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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最接近祭坛的一栋黑色尖塔内走出一道人影,他身上披着黑色斗篷,头戴尖顶兜帽,双手背在身后,每一步踏出,都有数十米远。
这是……罗尔斯视线跟随着那道身影,这种能力很像是“腐化男爵”的“扭曲”,让衡量距离的尺度在一定程度上扭曲,但在这里看守的不是塔玛拉家族的长老赫里斯托·塔玛拉吗?
他应该是序列3“混乱猎手”才对?又不像雅莉希亚那样,作为“不定之雾”的眷者,获得了“扭曲”的馈赠。还是说他身上有“律师”途径的封印物?
“两条途径在高序列层次上,都或多或少做到相邻途径非凡者才能做到的事情。‘堕落伯爵’就可以划出一片区域,篡改、增加或利用一定的规则,营造有利于自己的战斗环境,能在某种程度上做到‘仲裁人’途径才可以办到的事情。而‘混乱猎手’会根据仪式中猎杀对象途径的不同,获得某些特定的能力,对该途径的非凡者拥有一定克制能力。”
莱加特长老同样是“混乱猎手”,对于自身的非凡能力有足够的了解。他摸了摸下巴上蓄着长长的胡须,颇有些自豪地继续说道:
“虽然我们不像‘律师’那样能发现对手的漏洞,但是每一次出手都会加深对对手的了解,更容易获得秩序上的支持,从而达到猎杀对手的目的。”
这确实很符合“仲裁人”这条途径,相当于官方力量,或许一次打击不够,但第二次打击就会更加致命,可惜的是塔玛拉家族现在才是被打击的对象……不过“混乱猎手”的仪式也是猎杀非凡者,那仪式的本质是什么?对不同途径非凡者的了解一步步建立自己的秩序?
罗尔斯从雅莉希亚那里知道了“仲裁人”途径序列9到序列4的魔药配方和相关仪式,但对于“混乱猎手”的仪式和配方并不清楚。
但根据自己以前的猜测和莱加特长老刚刚所说的,应该就是在一场混乱中猎杀制造混乱的对象,只是这似乎要提前调查或者利用占卜、预言等相关能力,找出制造混乱的人是谁,才能完成猎杀,消弭混乱。
这时,塔玛拉家族的另一位长老赫里斯托也来到几人面前,他同样蓄着长须,只是左侧被编成的小辫,另一边自然垂下,虽然看上去有些好笑,但只要看到他那双深邃的浅灰色双眸,身体就会不自觉地肃立。
黑色斗篷下是一身款式极为古老托加长袍,松松夸夸的胸口处有织出来的许多神秘符号,脚下却是一双尖头皮靴,看上去极为别扭,让人浑身不自在。
“‘混乱猎手’的仪式和大部分同层次非凡者的仪式都不一样,需要获得本途径天使的帮助,只有‘平衡者’才能察觉到混乱的原因。如果使用预言或者占卜,虽然也能做到这一样,但说不定会指向某位天使,那只会带来毁灭。我们只需要消灭混乱,猎杀多位同层次的非凡者,或者一位序列3,而并非是找死!”
这位因为需要驻守在这里,衣着打扮依旧还保持原样的赫里斯托长老一来到就解答了罗尔斯心中的疑问。
“一定要本途径?”
对于赫里斯托的意思,罗尔斯很清楚,在非凡世界到了半神层次,特别是达到序列3的非凡者背后几乎都有一位天使。
而这个层次的非凡者,既不需要依靠外力来对抗疯狂和失控的倾向,不用每时每刻都承受煎熬。也有着完超越了普通人的非凡能力,更像神而非人,并且还可以少量地收获锚,更进一步地稳定自身的精神状态。
除了不像天使层次一样,有着漫长的寿命外,几乎是最美好的层次,而这样也表明这个层次的非凡者极其难以猎杀。
“事实上除了‘平衡者’才能把握混乱中的不平衡的因素外,我们还需要借助祂的力量来沟通世界的秩序,将我们的个人特质成为秩序的一部分。”
莱加特长老朝赫里斯托点了点头,在一旁补充道:
“这也是为什么序列3层次的非凡者可以有尊名,能在一定范围内回应祈祷,因为你自身已经和世界建立了某种联系,也就是锚。当然,因为你自身途径的不同,锚会有所不同。”
罗尔斯微微点头,这些知识是他之前完接触不到的,如果没有眼前两位长老,即使等克莱恩成为“愚者”,他都未必能了解到。
“我们开始吧!在那座祭坛进行祈祷吗?”
既然对方表现得如此友善,那他自然要投桃报李,而且他也想知道自己的那个猜测对不对,他和“不定之雾”到底是什么关系?
两位长老对视一眼,又看了看罗尔斯,点了点头齐声道:
“那就开始吧。”
……
刚刚在远处看,罗尔斯并没有觉得这座祭坛有多大,来到面前才发现这座祭坛比“海神”卡维图瓦的要大的多,七边形的高台近乎十米高,七条阶梯蛇一样缠绕着高台,高台上镌刻的诸多神秘符咒组成更加奇诡的图案。
这图案明明是刻在黑色的高台上,却仿佛是漂浮在上面一样,似乎只要将目光移开,就会消失不见变换成另一个图案,如同天空中的云,更像变幻莫测的雾。
赫里斯托长老已经摘下了尖顶兜帽,露出花白的头发,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雅莉希亚极为自然地走到一侧的阶梯处,罗尔斯刚要跟过去,就看到莱加特长老摇了摇头指向了另一侧的阶梯。
每条阶梯只能上一个人?
罗尔斯心头冒出疑问,但看到两位长老以及雅莉希亚都一脸肃穆,只好压在心里,走到了另一处阶梯前。七条阶梯,每条阶梯都只有九个台阶,仿佛对应了序列9到序列1。
两位长老退到离祭坛十余米外,分别站在罗尔斯和雅莉希亚后方,他们高举着双手,嘴唇上下翕动,念动着咒文,这咒文不属于罗尔斯已知的任何语言,又似乎是所有语言的源头,即使没有学过,也能明白含义。
“永恒不定的混沌啊
“您是失序国度的主宰;”
“是秩序化身的阴影;”
“我们祈求您的帮助。”
“我们祈求您的眷顾。”
“为您的信众降下庇佑!”
两位长老的声音并不大,但却撬动了某种力量,漂浮在高台上的符文图案变换起来,如同聚合不定的雾气,围绕着高台转动起来。
虽然在这之前没有相关的教导,但似乎冥冥中有股力量在催动着罗尔斯沿着阶梯前进,他的眼前似乎也出现虚幻的场景,抽象而诡异,既无法理解也无法看清。
随着又一遍的祈祷,他再次登上了一个台阶,眼前的场景突然变得清晰起来,那是一个他极为熟悉的地方,那是贝克兰德家中的实验室。
他看到自己手中拿着一杯粘稠,灰色中偶尔泛起丝丝血红的液体,一饮而尽,面部肌肉因为剧烈的疼痛而扭曲,咬住了衣领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汗水迅速打湿了衣服。
这是他晋升“野蛮人”的场景。
还没有等他思考为什么没有看到自己成为“律师”的场景,又一遍祈祷结束,那股力量让他再次登上了台阶,眼前的场景也出现了相应的变化,那是自己在码头区银镜长街租住的小屋。
晋升序列7时,雅莉希亚在也在那间小屋,可是场景中却只有罗尔斯。
是因为雅莉希亚也是“不定之雾”的眷者?
很快随着祈祷声,罗尔斯踏上了对应序列5“混乱导师”的台阶,可是眼前的场景再次虚幻起来,变得极为抽象,难以看清场景发生的地点。
这是因为自己还没有成为“混乱导师”,可为什么“律师”的场景没有出现?那不是自己经历过的场景?可罗尔斯明明记得自己是在“恐惧子爵”伯德·马斯坦的注视下,服食完魔药的。
带着种种疑惑,他来到了对应序列1的台阶,眼前虚幻的场景散去,看到了几米外同样到达这里的雅莉希亚,也看到了高台中央那座半身高的只有三层的黑色祭台。
古老,威严、秩序、混沌、阴影……诸多特质几乎凭空出现在罗尔斯脑海,随着又一遍的祈祷,可让他前进的那股力量却消失不见,就看到雅莉希亚熟练地朝中央那座黑色祭台走去。
罗尔斯也跟随着她的动作,走到了祭台前,并没有登上祭台,而是围绕祭台盘腿坐下,然后闭上了眼睛……
耳边的祈祷声一次次的响起,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以为这一次的祈祷失败,想要睁开双眼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受自己控制,薄薄的眼皮似乎有千磅重,身体似乎也漂浮了起来。
高台下,仍在不断祈祷的莱加特长老和赫里斯托长老同时转头看向了远处的黑色大殿,那扇紧闭着的黑而沉重的大门无声打开了,涌出一缕淡白色、虚幻的雾气,停留在祭坛上空,将罗尔斯托起,带进了黑色的大殿,大门无声地合拢了。
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喜和担忧,没有交谈,两位长老再次高声祈祷:
“永恒不定的混沌啊
“您是失序国度的主宰;”
“是秩序化身的阴影;”
……
不见一丝光明的黑暗中,罗尔斯只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飘在空中,在飘了一段时间后重新坐了下来。
迟疑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权,眼皮缓缓抬起,眼前漆黑一片的大殿霎时间变得明亮起来,一缕虚幻的淡白色雾气飘浮在不远处,而自己正坐在一张铁黑色座椅上。
除此之外,大殿内空荡荡一片,没有任何东西。
这里是祭坛那边的黑色大殿内?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雅莉希亚又在哪里?
“不定之雾”呢?
只剩下眼前的这些?
无数的疑问从心头升起,罗尔斯放下盘坐的双腿,让其自然垂下,双手近乎本能触碰两侧的扶手,却发现自己身下的这张铁黑色座椅极为巨大,几乎可以并排躺下十几个他。
那缕淡白而虚幻雾气飘浮到他面前,与他在“不定之雾”空间看到的一模一样,下意识伸出手指触摸它,雾气迅速变换成一处淡白光幕,虚幻的场景在光幕中浮现。这一幕罗尔斯同样熟悉,在接触那位身上有“审判者”特伦索斯特印记的“独眼骑士”安德列耶维奇时,也有过这样的变化。
虚幻的画面中,一座熟悉的祭坛出现,正是他之前登上的祭坛。只是不同于登上祭坛的只有罗尔斯和雅莉希亚两人,上面只坐着七个小孩,和赫里斯托长老一样打扮怪异,其中一个黑发灰瞳,面无表情好似一尊蜡像的女孩就是雅莉希亚,但只有七八岁左右。
祭坛下,祈祷的人同样不止塔玛拉家族的两位长老,而是塔玛拉部的族人,同样怪异而扭曲的打扮,高举着双臂,整齐地匍匐下来,向“不定之雾”祈祷着。
不远处黑色大殿对开的沉重大门涌出一缕淡白色、虚幻的雾气,停留在祭坛上空,犹豫了一会儿,将雅莉希亚托起,带进了黑色的大殿,那扇黑色沉重的大门无声地闭上了。
这是塔玛拉家族最后一次被“不定之雾”选择眷者的场景,被选中的就是雅莉希亚,而我刚刚就应该是这样进入了这座大殿的。
罗尔斯很容易推断出前后的因果关系,可是自己听雅莉希亚说过,被选中的“不定之雾”的眷者年龄不会太大,至少十岁以下,在消化魔药上有着极为特殊的天赋,二十岁前就可以达到序列5“惩戒骑士”。只是根据自己推测,眷者在寿命上往往不会太过长久,甚至能不能活过三十岁都是个问题。
刚刚的场景中也确认了雅莉希亚并没隐瞒什么,可自己为什么会被选中?“不定之雾”又去了哪里?
淡白的光幕再次变换成雾气,飘荡到罗尔斯面前,钻入了他的身体中。撕裂般疼痛从脑海中传递到身体各处,仿佛是有人在往一锅已经煮烂的粥里继续放材料,为了让刚刚放入的材料快速糜烂,加大了火力,并且用大锤捣锤着大脑。
无数的记忆碎片在混乱的脑海中找寻着自己的位置,然不顾罗尔斯剧烈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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