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命官?
这个疑问落在所有人心里。
他们心里有猜测,可谁都不愿相信。
这个被薛家赶出去的丧家之犬,怎么可能一跃就成为了朝廷命官。
薛夫人冷哼一声,不满意这突然出现的二人。
“两位官爷,现在是我薛家的家事,你们插手似乎不合规矩。”
“家事?”
怀词觉得这话很好笑,她继续说道:
“楚遗刚刚已经被你们逐出薛家,现在还能叫家事?”
自知理亏的薛夫人却并不服输,依旧叫嚣着:
“就算不是我薛家家事,可此子扰乱我家老爷葬礼,更出手打伤有文;两位官爷,这你们也要袒护他吗?”
面对薛夫人的咄咄逼人,怀词并不退让。
莫说这件事他们并不理亏。
即便理亏,她要保楚遗,也没人能阻止。
“笑话,本官只看见你们薛家对一个外人拳打脚踢,人家所求不过是给薛老爷上一炷香;
可你们了,你们却想要置人于死地。
薛夫人,我没说错吧?”
扰乱葬礼?
楚遗并没有此举。
至于打伤安有文,那是安有文出手在先,楚遗正当防卫。
薛夫人纵然气愤,可她不傻;面对这些子虚乌有的事,她不好再就此事刁难楚遗。
但她并没有放弃。
她还有底牌。
“既然两位官爷今日也在此,民妇便要告这楚遗;他觊觎我家女儿,欲玷污我家女儿清白不成,烧我薛家库房,盗我薛家银两,此等罪状,可够?”
“够,如果事实如此当然够。”
出乎意料的是怀词对薛夫人这番言论居然点头赞同。
听到这话,薛夫人脸上终于是露出了笑容。
只是怀词接下来的话,却让薛夫人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薛夫人,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你……什么意思?”
怀词没有心情和她继续说下去,转而让阿九出面。
阿九往前踏了一步,手中高举一纸供词。
“薛家主母安柔伙同其外甥安有文,陷害执剑司执剑卫楚遗。
现如今,薛家丫鬟阿香和薛家库房总管王寿已经对此事供认不韪,签字画押。”
“你……你们血口喷人。”
薛夫人浑身都在颤抖,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事情败露而感到惧怕。
现在,薛家众人一片哗然,纷纷把目光落到薛家主母身上。
他们都好奇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薛婉婉脸色更加难看,她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娘,他们说的是真的?”
“你们……是屈打成招,你们这是栽赃陷害,我要告御状,告你们栽赃陷害。”
“随时恭候。”
面对薛夫人的垂死挣扎,怀词一脸冷漠。
场面突然就安静下来。
薛婉婉身子有些摇晃,她缓缓移到阿九面前,眼里带着渴求,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躺倒在地上听戏的楚遗,疲惫地睁开眼,无奈说道:
“我不说,便是不想你知道此事;你又何苦了?”
“我要知道,我要知道……”
薛婉婉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用力抓住阿九衣服,红着眼苦苦哀求:
“告诉我真相好不好,告诉我。”
阿九有些不知所措,他目光望了望楚遗,见对方再次闭上眼不闻不问,只能是硬着头皮说出了事情的真相。
“安有文从阿香那里得知楚遗进你闺房从不敲门的习惯后,便等你在沐浴的时候,差阿香以你有要事与他相商为由,约楚遗至你闺房。
然后,在楚遗推开你闺房,你被吓到惊魂未定之时,早已潜伏好的安有文出现,一棒敲昏楚遗,并以他来照顾楚遗为由,带走楚遗,这些你应该有印象。”
薛婉婉点点头。
当日的确是这样的情况,虽然她也疑惑楚遗为何会突然出现,可那个时候惊慌失措的她来不及思考。
而让安有文带走楚遗,也是薛婉婉比较信任自己这个表哥,觉得他能照顾好楚遗。
待楚遗苏醒后,她再准备询问楚遗,这事究竟是为什么?
可她没有想到自己信任的人,居然会设局来谋害楚遗!
见她点头,阿九继续往下说:
“只是你不知道,其实楚遗昏迷之后中途便再也没有醒来;
也正是这段时间,安有文伙同薛家库房总管王寿,盗取银两,然后一把火烧了库房,再栽赃嫁祸给楚遗。
他这么做的目的,不过是让楚遗从你们眼前顺理成章的消失。
至于楚遗本人,则被安有文买通天牢侍卫,关进了天牢;他是想借天牢,让囚犯杀死楚遗。”
所有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躺在地上的楚遗也彻底弄清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除了库房失火他不知晓外,其他的一一对上了。
不过,楚遗此时对执剑司的疑惑却更深。
这些事情明明只发生在昨夜,可执剑司却能这么快就掌握证据。
要么是执剑司办事能力一流,要么是他们早就做着准备。
如果他们真是早有准备,那楚遗真的好奇自己到底是什么地方,吸引执剑司如此对自己?
这一切,到现在都是谜。
“不……不会的,阿香和王寿怎么可能会帮助表哥,表……表哥他不是这样的人啊,你们弄错了,一定是你们弄错了。”
面对事实,薛婉婉接受不了。
她不断重复着“不是这样”“不会是这样的”。
整个人,像是疯了魔。
见薛婉婉这副模样,阿九心里有些不忍,没有继续往下说。
不过,清楚知道这件事的可不止阿九一个。
“阿香和王寿为什么会帮助你表哥,这个疑问,你可以问问薛夫人。”
事情该是怎么就是怎么样。
对于怀词而言,她做不到因为怜悯,就掩盖事情的真相。
“娘!”
薛婉婉眼里早已噙满泪水,此刻,簌簌往下落。
明白了,她现在什么都明白了。
此刻,她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样,无力地倒在地上。
任由污泥弄脏自己心爱的衣裳。
阿九没有理会薛婉婉,他将已经精疲力竭的楚遗抗在背上,准备返回。
临走时,怀词突然又对薛婉婉说了一句。
“我想楚遗应该挺伤心的,你对你家表哥都能有如此信任,可对你的未婚夫信任明显不够。”
趴在阿九背上的楚遗听到这话,狂翻白眼。
做人,没必要这么直吧!
薛婉婉心里顿时如遭雷击,一双被泪水朦胧的双眼望向楚遗,满是悔恨。
“走吧,我与薛家已经两清了;此后,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恩断义绝,再无瓜葛!
这话是自己送给楚遗的,现在他将这话原封不动地还给自己。
薛婉婉知道,一切都迟了。
“楚遗……”
薛婉婉呢喃一声,伸手想要去抓,整个人却无力地扑到在泥洼之中。
模样,极为狼狈。
内心那股执念再起,楚遗不敢多待。
“走……”
阿九步伐稳健,很快就带楚遗离开了此地。
许是距离拉远,楚遗终于松了一口气,回头望去。
半山腰处,那女子痴痴地望着这里,久久未动。
“兄弟,你这是放不下啊。”阿九笑道。
“既未得到,谈何放下;既已得到,如何放下?”
“那你究竟是得到还是没得到?”
阿九的问题很刁钻,楚遗认真思考了一番,摇头说道:
“说不清楚。”
这是一个很高深的问题,阿九点头,表示略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