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永升的回答很不老实,因为在萧大亨手中的卷宗及证据显示,范家和刘克用之间绝非只有粮食这么一点生意。
更何况,一个从六品的巡边御史做扎本极大的粮食生意,根本就说不过去的。
萧大亨又问道:“只是粮食吗?本堂这里看到的可不止是粮食,你若再有所隐瞒,等到将来你可能会给你们范家带来灭顶之灾的。”
听到萧大亨这般冷酷的声音,再结合着这段时间范永升在反贪署内遭遇到的审问以及反贪署出示给他各种证据,他自然清楚,他的底细早就被查了个底朝天。
而且,他只是一个身份低下的商人,现在又身陷令圄,自然也就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所以,不论是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还是家族的未来,范永升自然明白坦白从宽的道理。
范永升立刻又回道:“还要盐铁。
”
盐铁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的生意了。
盐还好说,只要有盐道的盐引,做盐的生意,是没问题的。
但是,铁不一样!
铁是朝廷的禁物!
范家居然和刘克用做盐铁的生意,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就凭这一条,就能杀了刘克用!
显然,现在被揭开的也只是冰山一角而已!
萧大亨问道:“详细说说你们是怎么合作盐铁生意的。”
刘克用听到范永升说到盐铁时,他就慌张了。他在一旁又忍不住吼叫着,“这都是污蔑!本官清廉,人尽皆知,哪有余钱做什么粮食,盐铁的生意?这都是余继登陷害我的!”
听着刘克用的叫嚣,萧大亨此刻也终于深刻的领悟到了一个道理,那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剑来》
都已经到了这份上还在负隅顽抗,企图脱罪,真是冥顽不灵!
萧大亨道:“刘克用,本堂念你也是朝廷命官,也是读圣贤书的圣人门徒,你若再这般咆孝公堂,本堂定不会在心慈手软纵容你!”
刘克用听着萧大亨的话,他也有点气势冲头了,顿时大骂道:“萧大愣子!你这是恶意报复!报复我曾参你在边镇好大喜功,枉顾将士性命,肆开边衅,为自己谋取战功,加官进爵!”
刘克用此话一出,整个刑部大堂都安静了。
孙暹本来还在悠哉悠哉喝茶看戏的动作也停住了,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萧大亨。
萧大亨也万万没想到,刘克用这个混账东西,竟然会在刑部大堂上攀咬他。
萧大亨是曾任事于边,但是,在边镇的时候,萧大亨那也是兢兢业业一心抗击草原鞑靼诸部对长城之内的侵扰,这一点朝野上下都是有目共睹的。
就连万历皇帝也曾表彰过他的功劳,还因此追封了他的三代!并在泰安建坊旌表。
现在,刘克用居然要在他引以为傲的功绩上泼脏水!
萧大亨不能忍!
萧大亨冷眼道:“本堂是看你不见棺材不落泪!”
“来人,将刘克用的管家押上来!”
刘克用的管家刘能被带着枷锁押到了堂上。
萧大亨冷眼注视着刘能,“刘能,你可认罪?”
刘能的心理素质明显不及他的主人,他连忙头如捣蒜求饶道:“大老爷,小人认罪,小人认罪。那些事情都是我家老爷干的,与我无关,求大老爷明察!”
萧大亨哼了一声,“本堂还没说什么罪,你就这么着急的认罪了?”
刘能声泪俱下的说道:“大老爷,您就饶了小人吧。小人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您想想看,小人就是一个小小的管家,哪里能有那么的家业?这些都是我家老爷让我干的。”
萧大亨说道:“慢慢说,仔细说。你这样模棱两可的回话,本堂没法信任你。”
刘能听到萧大亨这样一问,他立刻就像是倒豆子一样,将他代替刘克用与范永升一起做生意,走私粮食和盐铁到关外的事情说了个遍。
刘克用听着刘能的话,他惊惧不已,但同时他也眼中冒火!
刘克用朝着刘能大吼道:“刘能,我待你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诬陷我?”
刘能畏惧的看了刘克用一样,他哭着说道:“老爷招了吧。他们找到你藏起来的脏银了。”
听到这句话后,刘克用五雷轰顶!
他自认的藏银藏的很妙,不会有人知道的。
但是,刘能居然说他的脏银被找到了。
刘克用慌张道:“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们怎么可能找得到?我明明把它们藏在了三清”
刘克用也立刻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他顿时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就瘫坐在地上了。
听到了三清两个字后,孙暹立刻转身对着身后的两个锦衣卫吩咐道:“去将京中带‘三清’的地方都查一遍。就算是挖地三尺也要将藏银挖出!”
萧大亨看着卷宗内的内容,再集合着刘克用的反应,他冷笑一声:“刘御史你真的很清廉啊,原来藏匿藏银的地方还不止一个。”
堂下的御史们听到了刘克用的自爆之后,他们一瞬间也愣住了,他们不敢置信的看着刘克用,没想到刘克用真的是这样的人。
听到萧大亨的话后,刘克用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是被刘能给诈住了。
这个刘能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一时之间,他也慌了神。
所以,这才有了刚刚的失言,将三清两字吐了出来。
但是,这对萧大亨来说,都不重要。
毕竟他手中确实有一批脏银,而且,这脏银的数量和从范家搜来的账本大致数量都是对得上的。
所以,即便是没有刘克用的自爆,萧大亨照样能用这批脏银给他定罪!
现在刘克用的心理防线已经自我瓦解了,剩下的审讯也就异常顺利了。
“说说吧,三清是哪里的三清?如果到了现在还不老实回答,等本堂将这些说出来时,你就是罪加一等!”
萧大亨得意的看着刘克用,此刻萧大亨是真开心,他没想到刘克用居然这般没用,只是一个色厉内荏的废物点心。
刘克用瘫坐在地上不说一句话。嘴里一直喃喃的说着,“完了完了,都完了。”
萧大亨也不理会瘫坐着刘克用,他招呼左右:“将刘克用的官服给剥了。”
看着被剥去官服的刘克用,赵正德的心都在发颤,他也没想到刘克用这么没用。
此刻,他无比后悔托人跟刘克用说话了,本以为自己的好心通信可以坚定刘克用的信心。
没想到他真的捅了这个大一个窟窿。
赵正德眼睛一翻,直接就晕了过去。
萧大亨看着晕倒的赵正德,他又吩咐道:“快抬赵御史去刑部内堂休息,再给他叫个郎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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