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蕴庭说:“你是怎么确定,对方一定是云海那里的人。”
江初蔓刚要说话,却一眼,看到了傅蕴庭身边的宁也,江初蔓完全没有想到,傅蕴庭会在这种时候,竟然还会带着宁也过来。
江初蔓心里一下子刺痛起来,那种痛感,与嫉妒和不甘掺杂着,她垂在被子里的手指,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江初蔓眼睛渐渐红了,她说:“你把小也带过来了。”
他明明知道,她无法忍受他和宁也在一起。
傅蕴庭“嗯”了一声,沉默着,说:“留她一个人在家里,我不放心。”
江初蔓说:“你重新和她在一起了。”
傅蕴庭再次“嗯”了一声。
江初蔓惨白的笑了笑,她转头看着宁也。
宁也便小声的喊了一声:“初蔓姐。”
江初蔓觉得她在得意,在笑,可是再细细看去,她却什么表情也没有,还是一副胆子小小的模样,怯怯的看着她。
江初蔓看到她这个样子,情绪就无法自控。
她永远都是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江初蔓竭尽全力压下心里翻涌的滋味,她还很虚弱,犹豫麻醉的原因,其实思考都是凝滞的。
可是即便这样,她还是感觉到了,傅蕴庭对宁也的那种沉重却又毫不遮掩的维护。
从前,两人的关系还没曝光的时候,他就是很维护她。妙书斋
虽然表面上看着很凶,永远在对着宁也面无表情,像个让人不敢违抗的长辈,可是宁也一出问题,他全都是当做自己人的事情去处理。
甚至还强制带着宁也去单位。
他的私人领域,也全是放宁也进去。
哪怕是跟着他的祁辉,很多地方,他也是从不让他踏足的。
比如臻悦小区,他从未让任何去过。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她嫉妒。
可是即便是这样,江初蔓依旧觉得,傅蕴庭并不爱宁也,他只是责任,对宁也只有责任,因为发生了关系,所以他才会将她当成自己的一部分,并且做着这一辈子都要和她在一起的打算。
他是一个将责任看得极其重的人。
可是宁也凭什么得到傅蕴庭这样的关爱。
她的幸福,是在以牺牲掉自己的幸福为前提的。
江初蔓怎么可能不恨宁也呢。
可是这种时候,不管她再怎么样恨,却也要强忍住脾气,江初蔓死死咬住牙,她看着傅蕴庭,说:“阿庭,这件事,小也并不适合听,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傅蕴庭沉默着,他说:“并没有什么不合适,先让警察做笔录吧。”
江初蔓看着傅蕴庭,她看着这个她爱了差不多二十年的男人许久,最终忍下了这口气。
而江父江母脸色极其的难看,江初蔓对傅蕴庭的感情,两人自然知道。
这么多年了,如果不是江初蔓还爱着傅蕴庭,怎么可能到了现在,还拖着没有结婚。
江母说:“初蔓,你有什么事情,等身体好一点了再说,现在先把身体养好,你不知道你这样,最受伤的就是你的父母吗。”
江初蔓没有说话。
但是江初蔓醒过来后,并没有那么快能休息,因为警察还要做笔录。
警察看着躺在床上的江初蔓,他道:“江小姐,我们监控发现,您转弯的时候,车子突然失了控,差点和对面一辆货车发生了碰撞,才造成了这次的事故,当时的情况您还记得吗?”
当时江初蔓的车突然失控,为了避免与货车相撞,她几乎是有些慌不择路的想要避开,可是却没想到,这一避,整个车子朝着路边翻了下去。
她的挡风玻璃被磕碎了,扎到了胸口。
如果不是抢救及时,现在江初蔓恐怕真的连命都没有了。
江初蔓脸色苍白,她说:“我是回公司的路上,一直感觉有人跟着我,后来突然接到了一通恐吓电话,等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了那辆对着我开过来的车,那辆货车肯定有问题的!”午后时分,慵懒的夏风混着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封窈站在毕业答辩台上,慢声细语陈述着自己的毕业论文。
软绵绵的女声舒缓轻柔,犹如催眠小曲,台下三个评委老师眼皮沉重,不住地点头啄米。
封窈当然知道这是一天之中人最懒乏困倦的时段。正因如此,在决定答辩顺序的时候,她刻意选了这个时间。
糊弄学资深弄弄子,从不放过任何糊弄过关的机会。
果然,困成狗的评委完全起不了刁难的心思,强打精神提了两个问题,就放水给她高分通过了。
封窈礼貌地向老师们鞠躬致谢。
本科生涯落幕,不过她和庆大的缘分还未尽。她保送了本校的直博研究生,待将来拿到博士学位,她还打算留校任教。
庆北大学作为一流高校,教师待遇极好,研究经费充足,寒暑节假日多,食堂林立菜式多样,阿姨从不颠勺——
世间还有比这座象牙塔更完美、更适合赖上一辈子的地方吗?
封窈脚步轻快走下讲台,美好的暑假在向她招手,马上就能回外婆家,葛优瘫咸鱼躺,做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快乐废人……
“——卧槽!快看对面天台!”
才刚出教室,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顷刻间,走廊上本来在排队等待答辩的学生大噪,呼啦啦全涌向护栏。
本楼相隔二三十米远,正对着美院的昌茂楼。大企业家宗昌茂慷慨捐建的楼,全国各地不少学校都有。
大太阳刺眼,封窈眯眸眺去。只见对面楼顶上,赫然有个男生坐在天台边沿,双腿悬在外面。
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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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这哥们儿不会是要跳楼吧?”
“偶买噶,学校又逼疯了一个……”
众生嗡嗡议论,紧张中隐隐透着莫名的亢奋。楼下渐渐聚起了人,仰头张望。
有人试着喊话:“同学,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别想不开啊!”
封窈收回目光,转身不打算继续看下去。
她既不认识这位同学,又不懂心理学,爱莫能助。有老师和这么多热心的同学在,相信不会出事的。
“——哎,封窈!”
还没走出两步,同宿舍的冯璐璐瞧见了封窈,冲过来拉住她,“正找你呢!那个,不是刘东旭嘛?”
封窈只得停下脚步。“刘东旭?”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听过?”
冯璐璐瞪圆了眼睛,“他追过你的呀!你忘啦?新国国立美院来的交换生,在表白墙上狂刷告白,说你是他的缪斯女神,还在咱们宿舍楼下拉过小提琴……被你骂了的那个?”
封窈恍然,“噢!”
那还是开春的时候,快半年前的事情了。
封窈长了张美艳的脸,皮肤雪白,一双细长微挑的狐狸眼风情撩人,身材如其名,窈窕婀娜,凹凸有致。她在校园里从来不乏追求者,只是生性懒散,谈恋爱这种弄不好轻则劳心伤神、重则全家爬山的麻烦事,在她看来不是很必要。
通常对于追求者,她都是礼貌婉拒,能避则避。只是大好的春日清晨,正是裹紧棉被舒舒服服地酣眠时,有人非要扰人清梦,她被起哄的室友叫醒,起床气难免稍微有点大。
当时她推开窗,对楼下拉琴拉得如痴如醉的男生说了句:“同学,你这把锯,有点钝了。”
“没有骂人哦。”封窈纠正道。
冯璐璐侧眼瞟过舍友这张过于妩媚的脸,压低声音,“你说,他该不会是因为你吧?”
“有这么长的反射弧吗?”
“……也是。”
冯璐璐忽然想起来,“哦对!我好像听谁说过他后来交了女朋友来着?”
就说嘛。
楼上楼下乌泱泱挤满了伸长脖子的人,老师领导们很快赶到了对面天台上,开始展开沟通劝说。
封窈把胳膊从冯璐璐手中抽出来,“你慢慢看,我先……”
“——封窈!我要跟、跟文学院的封窈说话!”
这时刘东旭似乎是在劝说下开口了。
一声干哑发颤的嘶喊,仿佛一滴水落进了沸腾的油锅里,现场瞬时炸开了锅。
冯璐璐下意识地再次拽住封窈,张着嘴巴瞪住她。周围认识封窈的目光唰唰如聚光灯,争相照了过来。
庆大虽大,学生不免有重名,但“文学院的封窈”,指向精确。
马上便见主持答辩的徐教授快步奔来,手机贴着耳朵,“对对她在这儿……好的主任,明白……”
“封窈你快来,赶紧劝他下来!”徐教授招手。
众生像摩西分红海一样让出了路,封窈从懵圈中回神,很为难:“可是,我基本上不认识这位同学,不知道怎么劝啊。”
万一劝不好,不会还赖她吧?
“不认识他为什么指名找你?”别说徐教授不信,旁人的表情也明显都不信,不少人自认懂了——准是感情纠纷没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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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先过来!”事态紧急,徐教授没空跟她掰扯,“人命关天!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都先答应,总之先把人劝下来再说!”
人命关天的大帽子压下来,封窈没得选,只能挪到晒得发烫的护栏前,清了清嗓子。
“同学——”
她才刚开口,对面刘东旭猛地坐直,身形摇晃,惊起一片呼声,吓得封窈的心也直颤,“……小心。”
“窈窈!你终于肯见我了!”刘东旭的嘶喊如泣如诉,“我以为我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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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如火炙烤着大地,热浪蒸腾,空气成了一面扭曲的透镜,将男生深情款款的脸折射得扭曲变形。
封窈一阵恶寒。
这是精神病吧?
“同学,何出此言?我跟你并不熟……”
“不熟,呵!”男生凄凉一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想公开,我不敢把我们交往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暴晒下的水泥板烫屁股,强光混着汗水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刺痛。刘东旭抬手抹了抹,立刻放下手,手指死死地扣住天台边沿,生怕一不小心真掉下去——
开什么玩笑!他是要成为当代罗丹的男人,生命多么贵重,怎么可能为个有眼无珠拒绝他的女人跳楼?
只是有人出的价码实在太诱人,要他在今天上演这么一出大戏。
按对方的要求,他最好卡着封窈答辩的时候上来,顺便毁了她的毕业答辩。
只是以为这楼看着不高,刘东旭上来后才感觉到怕。抖着腿直打退堂鼓,念着那人许诺他回国后大好的前途,他才咬牙横下了心来。
些微耽搁而已,她的答辩肯定还没完成……
刘东旭想象不久的将来,比眼前多百倍千倍关注聚焦于他、膜拜他,兴奋如电流窜上脊背,他的声音颤抖变形,倒真像极了为情绝望的歇斯底里:
“你要口红,要包包,我都给你买了。你说讨厌马玉玲,我也跟她分手了……你明明说你爱我,可你为什么不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