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如此便多谢道长了,”那周公子忙抱了抱拳感谢道。
“哎,”易生挥了挥手,说道:“我向来不喜欠别人些什么,权当做报答周公子替我付的那顿饭钱了。”
“那周方在此便多谢道长了,”说罢周方又郑重作了一揖。
黑夜如约而至,周方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合不拢眼,易生说在他身上留了妖气,今夜便会再来寻他,却叫他一切如常,想那妖怪今夜还要来寻他,虽然有易生护他,却还是有些害怕。
翻来覆去,到了夜半十分,周方也不曾合眼,抬头透过窗口往外看去,此时外面寂静无声,只见一轮明月照的外面煞白。
又等了会,却也不见那妖怪身影,想这妖怪今夜是不是不来了,心下便对易生生了些怀疑。
正想着,忽然,周方便看见那窗纸上被月光映出一个影子来,长着一个狐狸头,却是人身,却见那影子一抖,那狐狸头便成了个人头,此时站在门前。
周方此时已然吓得瑟瑟发抖,只见那门嘎吱一声,那妖怪便要推门进来。
此时周方确实忍不住了,立即大喊道,“妖怪来了,道长快些救我!”
那妖怪身影一震,便急忙往外逃去,易生从房中冲出来,便见一黑影窜上屋顶,踩着瓦片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往外逃去。
易生也一纵身跳上屋顶,紧跟着那妖怪追了上去。
易生紧跟妖怪到了一处树林,那妖怪忽然站住,转过身来,此时易生也看清那妖怪此时模样。
一张脸貌美无比,但却有些苍白,一头乌黑长发,身着一条白玉长裙,好似人间仙子般不染世间凡尘。
“我不曾害过一人,道长为何要苦苦相逼,追我至此?”那妖怪说道。
“一派胡言,即便你真的不曾害人,但你在人家中贸然现身,扰的他们家上下不得安宁,这你如何说,”易生说道。
那妖怪面色有些黯然,想了会,说道:“道长若是信我,便随我来,我自会告诉道长其中缘由。”
易生想到之前豺妖之事,仍有感触,如今见这妖怪所言也不像是骗人的样子,便答应了下来。
那妖怪伸手忽的变出一盏暗淡的灯笼来,转身引着易生慢慢往树林深处走去。
树林深处不见月光,漆黑无比,不见五指,易生只得跟着那妖怪的微弱光亮缓慢前行。
走至一片小溪边,这才又见那月光透进来倾听着溪水流动,那妖怪蹲在溪边,手伸进微凉的溪水中,说道:“我与周公子便是在这里遇见的,那时他只是个五岁孩童,因为贪玩进了这林子,到了晚上也走不出去,急得直哭,我观他可怜,便现身带他出去,谁知他第二天又跑进林子里,故作迷路,我猜透他心中所想,便不再现身,他不见我,便自行回去了。”
“可谁又知他此后每天都喊着仙女姐姐来此地寻我,如此这般往复,便是过了十多年。”
那妖怪站起身来,提着灯笼往一棵树上照了照,只见树上密密麻麻的系着无数红色布条,风轻抚过,纷纷飞舞,煞是好看。
那妖怪又说:“这十多年来,他每日在这里寻不见我,便把想对我说的话,写在红布条,系在这树上,”
“你难道十多年都未现身见他吗?”易生问道。
那妖怪摇摇头,答到:“我知人妖有别,便一直不愿现身见他,想用这种办法叫他忘了我,却没想到他在十九岁之时,身穿红色礼服,大声喊着仙女姐姐,说非我不娶,说完一跪在地,从午时跪到了三更。”
“那你可答应他了没有?”易生着急问道。
那妖怪点了点头,又说道:“人世间的感情真是奇怪,你越是不想承认,它便越在你心中作怪,久久挥之不去。”
“那为何他现在却不认得你了?”易生问道。
那妖怪顿了会,答道:“因为那天我爹娘也得知了此事,他们跟我说人妖殊途,叫我从此与他断了来往。”
“我自然不肯,他们便说如若我不答应,便要杀了周公子,那妖怪说道。”
那妖怪抬头望着树上密密麻麻的红布,又说道:“我自私的抹去了他对我所有的记忆,却留下了我对他所有的记忆,自此每天活在愧疚与痛苦中,可即便如此,我还是不愿将脑中有关他的记忆抹去。”
唉,易生叹了口气,又问道:“既然如此,你现在又为何又要去见他。”
“我想道长也察觉到周公子身上的妖气了吧,”那妖怪问道。
易生点了点头,说道:“那不是你故意在周方身上留得吗?”
那妖怪一笑,说道:“那不是我故意在周公子身上所留,”她说到这里顿了顿,过了会,才说道:“而是我的内丹的妖气。”
“什么?”易生有些惊讶。
那妖怪淡然道:“道长听的不错,便是我内丹所生妖气。”
“为何你的内丹会在周方身上?”易生又问道
那妖怪答到:“三日前,周公子得了一场大病,生命垂危,我为了救他,变作郎中,以我的内丹作为药引,治好了他的病。”
“你可知妖失了内丹,最多只可活七日!”易生说道。
“我知道,”她说道。
“可我更受不了了,我每天脑子里全都是那个叫我仙女姐姐的人,我只是想在剩下的时间里,能再多见他几面,”她再也止不住眼里的泪水,哭着道。
易生望了会她,说了声我知道了,便转身离去。
易生回到周府,却见周公子带着两个家丁在门前等着,周公子见易生回来,急忙上前询问那妖怪。
“妖怪已经被我降伏,周公子大可放心,”易生说道。
“那便好……”周公子好似心中一块巨石落下一般舒了口气,又笑着说道:“道长救了我周府上下,我周府上下无以为报……”
“哎,”易生打断了周公子说话,说道:“我不想要什么钱财报酬,只希望周公子答应我一件事。”
周方一怔,拱了拱手说道:“道长有何事说便好,但凡是我周方能做到的,自当尽力满足道长。”
“我要你明日一早,随我去个地方,”易生说道。
“只是如此?”周方疑问道。
“只是如此,”易生说道。
“那便依道长所言,”周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