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是下雨不是下雪？”肖玥抱着手臂，站在桅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少年，“这里刮着寒风，又到处是冰雪，你刚也说过，因为冰雪，所以这闻不到海的味道。”
“下雨和下雪对于你来说，没有区别。”少年声音没有起伏。
像是没有听到他语气中隐藏的危险一样，肖玥平静道：“对于你来说有？那只能说你还太弱。”
少年抬手捏了个印，夜空便被电闪雷鸣撕开。
海面翻起巨浪。
肖玥皱眉，“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做什么，你不知道？”
肖玥讨厌猜谜。
海浪虽然汹涌，可要把她淹了还要一段时间，而且……她会飞啊！
飞不了还能游，游不了还能漂。
只要有实力，办法总比困难多。
不过视觉上，电闪雷鸣加大海咆哮还是挺让人窒息的。
有什么东西在幽深的海上明明灭灭。
海里有东西。
莫非少年不是魔龙真身？
可肖玥明明从少年身上感受到熟悉的气息。
她可以肯定，唐凌鹤的力量就在这少年的身体里。
只是一个分神，少年的身影便已消失。
有什么东西从天空飘落。
熟悉的味道，是腥臭的血！
在电闪雷鸣下，肖玥清楚地看到带着腐朽气息的黑红之物从天空下来。
躲肯定要躲。
可要不要进屋？
这里是风雨船所化，那么这屋子就应该是风雨船上的船舱。
她知道风雨船是龙族祭器，可再多的……她也不清楚了。
肖玥担心进入屋子，会成为祭品。
屋子被刻着符文的冰凌包围，怎么看都不同寻常。
可她没有时间犹豫了。
在被腐蚀受伤之前，肖玥闪身进入石屋。
只要唐凌鹤还在，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肖玥只能赌了。
最初少年说让她离开，说弟弟要回来了，转瞬间少年气质发生变化，言行古怪起来，如同换了个人。
她想，应该是弟弟回来了。
哥哥和弟弟同时用少年身体共存，再加上个唐凌鹤，应该也能相容的。
肖玥站在屋内朝外望，白皑皑的冰雪已经被腐蚀殆尽，露出冰雪覆盖下的累累白骨。
海浪也卷了很多尸体出来，她之前看到的明明灭灭的就是尸体身上藻类发出的光。
离得近了，看得更清晰，海浪卷来的尸体上竟然都有一艘纸船。
彩纸扎起的小船覆盖在尸体的脸上，上面有着华丽花纹和彩灯，楼船内有藻类发着明灭的幽光，就像有人在楼船里跳舞，欢欣雀跃。
血雨来得快去得也快。
月亮从乌云后露出脸来的时候，这些尸体和白骨再次被冰封，尸山血海也恢复成之前纯洁冰冷的样子。
这里，有着说不出的诡异。
肖玥感觉抓住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
唐凌鹤不在，墨辰也不在，她所学到的东西并不能让她解开眼前的谜题。
“一切掩藏在冰雪之下，我又猜不出来，所以……只能破坏了。”肖玥活动活动脖子，冷笑着抖抖肩膀。
虽然进入了石屋，可她学着唐凌鹤以前的样子，脚始终没有落地。
她回头看了眼漆黑的屋子，没有直接走进去，而是飞出去，停在高处面对它。
“我把你掀开，就知道这里藏着什么了。”
冰雪覆盖的面积太大，她又没有排山倒海之能，不过掀翻这个院子，她还是可以做到的。
少年太过于矛盾了，这里一定有着什么秘密，是少年惊山或者说唐凌鹤想要让她知道，却又害怕她知道的。
既然把选择权交给她，那就她来好了。
肖玥举起右手，慢慢握成拳，对着石屋就是一拳。
“……人头？”肖玥眯着眼睛辨着眼前台子上的东西。
石屋从中间裂开之后，露出了和密室中一模一样的祭桌，只不过这上面没有香炉和风雨船，而是摆着一颗头。
只不过从她的角度，很难看清透露的样子。
“还有头发，竟不是白骨？”肖玥从半空落下，又靠近了些，打定主意换了方向，面对头颅的正面。
！！！
可不管她怎么绕着头颅飞，看到的都是头发。
总不能是因为害羞，不想让她看到脸，所以只给她看后脑勺吧？
或者说她误会了，这其实不是人头，而是一颗毛瓜？
肖玥扒拉扒拉自己的头发，拽了两条蛇过来，准备让蛇掀开发丝看看究竟。
“不要碰！”少年出现在院子外面，着急地抬手阻止她。
“为什么？”肖玥低声问，“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只能自己动手了，毕竟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不是？”
少年紧紧盯着她，“这是海妖的头，你若是碰了，会被海妖诅咒。”
“你逗我？”肖玥偏头，看着少年紧张到发青的脸。
“我没有！”少年咬着下唇，“因为海妖兴风作浪，这里的人才都死掉的！”
真有意思。
海兰村的人说海里住着海神，为了获得力量和平安不惜将村子里的姑娘放到棺材里沉海嫁给海神。
可这少年却说海里住着妖怪，因为海妖，这里才尸山血海。
“我和弟弟用尽力量才冰封这里，不然这个世界就毁了。”少年担心她不相信，赶忙解释，“弟弟就是耗尽了力量，才变得可怕的。”
肖玥的头发张扬飞起，墨绿色的小蛇虎视眈眈地盯着少年，她笑着道：“我不碰，我让这些小蛇碰。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海妖，来都来了，怎么也要长长见识。”
美杜莎的蛇可不是普通的蛇，就算有诅咒，肖玥也相信诅咒会在蛇眼下绊个跟头。
到时候她就可以逃跑啦！
在蛇碰触到黑发的那一瞬间，少年安静下来。
“哗啦”一声。
肖玥分开了头发，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她僵硬地转头看向少年，“你过来看看！过来！！”
少年捂住眼睛，“我不能看。海妖能魅惑人心，我不能看，看了会发生可怕的事情。”
是海妖的能力？
肖玥经历过春城的大型幻阵，也修习过幻形术，对幻术的了解很深刻。
惊山能在春城悄无声息改变他们记忆，不过是占了天时地利。
可她如今有所防备……
肖玥低下头，看向唐凌鹤脸上毫无生气的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