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敬业的耳光扇过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二话不说,就朝着宁也扇过来,宁也根本来不及躲。
“啪!”的一声脆响传过来。
哪怕宁也后面的人几乎是下意识的,将宁也往后拉了一把,但是依旧没能避免,傅敬业的耳光狠狠的落在了她脸上。
宁也被这力道带得,整个人跌落在了地上。
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只觉得,她的心,都跟着一起碎了。
傅敬业说:“傅悦呢!你把她弄到哪里去了!”
宁也手撑在地上,跟在她身后的人,很快就反应过来,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将她给护住。
宁也看着傅敬业,她眼眶红得要命,半边脸都跟着发麻。
她站起来的时候,首先是有些担心自己的耳朵,但是幸好,她刚刚被后面的人拉了一下,傅敬业这一巴掌,并没有扇到她的耳朵,只是扇到了她的脸上。
宁也慢慢放松下来,她看着傅敬业,耳朵里都有些嗡嗡作响,心里也乱得不行。
她的指甲几乎要扣进肉里,才让自己能够镇定,宁也说:“爸爸,你是不是也知道,我妈妈她还活着。”
傅敬业想说,宁舒瑶早就已经死了!
让她不要再痴心妄想,做出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但是很快,他就冷静下来。
他要是这样说,就等于将傅悦置于死地。
傅敬业再次问:“你把傅悦弄到哪里去了!”
宁也小声的说:“我说了,我要见到我妈妈!”
傅稷刚刚一直在车上,他双手握着方向盘,从车子的挡风镜看着外面。
这会儿,他从车上下来,将后座的车门拉开,手上拿着枪,他将枪口对准了车里的女人。
傅稷说:“宁也,我要是再看不到人,我就让她成为真正的死人!”
宁也一眼晃到睡在车里的女人,惊慌的说:“不要!”
但是很快,她就又冷静下来,宁也说:“我没有办法确认,她到底是不是我妈妈。”
“那你可以赌。”
宁也盯着他手里的枪,她想要往前走两步,可是很快的,她又害怕的往后退过去。
刚刚下车的时候,萧梁提醒过她的。
他说:“宁也,宁舒瑶在傅家的可能性,只有百分之一,可是傅悦在你手上,却是百分之百,哪怕那真的是宁舒瑶,他们也不敢动你。”
他要宁也和傅家的人,打心理战。
可是即便是这样,宁也依旧紧张的盯着傅稷手上的枪。
宁也还是很礼貌的叫他哥哥,她从小到大,并没有叫过他和傅悦,总是躲着他们,害怕让他们因为自己争吵,害怕自己的存在又引起不必要的风暴。妙书斋
害怕唯一对她好的傅敬业厌烦她,对她失望。
她总是在傅家人吵起来之前,就很乖的做出退让。
宁也说:“哥哥,你手上的枪开出去,傅悦就会死。”
她将电话拿出来,拨通一个语音通话。
通话那边很快便被接通,而一接通,便传来了傅悦的声音。
“让开!你们快点让开!”紧随起后的,便是傅悦的尖叫声!
“悦悦!”陈素失控的朝着电话那头叫了一声:“你对悦悦做了什么!”
但是很快,宁也便将手机给挂断了!
她说:“哥哥,你敢开枪吗?”
傅敬业说:“宁也!”
陈素激动的朝着宁也说:“小也!你为什么要这样!悦悦她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要这样对待她!你到底把她怎么样了!”
可是,宁也想,她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呢?
从小到大,陈素恨她,恨宁舒瑶,她都知道。
可是她从小也知道,自己是小三生出来的小孩,出生本身,就是给人带着伤害的。
是她和宁舒瑶的存在,破坏了这个家庭。
所以哪怕陈素再怎么阴她,她都没有半句怨言,承受着她所有的恨意与恶行。
宁舒瑶的过错,可以让她来承受,为什么傅家人的过错,却不可以让傅悦来背负。
宁也说:“那我妈妈她就活该成为活死人,要被傅家这样折磨吗!我只是想要你们把她交给我而已,是你们一直不肯把她交出来!”
陈素说:“我们已经把宁舒瑶带过来了,可是傅悦呢?你把她藏在哪里!”
宁也说:“让我妈妈出来,我要确认到底是不是本人,并且,是不是活人。”
傅稷却已经完全失去耐心,他手里握着枪,将枪推枪上膛,他说:“宁也,你是真的觉得我不敢是不是?”
宁也说:“你不要动她!”
傅稷说:“我再问你一遍,傅悦在哪里!”
气氛紧绷到了极点。
傅稷将车里的女人一把拖下来,让她跌落在了地上,地上的女人不知道是不是晕了过去,半点声息也无。
宁也叫了一声:“妈妈!”
但是没有人回应她。
傅稷说:“给我把她绑起来!”
只要人在他手里,他不信撬不开她的嘴。
很快,便有人朝着这边过来。
大概有十来个人。
宁也看着那些人,转头朝着傅敬业看过去,她说:“爸爸,你带着人过来,是想要我的命,是吗?”
傅敬业说:“你把悦悦交出来,什么事情都不会有!”
宁也却笑了,不会的,不会什么事情都没有的,傅稷首先会要了她的命。
而很快的,那几个人就朝着这边逼近。
宁也想要往后退,但是傅稷用枪对着的女人,让她根本不敢退
她甚至,不自觉的,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可是没走两步,她又害怕的,顿住了,宁也又不安的喊了一声:“妈妈!”
但是地上的人依旧没有回应。
而这时候,傅稷那边的人,已经快要到这边,将宁也和她的人,给围住。
傅稷手上的枪,对准了宁也的额头。
宁也却抬起眼,看着他,然后,她朝着傅稷走近了,她要看一看那是不是宁舒瑶。
但是还没等她彻底走近,傅敬业的手机响了起来,傅敬业将电话接了起来:“喂?”
电话那头,有人开了口:“傅总,他们带了人,将这边给围了起来!”午后时分,慵懒的夏风混着花香,熏得人昏昏欲睡。
封窈站在毕业答辩台上,慢声细语陈述着自己的毕业论文。
软绵绵的女声舒缓轻柔,犹如催眠小曲,台下三个评委老师眼皮沉重,不住地点头啄米。
封窈当然知道这是一天之中人最懒乏困倦的时段。正因如此,在决定答辩顺序的时候,她刻意选了这个时间。
糊弄学资深弄弄子,从不放过任何糊弄过关的机会。
果然,困成狗的评委完全起不了刁难的心思,强打精神提了两个问题,就放水给她高分通过了。
封窈礼貌地向老师们鞠躬致谢。
本科生涯落幕,不过她和庆大的缘分还未尽。她保送了本校的直博研究生,待将来拿到博士学位,她还打算留校任教。
庆北大学作为一流高校,教师待遇极好,研究经费充足,寒暑节假日多,食堂林立菜式多样,阿姨从不颠勺——
世间还有比这座象牙塔更完美、更适合赖上一辈子的地方吗?
封窈脚步轻快走下讲台,美好的暑假在向她招手,马上就能回外婆家,葛优瘫咸鱼躺,做一个吃了睡睡了吃的快乐废人……
“——卧槽!快看对面天台!”
才刚出教室,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顷刻间,走廊上本来在排队等待答辩的学生大噪,呼啦啦全涌向护栏。
本楼相隔二三十米远,正对着美院的昌茂楼。大企业家宗昌茂慷慨捐建的楼,全国各地不少学校都有。
大太阳刺眼,封窈眯眸眺去。只见对面楼顶上,赫然有个男生坐在天台边沿,双腿悬在外面。
好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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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吧这哥们儿不会是要跳楼吧?”
“偶买噶,学校又逼疯了一个……”
众生嗡嗡议论,紧张中隐隐透着莫名的亢奋。楼下渐渐聚起了人,仰头张望。
有人试着喊话:“同学,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你别想不开啊!”
封窈收回目光,转身不打算继续看下去。
她既不认识这位同学,又不懂心理学,爱莫能助。有老师和这么多热心的同学在,相信不会出事的。
“——哎,封窈!”
还没走出两步,同宿舍的冯璐璐瞧见了封窈,冲过来拉住她,“正找你呢!那个,不是刘东旭嘛?”
封窈只得停下脚步。“刘东旭?”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听过?”
冯璐璐瞪圆了眼睛,“他追过你的呀!你忘啦?新国国立美院来的交换生,在表白墙上狂刷告白,说你是他的缪斯女神,还在咱们宿舍楼下拉过小提琴……被你骂了的那个?”
封窈恍然,“噢!”
那还是开春的时候,快半年前的事情了。
封窈长了张美艳的脸,皮肤雪白,一双细长微挑的狐狸眼风情撩人,身材如其名,窈窕婀娜,凹凸有致。她在校园里从来不乏追求者,只是生性懒散,谈恋爱这种弄不好轻则劳心伤神、重则全家爬山的麻烦事,在她看来不是很必要。
通常对于追求者,她都是礼貌婉拒,能避则避。只是大好的春日清晨,正是裹紧棉被舒舒服服地酣眠时,有人非要扰人清梦,她被起哄的室友叫醒,起床气难免稍微有点大。
当时她推开窗,对楼下拉琴拉得如痴如醉的男生说了句:“同学,你这把锯,有点钝了。”
“没有骂人哦。”封窈纠正道。
冯璐璐侧眼瞟过舍友这张过于妩媚的脸,压低声音,“你说,他该不会是因为你吧?”
“有这么长的反射弧吗?”
“……也是。”
冯璐璐忽然想起来,“哦对!我好像听谁说过他后来交了女朋友来着?”
就说嘛。
楼上楼下乌泱泱挤满了伸长脖子的人,老师领导们很快赶到了对面天台上,开始展开沟通劝说。
封窈把胳膊从冯璐璐手中抽出来,“你慢慢看,我先……”
“——封窈!我要跟、跟文学院的封窈说话!”
这时刘东旭似乎是在劝说下开口了。
一声干哑发颤的嘶喊,仿佛一滴水落进了沸腾的油锅里,现场瞬时炸开了锅。
冯璐璐下意识地再次拽住封窈,张着嘴巴瞪住她。周围认识封窈的目光唰唰如聚光灯,争相照了过来。
庆大虽大,学生不免有重名,但“文学院的封窈”,指向精确。
马上便见主持答辩的徐教授快步奔来,手机贴着耳朵,“对对她在这儿……好的主任,明白……”
“封窈你快来,赶紧劝他下来!”徐教授招手。
众生像摩西分红海一样让出了路,封窈从懵圈中回神,很为难:“可是,我基本上不认识这位同学,不知道怎么劝啊。”
万一劝不好,不会还赖她吧?
“不认识他为什么指名找你?”别说徐教授不信,旁人的表情也明显都不信,不少人自认懂了——准是感情纠纷没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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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先过来!”事态紧急,徐教授没空跟她掰扯,“人命关天!不管他提什么要求都先答应,总之先把人劝下来再说!”
人命关天的大帽子压下来,封窈没得选,只能挪到晒得发烫的护栏前,清了清嗓子。
“同学——”
她才刚开口,对面刘东旭猛地坐直,身形摇晃,惊起一片呼声,吓得封窈的心也直颤,“……小心。”
“窈窈!你终于肯见我了!”刘东旭的嘶喊如泣如诉,“我以为我失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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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如火炙烤着大地,热浪蒸腾,空气成了一面扭曲的透镜,将男生深情款款的脸折射得扭曲变形。
封窈一阵恶寒。
这是精神病吧?
“同学,何出此言?我跟你并不熟……”
“不熟,呵!”男生凄凉一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不想公开,我不敢把我们交往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暴晒下的水泥板烫屁股,强光混着汗水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刺痛。刘东旭抬手抹了抹,立刻放下手,手指死死地扣住天台边沿,生怕一不小心真掉下去——
开什么玩笑!他是要成为当代罗丹的男人,生命多么贵重,怎么可能为个有眼无珠拒绝他的女人跳楼?
只是有人出的价码实在太诱人,要他在今天上演这么一出大戏。
按对方的要求,他最好卡着封窈答辩的时候上来,顺便毁了她的毕业答辩。
只是以为这楼看着不高,刘东旭上来后才感觉到怕。抖着腿直打退堂鼓,念着那人许诺他回国后大好的前途,他才咬牙横下了心来。
些微耽搁而已,她的答辩肯定还没完成……
刘东旭想象不久的将来,比眼前多百倍千倍关注聚焦于他、膜拜他,兴奋如电流窜上脊背,他的声音颤抖变形,倒真像极了为情绝望的歇斯底里:
“你要口红,要包包,我都给你买了。你说讨厌马玉玲,我也跟她分手了……你明明说你爱我,可你为什么不理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