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宴姝噗嗤一声笑出来,将黑鱼递给他,直起身来,笑得爽朗,“我不厉害,我除了血脉有优势,会几个术法之外,其他方面,其实比不得你。”
“我能够这样,是因为以前贪玩,逃课出去找乐子。”
她说得毫不在意,秦谟慎反倒有些惊讶,“你还会逃课找乐子?”
“怎么,我看起来难道像是那种循规蹈矩,不敢僭越半分的?”宴姝说着一笑,倒有些释然,叹口气道,“我从来都不是那种乖巧懂事的性子,以前慧姨拿我很是头疼呢。”
可是后来上了岸。
她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责任,或许身为少族长确实不应该太在乎个人喜乐。
当她看到那些同族被人当做商品,买卖取乐,没有尊严,更没有生命保证。
她们像是死物一般,不能有半点自己的想法,一旦有了,便是毒打,便是打骂,便是死!
她想要做些什么,却遇到了沈绾。
彼时她刚刚上岸,眼见同族如此,当即就忍不住要上前去,可沈绾把她拉住了。
带她走到无人处。
“你要干嘛呀?你也是人鱼对不对,你身上的海腥味很重,我一闻就知道。”沈绾说着,拿了袋银子给她,一脸郑重道,“这是岸上,人类的地界,可别在这里胡来。”
“看你刚刚上岸来,肯定身上没有银钱,这些你拿着,至于那些人鱼的事,你就算是想管也给忍住了。”
“一旦叫人知道你的身份,你可就只能跟她们一样了。”
沈绾说得字字真切,像是发自肺腑担心她的安危一般。
宴姝毕竟是刚刚上岸,对许多事一窍不通。
闻言,她慎重点头,应下,“你说得对,我不能着急,一旦我慌了阵脚,容易连自己一起搭进去。”
“谢谢你啊。”
宴姝说着感激看向她,又犹豫问道,“我确实刚刚上岸,准备在岸上住一段时间呢,你看起来应该是懂些规矩的,可以教教我吗?”
沈绾倒是毫不推脱,只是为难道,“我可以教你,只是这里人多嘴杂不如这样,明日,我在岸边设宴,你到时候来找我,我们边吃边说?”
宴姝不疑有他,当即答应。
谁知第二日,那饭菜里竟是下了毒的,宴姝一身术法动用不得,身子软绵得像摊烂泥,任由沈绾拉了回去。
那之后,她就被关在了宋虞的地牢里。
宋虞是个病秧子,最起初是三步一喘,五步一咳,后来却又渐渐好转起来。
但这只是外人所见。
她见到的宋虞并非好转,只不过回光返照,加上用了几味虎狼之药,所以看起来像是好了些。
宋虞自个儿也是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的。
于是沈绾略一挑唆,她便真信了,信的有几分不重要,左不过一条人鱼。
宴姝闭上眼,将那些仿若隔世的记忆抛开,“我见到你时,死过一次了,怎么欢快得起来?”
“我那时,满心满眼想的都是怎么把该死的人类全部杀了。”
“你受苦了。”秦谟慎将人揽入怀中。
他重生得晚,没能阻止她受那一场痛苦。
宴姝眼尾微红,眼神却没太多难过之意,“现在我虽然不太想杀完这天下人,但是动过我的,都已经死了。”
“所以你也不必心疼我,我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亦不是,现在我只是暂时放过人类,假以时日,若是人类再敢如以往一般,我必定血染人族。”
“你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
宴姝眼中狠色尽显。
她抬眸看向秦谟慎,嘴角弯着,眼中却冰冷,“包括你也是,你若负我,海神不管束你,我便亲自报复,虽然我未必舍得杀你……但是杀几个人类我却不心疼。”
“好了,不说了,我都知道的。”
秦谟慎拉她上岸去,忍不住一愣,“刚只顾着心疼你,倒没注意手里还拿了条鱼,这下好了,你我这衣服是见不得人了。”
原本只是下摆湿透,如今倒是全身是水。
宴姝没忍住,再度笑出声,“那就先不回去,你叫宫女太监去拿两件披风过来。”
当时她屏退众人是因为不能让别人见到她突然变长的利爪,如今没什么好隐瞒的。
她将黑鱼取下,往岸边扔去,“顺便叫人把这鱼拿去处理了,一条可不够吃。”
等到披风取回来,宴姝扔的鱼已经堆了一个小山尖。
“你弄这么多来,怎么吃得完?”
秦谟慎一时没注意,回过神来才有些哭笑不得。
这小人鱼,还玩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