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客房中,弥漫起一丝悲凉的气氛。
易乘风眉头紧锁,抬手打断了申公行的话语。
“方才本王已经说了,今夜一定会保护老先生的周全。如此这般,难道老先生还是坚信自己的预测?”
“嗯!”申公行艰难的点了点头,语气中满是苦涩:“天命如此,又岂能强求?若是王爷执意保护老朽,恐怕会被老朽牵连。”
易乘风尚自疑惑,墨飞熊却是忍不住了。
只听他语带嘲讽,高声问道:“你巫神国中人,毕生所愿不都是要逆天改命、与天抗衡的嘛。难道现在死到临头,却反而想顺应天命了?”
申公行面色难看的摇了摇头,道:“今时不同往日,若是要与天相抗,必须心无杂念,守得灵台清明。可如今,老朽俗事缠身,终是放不下心头挂念!”
易乘风心中惊讶,不可思议的望着申公行,隐隐间略有所悟。
申公行再次喝了一口茶水,沉吟道:“老朽此次前来,本意是想帮王爷化解日后灾劫,再将孙女托付给王爷。可没曾想,王爷的命数惊人至此,老朽实在是有心无力啊!”
“爷爷!”女孩哭丧着脸,悲痛万分的摇晃着申公行的手臂,哽咽道:“我不要和爷爷分开,如果真的要死,我就和爷爷一起死。”
申公行摸了摸女孩的面颊,劝慰道:“傻孩子,这蝼蚁尚且贪生,又何况是人呢?再者说来,爷爷临行之前,已经为你占卜过一卦。”
“眼前的小王爷,是你命中注定的贵人。日后,你便跟随在王爷身旁,一定要尽心竭力,听从王爷吩咐!”
申公行一脸严肃的告诫道:“这般说来,你可明白了?”
“呜呜呜!爷爷!爷爷!”
刹那间,女孩泣不成声,晶莹的眼泪好似连线的珠子,从面颊上滴落。
“我舍不得爷爷,爷爷你不要死。”
申公行手抚女孩的秀发,叹息道:“爷爷与天相争了一辈子,实在是身心疲惫。没想到临死之前顺应天命了,却是难得的轻松自在!”
“也许——这就是认命吧!”
听到申公行口中,缕缕续续的交代起遗言,易乘风却是惊讶万分。
墨飞熊与白展文只觉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的看向申公行。
陡然间,微光闪烁的客房中阴风乍起。
突如其来的狂风,直将窗户纸吹打得啪啪作响。
墨飞熊眉头微皱,面上泛起一丝不耐烦的神色,站起身来将窗户关上。
刹那间,易乘风瞪圆了双眼,神情紧张的盯住了窗口。
就在方才的一瞬间,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宛如一双夜枭。
伴着劲风吹拂,以极快的速度从窗口闯入,降落在了客房之中。
长长的衣袍在风中缓缓飘荡,两个厉鬼足不沾地,悬浮在了申公行的背后。
另一边,墨飞熊与白展文却是浑然不觉,依旧静静的坐在了椅子上。
女孩也未曾察觉出异状,依旧扑在申公行怀里,抱头痛哭。
易乘风盯住申公行的面庞,目光瞬间呆滞,丝毫不敢挪动,只觉心头惊悚、四肢冰凉。
下一刻,易乘风压低自己的目光,不敢与两名厉鬼对视,心中却是怒嚎不已。
这也太扯了吧!申公行刚刚交代完遗言,两名厉鬼便如期而至。
难道申公行的预言,当真要实现了吗?
可是,这也太耸人听闻了吧?
察觉到自己的双手颤颤发抖,易乘风艰难的抬起手来,放到了桌下,搭在了膝盖上。
反倒是坐在自己对面的申公行,突然之间浑身一颤,似乎察觉出了异状。
申公行脸色一变,缓缓抬起茶杯,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好茶!”申公行满脸轻松的扎了扎嘴巴,道:“时辰不早了,看样子老朽也得上路了。老朽这孙女,虽然娇惯了一些,可也是心地善良的好孩子,以后就请王爷多加照顾了。”
“老先生放心,本王一定会照顾好令孙女!”易乘风一脸无奈的答应下来。
申公行郑重的向易乘风一拱手,道:“王爷恩情老朽无以为报。身上这些物件,都是陪伴老朽多年的旧物。行将就木之人,也无法带着上路。索性就全部交给王爷,任凭王爷处置吧。”
说完,申公行一挽手,摘下背挎的布包,放在了桌面上。连同着古朴的龟甲,还有三枚锈迹斑斑的铜钱,零散的摆在了木桌上。
“这些全都给本王?”易乘风双目圆瞪,难以置信的看向申公行,指了指自己的鼻尖。
“当然!”申公行捋了捋胡须,微笑道:“包中还有一本卜卦算命的秘籍,王爷闲来无事之际,大可自行翻阅。也许王爷天纵奇才,可以参透秘籍中的奥义,也说不定呢!”
“哼!装神弄鬼,一派胡言!”墨飞熊冷冰冰的声音,在客房中响起。
易乘风却是充耳不闻,看着申公行背后的两名厉鬼,衣袍下的身躯一个劲的瑟瑟发抖。
“嘿嘿!”白衣厉鬼的笑声中,露出一丝憨厚:“大哥,这老头子好像有点道行啊。我们才来,他就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啦?”
黑衣厉鬼獠牙一撇,阿谀道:“嗯,眼前这老头似乎是巫神国的人。这些神棍虽然行事不着边际,可也不乏有真材实料的人。”
“俗话说: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即便他生前有天大的本事,也难免有身死道消的一天,着实可惜了!”
听着黑衣厉鬼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惆怅,白衣厉鬼默默的点了点头。
易乘风听到两名厉鬼说话,一时间心头打鼓,牙齿打颤。
可墨飞熊、白展文、女孩三人,却是毫无动静。仿佛近在咫尺的两名厉鬼,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直到此刻,易乘风方才笃定了一件事。
这个世界果然是阴阳相隔,除了自己之外,没人能够看见阴间之物。
难道,自己穿越而来,却是拥有了传说中的——阴阳眼!
“老朽言尽于此,还望王爷日后,多加珍重啊!”
申公行的声音幽幽响起,悠然自得的站起身子,向易乘风深深鞠了一躬,便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