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峰说:“凶手是男性,24岁到28岁,智商中等,个性特征畸形、被动攻击类型,有强迫症,不爱社交,没上过大学,可能中专或者职高毕业,从事建筑师的可能性很小,从事门槛低的装修设计师或漫画师的可能性更大,童年有过尿床、虐.待动物的行为。”
厉落站在墙根处听着赵老的犯罪侧写,逐字逐句地在心里过了一遍,有几个特征她真想问一句到底是怎么推断出来的,可是人家刑侦专家的侧写都是依据多年的办案经验总结出来的,根本不会一条一条的给手底下人解释,问了显得不礼貌,不问又好奇,厉落就在心里默默地存了疑。
季凛说:“赵老您的犯罪画像好像是死者的儿子,死者丈夫十年前因病去世,有一个独子,叫杨湛,17岁,辍学,曾在网络上做过博主,三年前患上精神分裂,被送进华康精神康复中心,案发前一周,杨湛突然从精神病院逃跑,至今下落不明。”
“把杨湛的病历诊断和视频资料给我看看。”赵峰说。
季凛从手机中找出照片和视频。
照片中,一个面色苍白的清瘦男孩目光空空地望着镜头,身上穿着写有“华康精神康复中心”字样的病号服。
视频是直播回放,是他在精神病院内在短视频平台向网友求助的内容,杨湛的语气很慌张,眼睛不停向身后看,仿佛随时会有人冲出来害他。
他对着镜头说:“朋友们,我现在就在二楼的一个小房间里,他们把我关起来了,每天给我吃好多药片,可是我根本就没有生病,他们把我关起来,都是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看到这个视频的朋友们请你们一定要来救救我。”
赵峰看完后,思索片刻,说:“凶手不是他。”
“像杨湛这样有被害妄想症倾向的精神分裂患者,在发病时生活不能自理,是不可能做到用马克笔丈量舌头尺寸再下手的,有些精神病人犯罪会忍不住在现场附近排泄,第一具尸体的抛尸现场整洁,这不符合精神病人犯罪特征,显然,凶手是个心思缜密,思维正常的人。割舌的人是典型的性欲倒错障碍,也符合代偿型连环杀手的特征,这类人都是在童年遭受过严重的精神刺激,导致痛恨某一类人,并试图从杀死这类人中找到快感。”
季凛问:“那赵老,您看这两个案子是不是可以并案调查?”
“可以,”赵峰笃定地说:“第一名死者有可能是被凶手情绪激动下失手掐死,第二名死者是自杀,凶手是来虐尸的,同时也是在练手,这两起案子算是他的启蒙,凶手已经对杀人拔舌上瘾,我们必须尽快抓到人,否则凶手很快就会再次犯案,这一次可不是失手和自杀了,凶手会有计划地去狩猎!”
季凛说:“老王,你带人去寻找杨湛的下落。”
“好!”
“步飞,你负责带人去一趟宣汶县莲花村,去支凤霞以前工作过的学校打听情况。”
“是!季队!”
“赵老,冷库那边、以及支凤霞邻居这边,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赵峰听着,面露焦虑,指了指在墙根处站着的厉落说:“你去叫护士给我拔针,我要去案发现场。”
厉落想起医生的话,坚决地摇摇头,小声劝:“您今天还有两针没打呢,不能断。”
“明天你别来了!”赵峰气得把针头扯下来:“看见你我就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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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发现场除了尸体被搬走以外,其他的一切都按照原样封锁留存,有专门的警力保护,特意留给赵峰做勘察。
赵峰带着几位骨干走进了城中村,这附近是海鲜批发市场,许多在市场里做买卖的小商贩都选择在城中村租房子,便宜又实惠。
城中村的马路坑坑洼洼,到处堆满生活垃圾,赵老一边走一边抱怨,怎么不给老百姓修修路。
厉落在城中村里的小超市买了几包无糖饼干和矿泉水,超市收钱的老太太用一种打量的眼光看着他们,眼神不安。小张直接留下,跟老太太了解情况。
厉落把饼干递给赵老,可赵老犟得像头牛,死活不肯吃,还说猪都不吃,又把厉落臭骂了一顿。
到了支凤霞的房子,一行人穿戴好鞋套口罩,走了进去。
厉落跟在大家身后,悄悄地观察着房间里的摆设。
这个屋子实在太简陋,不像是一位人民教师居住的地方,可见支凤霞生前的生活有多么拮据。
整栋房子虽破,但简洁干净,物品都被摆放得整整齐齐,卧室里有张单人床,单人床旁边是个床头柜,柜里面放着一瓶安眠药,盖子拧上了,一晃药瓶,是空的。床的对面一张书桌,支凤霞生前是小学英语老师,退休后给附近的孩子补课,书桌上摆得都是英语课本,以及几摞中英文对照的词汇卡片。
厉落随手拿起一张卡片看了看,有蜘蛛、蜈蚣、蜻蜓、苍蝇等,都被按分类罗列整齐。
她正陷入思考,背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厉落回过头,见是菜菜来了。
“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去KTV摸排吗?”
菜菜手里竟然提着六六的鱼缸,把六六递到她手里,说:
“云法医让我把壁虎给你送到案发现场来,你不是要靠这个找灵感嘛!”
“云法医让你给我送的?”
厉落有些诧异,不禁转头望向厨房陪在赵老身边的云开。
云开也感受到了她投来的目光,目光朝她看来,四目相对,云开注视了她一瞬,又把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上去了。
他那种目光,让厉落的心就像雪地里生了火,暖烘烘的。
菜菜走了,厉落把六六的鱼缸放进装饼干的黑色塑料袋里,用手小心翼翼地拎着,否则被赵老发现,免不了又是一顿骂。
一张小鸟的卡片吸引了她的目光。
这是一只白色肚皮的鸟,她将卡片转了个方向,鸟就与地面水平,空间扭曲,时间回到儿时生活过的大院,一只鸟躺在地上,早已僵硬多时。
那时的云开才十岁出头,他蹲在地上,静静地盯着鸟而僵硬的尸体,这一盯就是一上午。
那时候,厉落和云开还住在同一个大院,大院附近树木茂盛,鸟多,车也多,每天清晨都会有几只被压死的小鸟陈尸路边。
清晨拉开窗帘的时候,厉落经常能看见云开蹲在楼下的身影,他蹲在死鸟旁边,一动不动。
厉落蹬蹬蹬跑下楼,也凑过去,蹲在他旁边,学他的样子盯着鸟看,她小时候胖,六岁还在喝奶粉,蹲久了腿缝里都是汗,还蹲不稳,偶尔坐一个屁墩儿。
“哥哥,小鸟它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