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杀了吗?”
许久之后,当徐宁走进吊脚楼,看着满地的尸体后,顿觉得头皮一阵发麻,这里的三十多人,可都是冯盎的儿子们,竟然都没逃得过丘行恭的刀。
虽然之前就知道,丘行恭是个不折不扣的狠人,可也没想到,会狠到这种地步,冯盎好歹也是岭南的土皇帝,如今连根拔起了,最起码给他留几个活口,在长安那边也有个交待不是。
上次朔方的事情,朝中其实已经颇有微词了,但最后还是被李世民压了下来,这次又是这样,徐宁不由苦笑,估摸着朝中该有一大堆人说话了吧!
“斩草除根啊!”听到徐宁的这话,丘行恭顿时摸了一把脸上的血,冲着徐宁嘿的一笑,一脸理所当然的道:“陛下既然想要岭南安稳,这些留着迟早是个祸患的!”
这话听的徐宁一阵无语,他当然清楚,丘行恭这话说的没错,如今的岭南,绝不容许有一点不安的因素存在。
南扶州那边的几座矿山,广州跟崖州这边的橡胶跟胡椒,最重要的是,还有广州新建的码头跟船厂,这都是投入了大笔资金的,稍微有个损失,那就是几十上百万贯的损失!
如此的话,那就只能算冯盎他们倒霉了,若是冯盎不那么霸道,开始就跟他们合作的话,没准为了岭南的稳定,徐宁还会让出一部分利益的!
冯盎的这个部落很大,到处都是那种坚固的碉楼,除此之外,便是连成一线的粮仓,里面是堆得满满当当的粮食等等。
除了这些粮仓之外,还有数十个军械作坊,之前徐宁在南扶州见到的八牛弩,便是出自这些作坊里面。
徐宁还在作坊里,见到了从长安来的工匠,约摸四五十岁的模样,被人从作坊里押到徐宁面前时,工匠当场便吓得跪在徐宁面前。
“你是几时来的岭南?”看着面前脸色惨白的工匠,徐宁的眉头,便不由微微皱了起来,面前的工匠,从穿着到打扮,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估摸着,还是被冯盎供奉起来的。
“回…回大人,小人来了有五六年了!”听到徐宁的问话,面前的工匠丝毫不敢隐瞒,顿时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五六年!”听到工匠的这话,徐宁顿时冷笑一声,道:“这么说的话,那些八牛弩都是出自你手了?”
“小…小人是被逼的啊!”听到徐宁的这话,面前的工匠,顿时吓得抬起头来,冲着徐宁一脸哀求的道:“小人若不答应,大酋帅肯定不会轻饶了小人的!”
“放你娘的屁!”然而,工匠的这话刚刚落下,就听的徐宁身旁的朱有成,却已经咬牙切齿的道:“难不成,你好端端的待在长安,还是冯盎绑了你来的岭南不成?”
“关起来,回头送刑部去!”面前的工匠还在狡辩,但徐宁却已经懒得去听了,能制造出八牛弩这种杀器的,想必跟将作监脱不了干系,到时就去刑部那里解释吧!
听到徐宁的这话,立刻便有两名士卒过来,押着面前的工匠离开!
“侯爷,有些不对劲啊!”目送着工匠被押走,朱有成这时却忽然凑近徐宁,小声的说道。
“怎么了?”徐宁的心情,现在有些不好,听到朱有成的这话,顿时便皱起眉头问道。
“冯盎这么大的家底,总该攒了不少好东西吧!”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便不由挠挠头,目光望着徐宁时道:“可末将都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一点好东西!”
被朱有成这么一提醒,徐宁似乎也才反应过来,对啊,他们这都进来好长一会儿了,可整个部落里,除了粮仓跟作坊之外,都没一点上眼的东西。
冯盎可是岭南的土皇帝,在岭南经营了这么多年,不可能没一点的东西,这话说出去谁会信呢!
“好好搜,看来这冯盎藏的还不少呢!”想到这里时,徐宁顿时转过身,拍了拍朱有成的肩膀,冯盎这明显是独立的藏宝室,先前徐宁都没怎么上心,但现在反而是充满了期待。
听到徐宁的这话,朱有成的双目,也跟着亮了起来,目光在整个部落扫了一大圈,最终带着人直奔几座碉楼而去。
整个部落里,除了那些吊脚楼外,便就只剩下那些碉楼了,按照岭南的气候,吊脚楼下面不可能再设什么暗室的。
“朱校尉这是在找什么?”此时的朱有成,带着人在各个碉楼里进出,惹得丘行恭不由感到惊讶,疑惑的踱步来到徐宁身前,微微皱着眉头问道。
“在找冯盎藏起来的东西!”听到丘行恭的这话,徐宁的脸上,不由露出微笑,目光转向旁边的丘行恭,道:“丘将军难道不好奇吗?”
“大总管说笑了!”听到徐宁的这话,丘行恭顿时嘿的一笑,目光望向那边弄得鸡飞狗跳的朱有成等人,道:“就算冯盎藏起来一座金山,那也是跟丘某无关的!”
这话落下时,目光却忽然转向身后,嘿的一笑道:“刚刚找到了人,自称是冯智戴的,丘某猜大总管肯定乐意见!”
“冯智戴?”听到丘行恭的这话,徐宁的眉头,当即便是微微一皱,随即,目光便望向丘行恭身后时,果然便见得一年轻人,正五花大绑的押送到这里。
丘行恭便嘿的轻笑一声,若非是刚刚徐宁脸色不善,按照他以往的性子,管你什么冯智戴,这会儿早就沦为他刀下亡魂了!
“大…大总管罪臣该死!”刚一来到徐宁的面前,冯智戴便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在徐宁的面前,连声哀求道:“罪臣一时鬼迷心窍,还望大总管饶罪臣一死!”
罪臣?
徐宁听着冯智戴这连声讨饶的话,表情不由微微一愣,片刻后,这才反应过来,这冯智戴似乎还是崖州的刺史来着。
“丘某刚刚发现他时,他就已经被绑成这样了!”丘行恭看着跪在徐宁面前,连声讨饶的冯智戴,双目中尽是鄙夷之色,不过,却还是冲着徐宁说道。
这话听的徐宁却是不由一愣,他刚刚就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就是个冯智戴而已,又并非什么厉害的人物,用得着绑的跟粽子似的。
“这…这是罪臣那些兄弟们所为!”听到丘行恭的话,冯智戴顿时一脸痛苦,低着头说道:“罪臣先前跟着阿爹做了错事,事后反应过来,便想劝罪臣的兄弟们投降,只可惜罪臣毕竟是人微言轻!”
“这么说来,你也参与了冯盎的叛乱?”听到冯智戴的这话,徐宁脸上顿时露出一抹冷笑,正所谓上阵父子兵,若是冯智戴全程不参与,那才叫怪事呢!
“是!”然而,徐宁却没料到的是,听到他的话后,冯智戴几乎都没做任何的辩解,冲着徐宁便干脆的承认道:“阿爹去南扶州时,罪臣便去了广州,劝说了党都督封锁了南扶州的消息!”
“好贼!”听到冯智戴的这话,徐宁还没来得及开口,倒是一旁的丘行恭,已经气的冷笑一声,嘴里不由的骂了起来,若非徐宁在场,恐怕这会儿,早就已经亮出佩刀了。
然而,听着冯智戴的这话,徐宁的脸上,却是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目光直直的盯着冯智戴,好奇的问道:“你这么干脆的承认,就不怕本侯就地正法了你吗?”
“怕!”听到徐宁这话,冯智戴顿时抬起头来,目光望着徐宁时,忍不住咽了一口吐沫,说道:“罪臣现下已经知罪,只希望大总管能给罪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
“谋逆之罪,你可知是什么结果?”徐宁听着冯智戴这话,不由冷笑了起来,望着冯智戴道:“你想拿什么换你死罪呢?”
“如今阿爹已死,整个岭南的俚人都将人心惶惶!”冯智戴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不由的膝行几步,冲着徐宁说道:“罪臣可…可以帮大总管安抚这些俚人的!”
“还…还有阿爹的财产!”这话落下时,冯智戴便用力一咬牙,冲着徐宁又道:“阿爹这些年攒了不少的财富,但极少人知道阿爹将东西藏在那里的!”
“侯爷,找到了!”然而,冯智戴的这话刚刚落下,朱有成便一脸兴奋的冲到徐宁面前,激动的咧嘴大笑道:“找到冯盎藏宝贝的暗室了!”
这话落下时,目光似乎这才注意到,跪在徐宁面前的冯智戴似的,眉头不由微微一皱,问道:“这厮是?”
刚刚还一脸期待的冯智戴,此时,听着朱有成的这话时,突然便跟泄了气的皮球似的,一点点的坐在了地上,双目中尽是黯然之色。
“放心吧,本侯不会杀你的!”徐宁的心情突然很好,看着突然神情灰败的冯智戴时,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道:“再怎么说,你也算是迷途知返了,总要给条活路不是吗!”
先前他还有点烦恼,回头没法向李世民交待,这下却是好了,有了冯智戴这个人在,总算是可以送去长安了!
更何况,冯智戴有句话说的的确没错,岭南这里的俚人们,随着冯盎的身死,指定会人心惶惶的,这时候太需要个冯智戴这样的人来稳定局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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