……还下意识的伸了伸舌头。
反而李素瑾举动霸气无双,亲吻时却显生涩,被聂铮舌尖一追,顿时将舌头缩了回去。
其实聂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早在无意识间,把她当成了一名女子看待。
但是在他这片刻的失神后,巨大的荒谬感和恶心感就涌了上来。
因为他反应过来了。
这这这这,这他娘的是男人啊!
自己居然被男人给强吻了!
而且……自己刚才还主动伸舌头了。
这他娘的以后还怎么见人!
聂铮努力想要挣脱,结果一旁不知道从来就出来几根枝条藤蔓,直接拴住了聂铮的手脚。
与此同时,李素瑾也更加用力。
似乎亲吻已经不再是亲吻,而是在两军对垒。
终于,唇分。
与其说是聂铮挣脱,不如说是李素瑾放过了他。
李素瑾满意的舔了舔嘴唇,看向轻柳姑娘:“他是我的!”
说完后,李素瑾又看向了老鸨子:“以后再让我看见他出现在这种地方,我就拆了你这破楼!”
话音一落,也没看出李素瑾做些什么,艳来楼的木质楼梯扶手统统从原有位置脱离,在空中短暂悬浮片刻后,落在了地上。
尘土飞扬,尖叫声四起,老鸨子唯唯诺诺。
至于聂铮在干嘛,他早已捂脸蹲了下来。
没法活了……
没脸见人了……
聂铮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艳来楼的,只觉得自己脚步虚浮,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
在道路上被那凉风一吹,顿时清醒过来。
看着自己正被李素瑾牵着手,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连忙甩脱。
李素瑾此刻正在大口的嚼着绿豆糕,右手本就没有用太多力,见聂铮不再呆呆傻傻,就从一提油纸中又拆了一个绿豆糕出来,递了过去。
“你最喜欢吃的,刚给你弄了点。”
“哪里弄的。”
“艳来楼啊,听说他家绿豆糕是一绝。”
聂铮仔细打量了一下李素瑾的脸庞,犹豫了一瞬后,就将绿豆糕接了过来。
有许多话想说,可是……从何说起啊。
你确实很好看,有的时候我也确实会把你当成女人,可是……
物、食、色三欲,前两个都可以商量……
没了第三个,我怕活不下去啊……
而你……我也想将就,奈何身上无路可走……
聂铮显得心事重重,就衬托的李素瑾格外的没心没肺。
只见她突然就跑到城中小河的石桥上,张开双臂就拥抱起夜风来。
不论是和书院念书时的温柔静雅相比,还是和当了坞主时的沉着稳重相比,都相差甚远。
“书今!”
“嗯?”
聂铮忽然想说些什么,可是看到她此刻天真的面庞望过来,顿时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李素瑾看着聂铮欲言又止的模样,主动问道:“你要干嘛,你说呀。”
聂铮张了张嘴,说出口的话却变成了:“你背上那鼓鼓囊囊的是什么。”
李素瑾此时左手夹着糖葫芦、拎着油纸袋、捏着绿豆糕,右手在松开聂铮后,什么也没拿,此刻正撑着石桥上的立柱,她背上则是斜背着流光剑,外头还压着一个巨大的包袱。
这包袱大到比李素瑾的背都要宽上许多。
李素瑾一边嚼着东西一边说:“都是吃的,比如绿豆糕。”
聂铮闻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都是绿豆糕?”
“大部分是。”
“那得吃到哪年去!”
李素瑾眼睛一瞪:“要不是你爱吃,我才不要这么多!他们厨房都里的绿豆糕可都被我搬空了,怎么样,让你一次吃个够,开不开心?”
“……很好,很开心……”
聂铮陡然觉得,这事儿必须得说清楚了。
当兄弟一辈子都可以,但你想要升华一下……我心里过不去这道坎儿啊……
“书今……”
“嗯?”
聂铮咬了咬牙,看向了李素瑾略显纯真的双眸。
李素瑾秀眉一蹙,催促道:“你说呀,吞吞吐吐的。”
“咱……咱俩……怕是不大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