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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加里图!”
三十艘舰船上,每一个作海盗打扮的船员齐声怒吼,一度压制住了“告死号”上传来的对死神的祈祷声。
他们的眼眸染上了一层铁黑色,飞快地调转炮口,将目标瞄向了浮起来的“告死号”上。
但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双目圆睁,嘴巴张大,面露惊恐,浑身的血管都凸显出,密密麻麻如同蛛网。等第一批船员操纵火炮向“告死号”开炮时,他们浑身的毛孔已经沁出了血雾,让甲板区域笼罩在一片血色朦胧当中。
随着血雾越来越浓,他们操纵火炮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直接呆愣在原地,宛若凋塑。对自己血液不受控制的从毛孔渗出,没有半点回应。
唯有每艘战船上几个明显是领导者的,没有任何变化,既没有呆愣在原地,毛孔内也没有渗出鲜血。但他们的遭遇更加悲惨,那弥漫的血色雾气将他们裹住,生成了一层薄薄的半透明血膜。
他们拼命挣扎,或是制造火球、火鸦、风刃,或是拔出短刀匕首,可那层半透明血膜虽然很薄,但异常坚韧,难以摧毁,反而伤害到了自己。不仅如此,血膜内还有混浊的液体在生成,朝他们的口鼻内灌去。
这一刻,他们俨然成了被困在羊膜里的胎儿。
另一侧,在“告死号”伴随着祈祷声从海面浮上来时,就已经提高警惕的海盗将军们也得到了自己航海长的汇报。
“船长,船动不了!”
“我们的船不能动了,船长!”
……
无论是长度超过两百米的“暮色号”,还是轻便敏捷的“黑死号”,亦或者有神秘学效果加成的“未来号”和“黄金梦想号”,都被限制在了原来位置,更别说只是普通的“铁锚号”了。
墨汁般深沉的海水似乎变成了胶水,将船只牢牢地粘黏在原地,动弹不得。
“猎魔上将”安德列耶维奇已然穿上了“黎明铠甲”,浑身散发着莹莹晨曦光芒,他半跪在船首,两柄钢剑刺在甲板缝隙处,与“暮色号”似乎连为了整体。
“暮色号”散发的橘红光芒愈加浓郁,宛若夕阳沉落,一股仿佛从古老年代的传来的衰朽气息蔓延开来,连跟的较近的“铁锚号”甲板都在这光芒的照耀下,发出吱呀之声,有解体的前兆。
而“未来号”舱壁上、甲板上、桅杆上的象征符号和魔法标识早已层次分明地亮了起来,如同无月夜晚那密密麻麻璀璨组成的星之海洋。
船长“星之上将”嘉德丽雅双掌正按在窗台上,身周有点点星芒缭绕,与“未来号”的璀璨海洋仿佛一一对应。
呜!
狂风大作,升起的船帆被吹得鼓起,船底似有星光浮现。
但两位海盗将军的努力并没有取得任何成果,“暮色号”与“未来号”没有任何动弹的迹象。
“攻击‘告死号’!”
突然,一道极具威严、让人下意识低头臣服的声音在海盗将军一方的每个船员耳边响起。听到这个声音后,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思索地就开始调转攻击目标,直到调整完炮口后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惊恐地朝自家船长看去。
“照做!”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冰山中将”艾德雯娜,在“黑皇帝号”出现后,她就下令开始调转船头,她的“黄金梦想号”是五艘海盗船中大小仅高于“黑死号”的,所以在短时间内已经调转了大半,可以直接偏转主炮,攻击“告死号”。
站在主炮后的二副“歌唱家”奥尔弗斯当即伸手按住炮身,转移炮口,灌输灵性,让炮管上层叠的符号和花纹依次亮起,迸发出黄金般璀璨的光芒来,原本黝黑的炮身似乎变成了黄金铸成的一样。
没有任何声音,一枚羊羔大小、宛若微缩太阳般的火球从炮口飞出,轰向覆盖着黑色粘稠液体变成肉块一样的“告死号”。
在艾德雯娜之后,安德列耶维奇和嘉德丽雅也反应了过来,下达了相同的命令。
前者对这个声音并不陌生,是帮他击杀了“黄昏中将”、“深海中将”的那个人。
“猎魔上将”将两柄钢剑拔起,剑尖闪烁着寒光直指“告死号”。“暮色号”散发的橘红光芒陡然消失,而后甲板上的炮膛内部则隐隐泛着橘红光芒。
“暮色号”作为神秘学战舰以防御力着称,像以往直接碾压过去也只是依仗防御状态散发的“黄昏光芒”将敌方船只腐朽损坏。但它本身并非是没有攻击能力,只是在攻击时就无法防御而已。
炮口怒吼,一枚枚泛着橘红光芒、散发着衰朽气息的炮弹飞出。
但在“暮色号”开炮之前,“未来号”上已经升起了一条璀璨星河,闪烁着朝“告死号”撞去,之后“铁锚号”也同样开炮。
最后才是“疾病中将”特蕾茜的反击,她的“黑死号”在后甲板上根本没有炮位,只好丢出一枚泛着灰白光芒的符咒在狂风中滑翔着飞向“告死号”。
在海盗将军的这一轮攻击前,原属于阿加里图的海盗舰队已然向“告死号”开了数十炮,但灼热的炮弹轰在覆盖着黑色粘稠液体的肉块上,直接被吞噬了进去,发出一连串的闷响后,就没有任何动静了。
这时来自“黄金梦想号”的“净化之炮”的攻击才抵达,那轮微缩的太阳只是刚飞到“告死号”数十米范围内,散发出来的一圈又一圈温暖而璀璨的光辉就已经将那粘稠的黑色液体点燃,一朵朵金黄色的火焰窜起,散发出强烈的太阳气息,一缕缕黑烟升起夹杂着凄厉的嘶吼声。
待到那轮太阳落在“告死号”上时,更加耀眼的金光爆发出来,仿佛这一刻真的是太阳升了起来,让看到这一幕的人都闭上了眼睛,后续“暮色号”、“未来号”、“铁锚号”和特蕾茜的攻击都没有看到。
“轰……轰……轰……”
在密集的爆炸声中,一声尖锐的嘶吼声在天海之间回荡,直接与每个人的灵性直接相互交流,即使是安德列耶维奇、嘉德丽雅等海盗将军级别的强者也感觉到自己灵体有被撕裂的感觉,耳边更是不断有低沉的呓语在往里钻。
他们的身体也产生了相应的变化,或是体型开始膨胀,或是头发变得粗壮,或是血肉有撕裂……即使他们主动开始收敛自己的灵性,想要减少这尖锐嘶吼带来的伤害,也只是有轻微好转的趋势。
就在他们觉得自己即将失控时,突然耳边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而那道威严的男人声音再次响起:
“继续攻击!”
最先恢复的依旧是“冰山中将”艾德雯娜,她使用从自己老师那里学会的秘术从濒临失控的状态中恢复过来,睁开了湖水般的眼眸,看到了眼前发生的一切。
她的船员们一个个捂着耳朵和脑袋,身体也出现了失控的征兆,但已经有好转的迹象。可有几人已经彻底失控,彻底变成了怪物。
更加诡异地是已经失控那几个船员似乎依旧在承受那尖锐嘶吼带来的影响,在甲板上来回翻滚着,不像正常失控的非凡者那样会对周围生物无差别攻击。
他们在替我们承受攻击?
仅是看了几秒,艾德雯娜就大概推断出了那道威严声音做了些什么。她轻咬嘴唇,体内刮起狂风,朝主炮位置飞去,同时将目光投向了“告死号”。
之前从海底浮起来的“告死号”上的火炮、甲板、船舱,都已经变成覆盖着黑色粘稠液体的深色肉块,就像是一只完由肉块组成怪物趴伏在一块木板上。
但现在,这只怪物身上既有被烧焦的痕迹,也有石化的痕迹,更是有大面积的缺损,仿佛已经变成了一具没有生命、只能漂浮在海面上的死尸。
不过看着甲板上依旧在翻滚着的失控船员,艾德雯娜知道“告死号”还没有死亡。她伸手按住“净化之炮”,灌输灵性,让上面已然暗澹的符号和花纹再次亮起,让炮身褪去黝黑,染上金黄。
一轮微缩的太阳再次飞出炮膛,朝着“告死号”飞去。
但飞到途中,这轮太阳的体积直接膨胀了数倍,由原来的羊羔大小,一下变成了成年公牛大小,让那堆似乎已经丧失生命力的肉块腾地一样燃烧起来,金黄色的火焰一瞬间就在整艘船上出现,甚至蔓延到了海面上。
即使艾德雯娜下意识眯起了眼睛,也被爆发出来的耀眼光芒闪的两眼酸涩,晶莹的泪水分泌,眼前一片金黄,所有事物的轮廓都消失不见。
尽管看不见,但“冰山中将”依旧在分析场上的局势,想要弄清楚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什么“告死号”出现会伴随着“死神”尊名的祈祷声?阿加里图又去哪里了?之前喊阿加里图的那个声音是谁?指挥他们攻击“告死号”的那道声音又是属于谁的?
忽然,她眉头紧皱,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耳朵。
那一直诵念“死神”尊名的声音没有了!
和“告死号”受到重创有关?
几秒钟过去,光芒消失,艾德雯娜也睁开了眼睛,泪水依旧不受控制地分泌出来,眼前的事物也带着重重幻影。
她右手浮现出充满生机的绿意,在眼前一抹,消除了光芒对眼球造成的轻微刺激,看清楚了“告死号”的状态的同时童孔微缩,思维一下炸开,脑海里有无尽的呓语在回荡,让她直接跌倒在地。
她裸露的皮肤上有一处处液体般的黑色阴影生成,蜷缩和伸展着,宛若一只只眼睛。
她直视了不完整的神话生物形态!
在这次“净化之炮”轰击前,就已经宛若一具死尸的“告死号,本应该再次受到比之前更加严重的创伤,毕竟威力已经被放大了数倍。
可现在“告死号”竟然恢复了刚刚从海面下浮起时的样子,重新覆盖上黑夜粘稠液体的肉块疯狂蠕动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变成了一只仿佛放大了无数倍的沙虫,完没有了与船相关的事物。
它有着与身体横截面一样巨大的嘴巴,腔内有着密密麻麻的尖锐牙齿,嘴巴四周有着根根肉须。至于它的身体似乎完由深色的肉疙瘩组成,就像是没有皮肤的一样,但上半身表面有着不规则的孔洞。
那些黑色粘稠液体只覆盖住它的下半身,并向海面蔓延。这液体一离开它的身体,就开始转变为粘稠的黑色雾气,遮掩住它令人胆寒的身体。
狂风穿过它张开的巨口,钻入它上半身那些不规则的孔洞,这些孔洞随着深色肉疙瘩的蠕动,或是闭合打开,或是变大缩小,隐隐汇聚成重叠的祈祷声。
“您是一切罪恶的见证;
“您是诅咒与污秽的集合;
“您是万物堕落的本源;”
随着这重叠的祈祷声,那升起的粘稠黑雾中一座仿佛怪物一样的山峰若隐若现,那座山峰的底部难以看到尽头,似乎没有极限。越是往深处看,越是感觉幽邃,似乎一旦有东西掉进其中,就永远都处于坠落的过程中,无法真正地到达底部。
这片区域无论是否看到这一幕的人内心都被堕落与恶念所笼罩,杀戮的本能从记忆最深处开始涌现,眼睛染上了血红,脸上也有丝丝黑线在蔓延。
“暮色号”船长室的窗户已然打开,罗尔斯站在窗前,褐色的眸子看着黑雾中熟悉的场景,脸上表情一点点僵硬,吐出一个冰冷的单词:
“深渊!”
“告死号”竟然把“深渊”弄了出来!
这完不在罗尔斯的预估的计划之内,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这些。尽管“告死号”是“恶魔”途径,但“深渊”远远不是一个只有序列3层次的“呓语者”能触及的。
他甚至怀疑,即使成为序列2,也没有这样的资格,毕竟现在的“深渊”和“恶魔君王”法布提时期的“深渊”可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