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结婚后,宁也和傅蕴庭分开得最久的一次,便是宁也和医院的人一起去灾区的时候。
那会宁也作为医生,跟着主任一起申请去了一线,去的前一天,东西是傅蕴庭帮忙准备,闯闯那会差不多两岁,已经学会了讲话。
但是有时候口齿不清。
他一看到傅蕴庭收拾行李,立马将自己的小行李箱拖出来,他人长得小,行李箱比他还高,走路还不太稳当,小屁股一甩一甩,像是下一秒,就能和行李箱一起给甩出去。
等把行李箱打开,就开始自己叠衣服,以为傅蕴庭又要带他和宁也去外面玩。
衣服拿了没两件,就放他的车车模型。
还有各种手枪模型。
小奶瓶,安抚奶嘴,奶粉,一样不落,全往里面丢。
这几年,傅蕴庭只要有空,要么带他和宁也去贺叙那边玩,开各种战车,打靶,要么带两人去别的地方玩。
傅蕴庭的朋友搞了个跆拳道馆,闯闯非常喜欢,小小个,每次过去,都非要穿一套衣服,去和人比划两招。
朋友见他喜欢,闯闯又长得超级可爱,白白嫩嫩,一双眼睛黑漆漆,嘴巴又乖,小嘴一嘟,修修修修的叫,便让他经常过来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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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蕴庭有事的时候也把他往那里一丢,让保姆看着。
那会他走路还不稳,打跆拳道的时候,“哈!”的一声,双腿落地的时候,都能把自己给哈摔倒。
但是小家伙也不哭,站起来接着哈,特别萌。
还吸引了不少人去跆拳道馆。
这天晚上,闯闯兴奋得在床上跳来跳去,傅蕴庭把他往隔壁儿童房里一丢,说:“去睡觉。”
闯闯从床上爬下来,又叼了个奶瓶,蹬蹬蹬的往傅蕴庭和宁也床上跑,然后爬上去,往中间一趟,就开始喝奶。
两人只能等闯闯睡着,将他抱过去,给他把被子盖好。
灾区当前,傅蕴庭当然不想让宁也去,但是这种事,他也不能全靠自己的心意。
当天晚上,傅老爷子打电话过来,问:“小也要去前线?”
傅蕴庭“嗯”了一声,并没多说。
傅老爷子说:“她去前线干什么?要是出事怎么办?”
傅蕴庭没说话。
傅老夫人差不多在闯闯一周岁的时候,身体到底没抗住,去世了,她弥留之际,想见闯闯一眼,傅蕴庭没问宁也,他说不让宁也和闯闯回傅家,就当真没让,但当时傅老夫人住院的医院,选择了宁也所在医院。
宁也没负责她。
但是后来她想了想,对傅蕴庭说:“如果她想见闯闯一面,你就让她见一面吧。”
她并不是圣母,只是不想让这件事,让傅蕴庭觉得自己不孝。
他毕竟是傅老夫人的儿子,从小到大,傅老夫人也是巴心巴肝疼着他长大的。
但是她是不会去看她的。
傅蕴庭将她抱起来,坐在自己腿上,说:“你要是不想,就不用让她看,椰椰,那是你的小孩,你不用替我考虑。”
宁也环住他的脖颈,最后有些闷声闷气的说:“也不过就是看一眼,不管怎么说,她也生了你。”
傅蕴庭后来还是带着闯闯去了一趟病房,傅老夫人看到闯闯,忍不住痛哭出声,怎么能不遗憾呢?自己唯一的儿子,结婚没参加,孙子出生,满月酒,成长的过程,她全然没参与过。
闯闯那会还不会走路,也没见过她,见她哭,吓得也哭,紧紧抱住傅蕴庭的脖颈,根本不肯待在病房,只要一出病房,他就停了哭声,抽抽噎噎的。
傅老夫人只觉得大悲大痛,当晚就离了世。
而傅蕴庭带闯闯去的时候,傅老爷子又刚好不在,这几年,两老为了这个事情,也是郁结悔恨不已,刚开始傅老爷子还放不下面子,又没有台阶下,但是时间久了,什么面子,什么傲气,全化成了痛苦。
看着别人儿孙满堂,而他自己,临到头了,连孙子的面都见不着。
傅蕴庭说:“还有没有什么事?”
明显是不想和他讨论宁也的事情,也不想让他对宁也的事情有任何置喙。
傅老爷子被梗住,也没说出话来。
傅蕴庭打电话的时候,宁也正在浴室洗澡,她刚好来月事,这两天肚子有些疼,等出来的时候,她穿的是傅蕴庭的衬衫。
傅蕴庭将她抱起来,说:“肚子还疼不疼?”
宁也有些恹恹的,说:“有一点。”
她生了闯闯,加上这几年傅蕴庭又养着她,肚子疼的毛病没以前那么严重了。
傅蕴庭将她抱去床上,说:“明天我送你过去。”
宁也说:“嗯。”
第二天一大早,傅蕴庭和宁也起来,闯闯也醒得很早,他那行李箱,塞得太满,合都合不上,他也就这么托着,在门口守着傅蕴庭。
他还把东西收拾好了,还拿了小胸包挂在胸前,把水壶汗巾往里面一塞,还戴了个小口罩,神气的说:“粑粑,酒!”
他那个走字,不管怎么纠正,都说不清楚。
傅蕴庭说:“妈妈去有事,你不能跟着。”
闯闯费劲的扒拉着行李箱:“有事!”
宁也看他这个样子,觉得超级萌,她将闯闯抱起来,把口罩摘了,说:“不可以哦,妈妈去工作,闯闯不可以跟着哦。”
闯闯这回大概是听懂了,朝着傅蕴庭看过去。
他也不朝着宁也哭,就朝着傅蕴庭哭:“粑粑,抱抱。”
傅蕴庭将他抱起来,放在地上,闯闯说:“要去!”
“不可以。”
傅蕴庭该惯着他的时候确实很惯着他,可是不该惯着的时候,一点也不惯着,比如闯闯找宁也发脾气,他就让他自己去冷静。
但要是闯闯找他发脾气,他倒是很耐心的哄着。
闯闯一听,小屁股一撅,背对着他,藕节似的双手环在胸前,眼泪巴萨,小嘴唇嘟起,润润的,非常生气!
气得都哭了!
他等了一会,傅蕴庭竟然没去哄他,宁也也没去哄,闯闯可委屈了,眼睛里含了一眼眶的泪,他走到宁也面前,抬起手,自己呼呼了两下,伸到宁也面前:“麻麻,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