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后的冷声质问和怀疑,根本就不是一个身为母亲该有的态度,不见丝毫温情,只有试探和猜忌。
众仙心里闷清楚,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羽殿不是天后之子,是天帝在外的私生子,后来才被接入仙界将养,羽殿才华出众,战功显赫,众仙心之所向,风头直接盖过天后所出之子。
若不是羽殿生母名不正言不顺,又有天后压着,天帝早就将羽殿侧立为太子。
此时,天后也觉得自己的言语有些过激了,更何况是当着众仙的面,她按下心底的怒气,假惺惺的添了积分心疼之意,打起了感情牌。
“你啊自小仙力灵脉便弱,又喜欢安静,早早的搬进宸宫独住,你生母又下落不明,我照拂着你长大,转眼间万年光景,我怎么能不关心你呢。”
季玄羽眼底满是古怪之色,强迫自己别笑出声来。
“羽儿?”许是季玄羽的目光实在太过怪异,天后神情顿了顿,眼底划过一缕不耐之色:“我说的话可有听进去?”
“天后娘娘关心,我收下了,在此谢过。”后池敛眉轻道,神色平缓,眼底带着淡淡的嘲讽之意。
天后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她攒了一肚子火气,竟拿季玄羽一点没有办法,也是,她在他身上,就从来没有讨好便宜过。
“天后既然见过我了,我也好端端的站在这,要是没别的事,我就不留天后久坐了。”季玄羽撵她走的想法,跃然纸上。
“本宫说过,宸宫有上神陨落,你得给众仙一个说法。”天后朝后池看了一眼,笑容玩味。
“那……”季玄羽故意顿了顿,盯着天后保养得宜的面庞,他忽而嘴角勾起细小的弧度,“天后娘娘还记得上君白桦么?”
闻言,天后藏在衣袖下的手猛然握紧,眼底莫测一片。
白桦?!
天后心中警铃大作,季玄羽怎么好端端提起他来了,虽然白桦早就淡出六界,可数万年前,围绕在他身上历经的惨痛画面,就算时隔那么久,她也依旧记忆深刻。
有些上神听到白桦这个名讳的时候,神情一肃,很是凝重。
但更多数的仙者们则是一脸茫然,对于上君白桦是连听说过,都没听说过,他们纷纷感到好奇和惊讶,什么时候仙界居然有上君这个封号了。
天后抚了抚衣袖,镇定的开口,“上君白桦,数万年前六界大乱的功臣,本天后很是感念他的功绩,不过他早已云游四海,不知所踪了。”
她毫无感情的声线中,却多了一抹微不可见的厌恶。
季玄羽敛神看向天后,缓缓道:“刚刚陨落的正是上君白桦。”
“什么?”天后眉心跳动,有些感到不可置信,白桦居然死了,还是死在宸宫。
天后压下眼底的慌张,沉吟片刻,问道:“你们是怎么相识的,他可有与你说了些什么?”
季玄羽笑了笑,声音淡淡,眼底乌黑一片,透着捉摸不透的意味,“我在凡界游历的时候遇见了他,发现已经到陨落弥留之际,于是将他带回宸宫,但很不幸,我也无济于事。”
天后朝着流星散落的方向,双手合十微微颔首,众仙也跟着天后默默祭奠。
天后怅然的叹口气道:“又是送别故仙了。”
她虽是这么说着,可凌厉的眼神还是直勾勾的看向季玄羽,她分明听别的仙来汇报,季玄羽带回来的是个女仙,现在又换成男仙,就连敷衍糊弄她,都这么不上心。
可季玄羽已经给出所谓的理由,天后当着众仙的面,实在不能继续闯宸宫,她想了想,转身先离开。
若其中真有猫腻,以后时间长着呢,定能露出马脚来。
翌日后,宸宫,沉光院。
安锦舒醒来已有两日了,她一觉醒来,身体昏昏沉沉,总没有什么精神,季玄羽便让她在床榻好生躺着,便四处走动,养好身子要紧。
对了,季玄羽已经不是她的小徒弟了,醒来之后,安锦舒在一个小仙童口中得知,他是仙界大名鼎鼎的羽殿。
她起先觉得不可置信,随后又很茫然,她之前不是没怀疑过季玄羽的来历,不会只是个修仙者那么简单,但可却从未想到他竟然是仙界传闻许久的羽殿。
这着实下了安锦舒好大一跳,身在宸宫的她不免惊惧,是季玄羽不厌其烦的一次次安慰着她,这才渐渐让她安定下心来,在宸宫住下养伤。
就在安锦舒静坐出神的时候,季玄羽抱着一堆书册来到沉光院,看到正闭眼沉思的身影,放轻了脚步,把书册放在桌子上后,一转身却看到安锦舒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
季玄羽站定,温声问道:“可是我吵到你了?”
安锦舒的眼中流露出茫然之色,她轻声呢喃道:“羽殿。”
季玄羽伸手捏了捏她的粉颊,无奈的说道:“我都说多少遍了,你和以前一样叫我玄羽就好了。”
安锦舒垂下眸,眉眼间染上羞怯,她攥着手中的帕子,很是不好意思的道:“之前是我不懂事,不知道你是……”
季玄羽牵起安锦舒的手,笑着打断了她的话,“我们就和以前一样好不好。”
安锦舒犹豫了一会,轻轻点了点头。
季玄羽不着痕迹的舒了口气,压在心底的大石总算放了下来,只要锦舒没有因为他的身份疏远他就好。
他摸了摸鼻子,像是献宝似的说道:“你看看我给你带回来什么好东西了。”
安锦舒闻言一愣,忙拿起桌子上的书册,每本都打开匆匆翻了遍,她眼睛亮晶晶的,神情中有掩不住的惊喜:“是凡界的戏本子。”
见安锦舒高兴,季玄羽也跟着心情好了起来,总算没有白忙活。
“是啊,想你在宸宫养病,肯定是闷得慌,所以我特意去凡界操持找来些这戏本子,之位给你解解闷。”
安锦舒很是欢喜,甜甜的笑着,“玄羽有心了。”
季玄羽在旁边看着她,见她时不时扶额皱眉,面露不适的样子,他有些忧心的问道:“头还痛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