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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日记(1 / 1)

这是一个打开的窗户,窗台上摆放着各色的鲜花。窗前是一张棕黑色漆的书桌,书桌上是一个黑色的笔记本,封面上有着压成的玫瑰样的花纹。

一双手轻轻翻开了笔记本。这双手不大,却骨节明显,手背静脉可以清晰地看到青色,指甲也缺乏血色,带着不健康的苍白。

那双手的主人,是一个稚嫩而瘦弱的女孩,她有着柔顺的棕色头发,灰蓝色的眼睛,皮肤苍白而没有血色,面部轮廓柔和稚嫩,带着一种病态的柔弱感。女孩仿佛遵从着某种特定的韵律一般从第一页开始一页页地翻动起笔记本。

“1320年5月4日”

“第一次写日记。母亲告诉我如果担心自己忘记了什么,可以在日记中写下来。虽然人们总是说‘正经人谁写日记啊’,但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应该记录下我的所思所想,不过我不能在这里写(墨水涂黑了几个字)梦境的事情。罗塞尔大帝真是‘伟大’啊!

时间真是快啊,我很快就要上学了。不过除了文法和历史知识,估计学校也没有什么可以教我的吧。毕竟,我(墨水涂黑了几个字)学习能力是很强的,而且启蒙的老师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我的了。我觉得我可以很快毕业考入公学,让我想想,哥哥曾经给我介绍过费内波特城比较著名的公学,我决定这些公学里比较适合我的是……阿诺德公学?而且刚好哥哥也在那里。”

……

“1322年8月8日”

“8岁了。昨晚的生日晚宴挺开心的,母亲让我邀请了佩妮和弗兰克,其实在我看来我和他们并不能算是朋友,只能算作比较熟悉而且相处得还算不错的人?而且弗兰克这个名字总能让我想起不美妙的东西,比如……蘑菇?

算了,母亲让我在学校多交朋友,不过我总觉得他们幼稚。我也曾经听到有同学说我像一个高傲的天鹅,这算是赞美还是指摘?我决定当做赞美听,至少我是‘天鹅’。而且阿诺德公学不就一直秉持着‘保持自己个性’的信条吗?

嗯,母亲当时认为我不应该直接毕业,她认为完整的学习生活是不应该缺乏的,还好父亲和哥哥支持我的决定,虽然不到8岁就直接进入阿诺德公学算是奇闻了吧。不过我认为我是对的,至少现在我能找到一些可以和我聊到一起的人,比如佩妮和弗兰克。

说起来公学除了教导数理和文法,还教导赫密斯语、古弗萨克语、鲁恩语、因蒂斯语等语言以及一些历史知识。语言和历史知识可都是很有用的,想来我在上学期间可以全修习了,真是方便啊。

昨天晚上又做了梦。虽然是最美好的梦境,但每一次都会让我第二天更加精神恍惚,有什么办法可以避免吗?

(涂抹了半页墨水)

我也许应该在这里记录下(墨水涂黑了几个字)?不,还是应该慎重一些。”

……

“1324年6月25日”

“今天在学校晕倒了,真是狼狈啊。幸好,母亲告诉我我只是生病了,治疗之后会好的。但她的表现很明显不是可以轻松治好的样子,我看到她眼睛红了。为什么母亲不肯告诉我到底是什么病,难道与(墨水涂黑了几个字)有关?”

……

“1325年3月15日”

“这是我这个月在学校晕倒的第三次了,估计我在学校呆不长了,不过还好那些语言我已经修习完了,只是历史知识没有学完,不过在学校里也学不到什么隐秘的历史知识。

我到底患的是什么病?大地母神教会的人已经看过我好几次了,他们也没有办法吗?我想我应该整理下我所发现的这个疾病的相关的信息:

这种疾病让我总是精力不济,嗜睡,发病急的话会让我晕倒;

②在我每一次做完梦后就会加重;

③随着病情的进展,我会逐渐忘记梦境的中的事情,同时会想起来其他梦境里的事情。

原来我对这种疾病只了解这么一点。不过这样发展下去,我是不是会忘记所有的梦境里的事情,甚至忘记我在这里小时候的事情?虽然梦境里的事情本来就已经遗忘了许多。不对,被我遗忘的梦境中的事情为什么在这疾病的情况下会被回想起来?而且,仔细想来想起的这些对我来说其实弊大于利。这疾病不是这么简单,就像是逼着我必须(墨水涂黑了几个字)一样。我该怎么办?

算了,我想我应该已经达到了公学的毕业要求。如果要离开的话,我希望我是毕业离开,而不是退学离开。刚好哥哥也在今年毕业,就和他一起啦。”

……

“1325年6月12日”

“别了,阿诺德公学。”

“哥哥自作主张选择了费内波特大学的莫根医学院。虽然这是北大陆最好医学院,但毫无疑问这与父亲对他的期望不符,不过父亲并没有责怪哥哥。”

“1325年8月7日”

“11岁了。晚上的生日晚宴母亲帮我邀请了佩妮和弗兰克,她告诉我虽然我已经不再去学校了,但还是应该有自己的朋友。佩妮和弗兰克很担心我。希望就算不断虚弱,我也不会忘记他们吧。”

“哥哥在生日晚宴后告诉我,他会在莫根医学院好好学习,找到治疗我的办法,他的眼睛很亮。”

……

“1325年8月15日”

“今天有母神教会的人来了,看他们和母亲很熟悉的样子,果然。

母亲在我的病情恶化之前的日子里就显得有些神秘,有几次回来时还有些脸色苍白,甚至还闻到过她身上有硝烟味。记得当时询问父亲时他的回答很明显只是在敷衍我,很明显父亲在帮母亲遮掩。不过在我病情加重之后母亲就再没有出去过,不知道是辞职了还是请长假了。

母亲和教会的人避开了我交谈了挺长时间,我在门外只听到了‘灵性’,‘逸散’之类的词。嗯,看来教会看出了什么。不过我想他们应该发现了我在偷听,这是故意想让我对自己的疾病有一定的了解?

我是否应该主动和教会成员接触?不,再等等,我还有些事情没有弄清楚。”

……

“1327年5月27日”

“今天喝了药之后,母亲仍然在我假装睡着时对我使用了符咒,我感到她握着我的手,然后似乎有泪水滴落到我手上。也对,这两个月我感觉到药剂和符咒效果比起最开始有所减弱,估计母亲也发现了吧。

(一大团墨水)

我应该感到悲伤吧,但为什么我现在没什么感觉?

(一大团墨水)

真是一个残酷的世界啊。要么死亡,要么失去自我,就算知道再多也没有用。该死的,我应该忘记这些。真是像个小丑啊。最近想起的事情越来越多了,在想起更多危险的事情之前,我想我应该主动离开?”

……

“1327年10月24日”

“母亲看我的眼神越发担忧了,也越来越忙了,行为似乎越来越古怪。有时候晚上她会坐在我床边看着我。希望母亲不要为了我去寻找什么邪教徒的帮助吧,她和父亲不应该替我付出代价。”

……

“1327年11月26日”

“我看到母亲偷偷收集血液了,这很像是在为什么仪式做准备。直觉告诉我应该立刻向母神教会寻求帮助,我也的确应该向教会请求。奇怪,为什么我会突然想起‘举报之主’这个称呼?据我所知并没有神灵有这样的称号,是什么邪神吗?算了,既然我已经忘记,那应该不是什么危险的事情,现在的情况也已经不允许我去探寻这些了。”

……

“1327年11月27日”

“今天借口前往圣狄安娜教堂,去告解室向主教大人讲了母亲的事情。主教大人让一个教士带我去一个像是休息室的地方等了一会,然后来了一位女士仔细询问了我一些问题,我记得这位女士以前来看过我,她似乎和母亲关系很好。我记得她叫奥丽维娅·琼斯。”

……

“1327年11月28日“

“母亲被琼斯女士带着人带走了。琼斯女士告诉我母亲只是需要去教堂住几天,至多一周,母亲就能回来。

我问琼斯女士,母亲是被什么邪恶的存在诱惑了吗?琼斯女士似乎很惊讶,她问我是在哪里知道这些的?是我母亲告诉我的吗?我告诉她我只记得不是母亲告诉我的,可惜更具体的我已经想不起来了。嗯,这符合我的情况。我告诉了他们每一次做梦我都会忘记一些东西,也会有一些莫名奇妙的知识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也的确忘了我是怎么知道的。我告诉他们的都是真实的,只不过不是全部。如果母亲知道的话,算了,我为什么会想这些没有用的东西。

父亲有些失落,但没有怪我。”

……

“1327年12月3日”

“母亲从教堂回来了。父亲很高兴。”

……

“1327年12月15日”

“琼斯女士来拜访。她和母亲单独讨论了一些事情之后,要求与我单独交谈。

她很坦然地告诉了我非凡者的事情,并告诉我我的病情的根本是我天生灵性在不断逸散,我可能与某些高序列的存在有某些隐秘的联系。嗯,从我的描述里推断出这些是很合理的。教会的能力只能抑制病情的进展,但无法根治。

琼斯女士猜测如果有可以束缚灵性的魔药可能有所帮助。琼斯女士有些沉重地告诉我那种魔药的名字叫做‘囚徒’。告诉我的时候她似乎有些犹豫?这我知道,我知道22条途径的名称和一些途径中低序列魔药的名称,只是想不起配方罢了。但就我所知道的,这只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办法,不过也没有其他办法了。之前我究竟在抵触什么?

琼斯女士是大地母神教会非凡者小队的一员,母神教会的非凡者小队叫做自然之心。而我如果服用了囚犯魔药,也会直接成为自然之心的编外成员,毕竟母亲原本就是自然之心小队的一员。”

……

“1328年1月2日”

“父亲,母亲还有哥哥陪我去听了新年音乐会,举办这场音乐会的音乐家叫埃德蒙多·孔蒂,他的音乐真是一种享受,但名字有些陌生。这不应该,他应该更有名些。父亲告诉我孔蒂先生其实在十几年前是费内波特城很著名的音乐家,只是听说去了南大陆,不过现在回来了。”

……

终于翻到了空白页,那只手拿起了一只稍显得纤细的钢笔,在第一行写下了新的日期。

“1328年1月20日”

钢板点在了新的一行的开头,停了下来,在那里晕开很大的一个色块。

终于,钢笔被重新提了起来,跳过了晕开的色块,开始继续书写。

“琼斯女士和孔蒂先生明天要来拜访。孔蒂先生将成为我的音乐和神秘学老师。”

似乎不再想写什么,女孩盖上了钢笔的笔帽,没有耐心等笔迹干透,就合住了日记本。女孩站起身来,将笔记本放在了不远处的书架上。

从书房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女孩走过去打开了门,门口是一个穿着深色高领修身长裙的女人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女仆,那是她的母亲和女仆赫蒂。女人身材高挑,有着和女孩一样的棕色头发,被整整齐齐盘了起来。她面部轮廓带着一种线条感,褐色的眸子似乎带着温柔的笑意,却又潜藏着隐隐的忧色。

女人揉了揉安格妮丝的头发,温柔地说道:“到休息时间了,我的安格妮丝,你还要喝药。”

“好的,妈妈。”女孩用略带稚嫩的声音轻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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