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草原内并无魔煞气息,也无残暴可怖的魔物,这里像外界充满生机的任何一处草原,就是不像魔域之地。
心海内虚影跟在寒云秋身旁,沉默随他走了一路。
寒云秋问道:“这里怎么没有动物?没了魔物的威胁,总该有别的生命存在吧。”
“你猜啊。”
“猜你大爷,爱说不说。”
寒云秋给了他一个白眼,继续前行。
久而久之,方才发觉不对,眼眸内的物象开始模糊,多个重影演变成把把利剑,草叶化为剑锋,风一吹,就有一部分剑的剑尖指向他。
寒云秋摇摇头,左手大拇指和中指分作两部分按在太阳穴上按揉,这才稍稍转好。
心海内虚影关心地贴上来问说:“怎么了?”
寒云秋定神看看他,敷衍地摆手答道:“没事。”
虚影也不追究,面上是信了,却不时瞟两眼寒云秋,看看他到底有何猫腻。
寒云秋将惊云召出来,攥在手中,剑气绕着身子缠了上来,当做护身符咒以抵御不可知的侵蚀。
随着寒云秋的深入,魔域内的煞气也在被渐渐影响,全域的煞气微微旋转,聚集在整体便是清晰无比。
一个巨大的旋涡暗自转动,搅动天上的云朵也成一个旋涡。
魔域内的异动自然惊动了城内守卫的诸位,木采丹派祁羊驻守,自己孤身越过长城,欲往魔域深处一探究竟。
正在堂内议事,就听得闻门外传来争议声,木采丹叹了一口气,出门将阮莹莹等人接了进来。
一进大堂,阮莹莹就问:“是不是魔域出事了?”
木采丹笑道:“我说没有,你信吗?”
“我早就说过,不该让他一个人去!”
木采丹并未反驳,他只是慢慢告诉她他的计划,然后问道:“如果这样你还有顾虑,那我也没办法了。”
梅鹤青紧皱眉头,道:“可是魔域内变幻莫测,您进去也……也只是杯水车薪啊。”
木采丹笑道:“我知道你一开始想说‘凶多吉少’,我是粗人,不用那么在意,直率些无妨。”
秋书雪把目光转向祁羊,见他并未出言反驳,反而一口一口地细细品茶就知晓其态度。
先是寒云秋孤身入魔域,后有长城统帅孤身犯险,这怎么一个个都要独自行动?
秋书雪还在思考,阮莹莹就已经把决定亮明:“我也跟着去。”
“不行!”祁羊腾地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和木采丹异口同声道。
阮莹莹不为所动,冷冰冰说道:“活要见人死要收尸,我们把责任放在他肩上,就要承担一切后果。”
木采丹以多年统兵的威势震慑着众人,决绝道:“你们的实力太低了,进去只是送死,于事无补还平添自己的性命,这就是你的承担?”
阮莹莹迎上木采丹的目光,一字一句道:“如果连传承者都守不住,又凭什么教人信我能救天下?”
祁羊忍住吟诗的冲动,他在阮莹莹身上看到了别样坚韧的信念,这不同于极宗其他人救世卫家的信念,她更阔大,更坚韧,更令人钦佩和敬畏。
这样的人不自觉地就会带动身边人,他们极强的人格魅力叫人不自觉深受感染。
木采丹从前只是听说阮莹莹的事迹,而今直面她,也不得不赞叹英雄出少年,这股一往无前的架势,他有多久没摆出来过了?
统帅对全军负责,唯独少了对自己负责。
大堂内屏息凝气,唯有左焕白微微勾起嘴角,她知道他们动摇了,且幅度会越来越大,直到推翻先前的决定。
“不行。”
“为什么?!”
左焕白叫出声来,刚刚明明说动了他们不是吗?
木采丹反驳道:“我说了,你们的实力太低,进去只能送死。”
阮莹莹深呼吸一口气,周身灵气暴动,疯狂涌入其体内。
梅鹤青等人厮杀历练大半个月,相互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心中打算,也不再压抑境界,统共七道光柱迸发而出,穿过屋顶遥遥与那魔域内搅动风云的旋涡呼应。
寒云秋似是察觉到什么,扭头去看,精神恍惚间又见到了那些随风摇动的古剑。
他体质特殊,不可能凭空多次幻视,除非此地古怪。
寒云秋收回目光,放慢步调在草原上行走。
剑有剑骨,惊云未出,他怕引来针对。
三洞境炼精化气,玉清境炼气化神,以气入神唤醒体内大道本源。天地之道,不过曰阴与阳,二气之相宣,而万物于以发育。人固一物耳,皆秉是气以生,赋以成形。
人和天地配曰三才,三才合道,万物同一气而生焉。
先人所谓: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阴。
唯以阴阳调谐,灵气化入人气,使懵懂的神魂苏醒,入心悟道感天地,方才能算得上真正的修炼者。
阮莹莹等一批道种本就应运而生,天赋惊人,此刻聚拢一起同一进阶升境引来天地异象,更是带来大气运庇护,若入得玉清境,当不得俗世的评判,自有其出彩之处。
七道光柱统共七种色彩,秋书雪为金、阮莹莹为银、左焕白是灰、松元风为绿、梅鹤青是青、田从梦为粉、草映霜是橙,颜色最深处在胸内的金阙宫中,慢慢延伸至头顶泥丸宫,两处颜色相差无几后漫染灵气柱,使之璀璨夺目。
祁羊啧啧称奇,倏地站起身来跃出门去,身形拔高数十丈凌空观赏盛景,伸手漫书肚内水墨,漆黑飘逸的大字飞扬在上空,绕着七道光柱游龙似地向上,冲入九霄云顶后化为点点光芒消散。
木采丹的副将疑惑出声,求得木采丹小声解惑:“他这是在以自身位格冲击天道,从本源那儿弄来一点虚无缥缈的星光来为这些孩子铺路。”
天道、本源,祁羊的实力如此之高?
木采丹笑着摇摇头,继续解释道:“有得有失,最起码他近几年的感悟全都还回去了,想升境不知道得等多久。”
副将问道:“那统帅坐镇边境这么多年,又损失了什么呢?”
木采丹一愣,紧了紧大氅,双手久久放在衣领处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