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秦简在这种事情上是真的格外着急。
以往的办事效率和做事的准头也突然拔高不少。
从邀约沈绾,到诱捕沈绾,期间一点纰漏都没出,虽说其中也有沈绾“配合”得好的缘故,但这做得滴水不漏,还是让宋虞好生吃惊。
“本皇子按照你说的,已经剜了她鳞片了,接下来怎么做,林妙那边我也已经安排好了。”
秦简传了字条进来。
他们二人身份特殊不便经常见面交流,便只能通过暗卫递信。
宋虞身边的暗卫已经提前得了口风,知道她要搞事,便也假装防备疏漏,次次都让秦简的人轻而易举传消息出入。
“剜了她的鳞片,再将我给你的另一瓶药水洒在她伤口上,那东西能让人鱼维持人形。”
剜了鳞片的鱼尾,幻化为人腿,便是一副血肉模糊的样子,到时候只需要说沈绾是失心疯自残,婚约自然就能接触。
皇家可不要身体有残缺的儿媳。
“趁秦简不注意,将所有来往字条,全部烧毁。”宋虞坐在梳妆镜前,将秦简递来的字条递向灯烛的火舌,缓声向暗卫叮嘱。
那人得了令,又似乎想起什么,突然笑了起来,“娘娘,我听兄弟们说,殿下这两日已经不那么忙了,估计明天就能从宫中出来。”
明日就回来了。
宋虞指尖一颤,险些将火星子带到衣料上去。
他就要回来了?
真是好些天没见到了。
所幸这两天她忙着计划收尾,也没什么时间思念。
只是突然被人这么提起,她心里忽然开始悸动,就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瞬间抽土发芽。
“那娘娘,我先去了?”暗卫见她这副摸样,不由得笑了两声,说完退出房去。
宋虞痴笑一会,忽地反应过来自己不寻常的状态。
她面颊薄粉,有些不可思议地摸摸脸颊,“我这是怎么了……”
不过就是那人要回来了,怎么会这么高兴?
“人类有句话叫做小别胜新婚,主人与那摄政王也有好几日未见面,心情激动几分也是南面的。”灵石打趣道,“主人是真的喜欢上他了。”
这个节骨眼,明确了自己的心意,究竟是不是好事……
宋虞忽地有些沉寂,她沉沉叹口气,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你别想太多,大不了走着瞧,若是那摄政王真的有心出手帮人鱼一族,那就皆大欢喜,如若不然,我们在另作打算也不迟。”
灵石还有一句话没说。
左右不差秦谟慎一个男人。
“梨枝。”宋虞思虑半晌,末了才出声唤道,“将我那套新做的白玉兰发饰拿来我看看。”
梨枝闻声下去翻找。
这套首饰虽是好看,但宋虞之前嫌她太过浮华,戴在头上不够典雅。
梨枝便收了起来,今日是怎么的又想起来了这茬?
虽有疑虑,他却也没问出来。
“娘娘,拿来了。”梨枝将妆奁呈上,盒子掀开拿给宋虞看。
她掀眼看去。
丝绒红绸上,和田玉通体纯白,色泽温润而有灵气,入手温凉。
和田玉本就是白玉中的顶尖玉种,这材质又是和田玉中的上品,做出来的发簪自然更为好看。
宋虞笑意温软,眼中熠熠生光。
“我不是还有一件烟灰白的云锦流仙裙?拿出来吧,我明天要穿。”
她光是说完,就已经开始期待明日看到自己打扮时,秦谟慎会是怎样的反应。
可想了一会,她又回过神来,忍不住一愣。
“我这是干嘛啊……”
她最近倒是听过一句话,女为悦己者容。
当时她觉得有些好笑,还一度觉得自己不会变成这样。
毕竟她虽然喜欢打扮,却也没有看得特别重。
但眼下和秦谟慎小别几天,居然真的生出了好好打扮一番,让他眼前一亮的想法。
只希望她这份心意不会被辜负才好。
秦简一心急切地要完成计划,当天下午居然就告知宋虞大计得成。
但他为了撇清关系,在沈绾丑闻爆出,宫中之人验证之后,便将沈绾丢了个不知名的地方,免得她有机会反咬自己一口。
之所以不灭口,宋虞有些想不通,但估计也就是沈绾说了什么吧。
他丢得神不知鬼不觉,但宋虞的人也一直监视得神不知鬼不觉。
她正打算过去看看,秦谟慎却提前回来了。
“阿虞,你要去哪里?”秦谟慎显得有些疑惑,他看一眼眼前一身黑衣,马尾高束的女子,有些不解,“是有什么事情?”
宋虞见他也是一片惊讶。
她抬眸看看天色,眉心更皱,下意识道,
“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如今已经是晚上,宫门应该已经落锁,秦谟慎怎么回来的?
而且。
不是说他明日回来?
她的不解太过明显,秦谟慎一眼看透,忍不住勾唇一笑,“是提前将政务处理好,赶着落锁最后的时间回来的。”
“我想你了。”
一句简单的话,瞬间像烟花炸开。
宋虞愣在原地,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笑意便已经藏不住,悄悄攀上唇角眉梢,一点点绽开绚烂笑意。
“你很累吧?”她上前去,本想拉过他的手,却突然对上视线。
秦谟慎笑得和煦,眼尾却有些染红,面上溢着浅淡的倦怠。
他摇摇头,矢口否认,“不累,我们进去?”
“还不累?再来几天,估计头发都会白完。”
宋虞说着,突然生出些老夫老妻的熟捻感。
她心头熨帖,却又无端想起另一件事。
就算抛开所有不谈,可他们并非同族。
人类生命脆弱短暂,可她身为人鱼却享有悠长岁月。
等他薨逝,她要怎么办呢?
她还能习惯以往那种独身一人的寂寞吗?
他为什么是个人呢……
若他也是人鱼该多好。
宋虞无端想到这里,只觉得无限惆怅。
“想什么?难不成我生了白发,你就不要我了?”秦谟慎主动将人手拉起来,挑眉笑道。
宋虞回过神来,对上那双深情眼眸,诸多愁虑便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管了,眼下秦谟慎还好好的,那又何必去想百年之后的孤寂?
“说不定啊,你要是老了,而我还花容月貌,那我变心岂不是很正常?”宋虞故意逗他,面上表情夸张。
秦谟慎知她意思,也跟着佯装生气,沉声道,“大胆!我可是你夫君,在你夫君面前说这种话,岂不是要让我惩处你?”
“就罚你今夜陪我再用一道晚膳!”
“妾身遵命。”宋虞乐得陪他一同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