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村的村妇说完忽然看向苏澄,诧异道:“你不是之前克死……”
话到一半对方突然捂住了嘴,显然怕自己接下来的话惹恼了她。
再怎么说她现在也是老陈家的人,他们不怕澄娘,却也怕惹恼了陈祀。
况且他们又不像王大娘一样,和澄娘有那么大的仇,没必要撕破脸。
只是澄娘已经有了克夫的名声在外头,同村的人就算不说她什么,也不敢和她深交。
村妇连忙走到了一边,挑了个离苏澄最远的地方的开始洗衣服。
这时苏澄回头看了一眼,才发现王大娘正捧着儿子的牌位站在桥头注视着她。
她脸上挂着泪痕,在看到苏澄的那一瞬忽然止住了喉咙里刺耳的哭声。整个送葬的队伍都因为她停在了那里。
王大娘紧咬着牙,看着牵着白捡来的儿子来河边洗衣服的苏澄娘,她的心底突然涌起了一股滔天的恨意。
凭什么她儿子死了草草下葬,澄娘还能活着?还能活得这么快活?
凭什么澄娘一个克夫的女人还有鳏夫帮她,还有儿子听她的话!
自己当初把她卖给鳏夫就是不想多养一口人,也不想看她过安生日子。
把澄娘从家里赶出去的时候,她还指望鳏夫折磨她,让她为了养别人的儿子辛苦劳碌一辈子,可苏澄娘现在却过的那么好。
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把她卖给鳏夫,那样澄娘今天就合该给自己的儿子殉葬,下地府也要伺候她儿子去!
“王大娘,该走了,再不走赶不上下葬的好时辰了!”
听着后面人的催促,王大娘才挪动脚步朝村外走去。
苏澄惴惴不安地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刚才王大娘看她的眼神活像要让自己给她儿子陪葬!
不过自己已经是陈家的人,就算顾忌这陈祀这个硬汉,王家的人应该也不敢乱来。
苏澄不想惹麻烦,洗完衣服就麻利地带着陈元仁回家了。
谁知道他们走到半路,小道上突然蹿出了一个七八岁大的野孩子。
苏澄定睛一看,这人她眼熟,是她前夫的大侄子,王四柱!
王家有三个儿子,一个是被她冲喜冲进了阎王殿的肺痨大儿子王勇,另一个就是不时在镇上做散工挣钱的二儿子王武,三儿子王忠早年上山摔断了腿,一直也没谈成婚事。
王家这三个儿子里就属王武最有出息,王四柱就是他的儿子。
当初王大娘本来打算给孙子取名大柱,王武还不乐意,觉得大柱只有一根,不够劲儿,非要叫四柱,觉得这样才能顶住四方的天。
王四柱手里握着一块石头,连看苏澄的眼神都充满敌意。
他听阿嬷说大伯就是被她克死的!
现在她不仅离开了王家,还养起了别人的儿子。
他最讨厌这种女人了!
看苏澄站在那里不动,王四柱扬起手里的石头就朝她的脑袋砸了过去!
苏澄吓了一跳,连忙偏头躲开。
那块带着棱角的石头直接砸上了她身后的黄土墙,砰地在墙壁上砸出了一个顶深的凹口。
看着变成渣渣落在脚边的黄土灰,苏澄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一石头还好是她躲过了,她要是没躲过,现在长窟窿的就是她的脑袋!
苏澄一抬头,还没来得及开口,王四柱就先骂道:“丧门星,贱东西,早点死去吧!克死了我大伯,你也活不久!”
苏澄当时就怔住了,她根本无法想象王家人到底成天都在王四柱的耳边说了什么,才能让一个略微比陈元仁大点的孩子开口闭口就是这么恶毒咒骂人的话语。
王四柱从小就被王大娘宠坏了,不论他犯了什么错王大娘都宠着他才养成了他这幅无法无法的性格。
他顽劣地朝苏澄做了个鬼脸,压根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害人的事,转身就跑。
倒是陈元仁先沉不住气了,他阿娘这么好,这个人凭什么骂他啊娘!
陈元仁有样学样,立刻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朝王四柱丢了过去。
没想到他丢的还挺准,石头一下就砸中了王四柱的后背。
王四柱大叫一声倒在了地上,抱住肩膀就哭了起来。
“你们敢打我!”
苏澄错愕地看向陈元仁,丢得这么准?
陈元仁身子板虽然瘦,但是力气却不小。
陈元仁看着比自己高出不少的王四柱一点都不带怕的,“就打你,你以后再敢打我娘,我还打你!”
带他捡鸡蛋给他洗衣服的娘他都没舍得说一句,王四柱凭什么打她!
王四柱还真被他扬起拳头的样子吓到,忍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咬着牙说道:“你等着,我回去就告诉我阿嬷!我阿嬷会收拾你们!”
王四柱说完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溜烟跑回了王家。
等阿嬷送葬回来,他就向阿嬷告状!
苏澄眼皮一跳,连忙拉着陈元仁往家里跑,“快走!”
她是陈元仁的娘,元仁犯了错,她得担着。
王大娘那么护短的人,肺痨儿子的死都能赖在她头上,知道陈元仁打了她孙子不得当场炸毛?
陈祀又不在家,等王四柱把人叫来,他们孤儿寡母想跑都跑不了了。
之前见识过李大昌和李大兴的强盗行为,苏澄早就对清源村的村民素质不报任何幻想了。
今早看王大娘看她的眼神还活脱脱地想抓她殉葬的样子,要是多了王四柱这么个借口,王家真叫人来抓她也说不准。
好汉不吃眼前亏!
跑回家里好歹还有一堵墙加一个门,实在不行他们今天就缩在家里不出去了,等陈祀回来了再说。
苏澄气喘吁吁地跑回家里,连衣服都来不及晾就把院门给闩上了。
她从厨房里拿出剩下的两个烙饼,带着陈元仁躲进了自己的房间,随后又从被子底下掏出了一根防、狼、棒!!
上次被人抢过东西,这次苏澄长了个心眼。
谁要是敢冲进屋子里对他们动手,她就用这东西电他!
在这种绝对的科技力量面前,这些乡村莽夫应该从她这里讨不到多少便宜。
没关系,不慌!
陈祀傍晚就能回来,他们只要能等到傍晚就行。
到时候有他在,王家人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陈元仁疑惑地看着苏澄手里的电棒问道,“阿娘,你拿的是什么?”
苏澄一愣,回头结结巴巴地说道:“棍,棍子!”
陈元仁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他怎么从没见过这种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