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降的大雨阻碍了兰天行等人的南下。与此同时,李复也大感不妙,带人火速向南追去。
巴水看到李复等人追来,有点惊讶,“阿姐,我这姐夫还真是舍不得你啊,哈哈……”
巴岩有点急了:“一会别胡说哈!”
这时李复等人已经追到面前了:“大师,可否小住几日再走?我有要事相求”
兰天行明白李复的担忧,便点头答应了。三人跟着李复回了富春县衙。
回到县衙,李复就发了缉捕夜闯祖龙观贼人的告示,同时命人连夜打造坚韧的铁网。兰天行则开始大量制备灭蛊药。
处理完公务,李复打算去巴岩那里坐坐,想问一下巴岩关于溶洞里的事。
张芳一脸坏笑:“头儿,你这就算收了房了?”
“庸俗!”李复一本正经的装纯。
“奥~~~这是还没得手啊?看我一会帮帮你”
“切!帮我?你还是个光棍呢”李复头也不回地走了,张芳一脸奸笑。
李复敲开了巴岩的房门,二人略微有点尴尬,巴岩对这面前的胡县令总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二人坐下聊了一会,气氛轻松多了,巴岩告诉李复当日她被那群道士捉住之后,被捆住带到了东岳宫,见到了观主,待众道士离去之后,观主给巴岩下了蛊,由于巴岩也是红湘会的人,对蛊比常人的抵抗力要强,巴岩借机装晕。为首那个道士却称观主为圣手,那个观主则称那位道人为少阳道长。
圣手?李复心中一转,难不成是鬼手杨万春?看来丹玄真人是凶多吉少了。
这时侯,张芳悄悄来到巴岩门前,鬼鬼祟祟的样子引起了巴水的注意,巴水也跟了过来。张芳见巴水来了,心生一计,突然打开巴岩的房门,然后“啊”的一声,又把门关上了,匆匆走了。
巴水见状,脸一红,不敢往前走了。
巴岩在屋里有点莫名其妙:“张大兄这是咋了?”
李复当时明白了张芳的意图,故意说:“谁知道呢,整天神神叨叨的”,然后起身给巴岩倒水,故意碰的桌子吱吱响,巴岩见状想来帮忙,李复表示不用,把水送到巴岩面前来了个不留神,都撒巴岩身上了。
“你看看我毛躁的,没烫着吧”李复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没事没事,不烫”巴岩试图擦拭,奈何水有点多。
“这……要不你换一下吧,我告辞了”李复起身离开了,顺带着把门关上了。
李复出来看到了站在远处的巴水,李复故意伸了伸腰,勉强跟巴水打了个招呼,一副劳累的样子。
巴水上前推开姐姐的房门,巴岩正在换衣服,有点紧张,一看是巴水,有点不悦:“进来怎么不敲门呢?”
“阿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呢?你再喜欢人家也不能这样啊!”
“我哪样啊?你在说什么呢?”
“哎呀!你真是的!”巴水转身离开了。
“这丫头怎么也疯疯癫癫的”
这边,张芳看见李复出来的样子,说道:“头儿,你可比我会演哈”
“演什么?我突然觉得腰有点不舒服!”
“得了吧!你这下可把你未来的小姨子给得罪了,哈哈……”
“切~~~”李复白了张芳一眼,径直去找千面张了。
李复:“鬼手杨万春,你可熟悉?”
千面张:“技艺并不精湛,是我们易容圈里的败类,移植真人脸皮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们是万万不可做的,他却凭借这一块站住了脚。”
李复:“如果仿制一张人脸,有无可能?”
千面张:“祖师爷有这门技艺,但是麻烦又费力,远不如移植真人脸皮那般惟妙惟肖,已经失传了,张某从未尝试。如果县令有需要,张某倒是乐意一试。”
李复:“有劳张大兄,我请兰前辈协助你。”
两日后,一切准备就绪,李复安排张芳、胡涛带领心腹兄弟协助兰天行前去溶洞善后。众人按照李复吩咐将尸骨挨个撒上松油,起了一把火,接着众人退出溶洞,用布袋装的药砌住洞口,张了铁网,复将巨石移回原位。一番操作下来,兰天行对李复刮目相看,心中已然确定此人心怀黎民,将来必成大事。
李复很有远见,天公确实不作美,富春县大雨下了半个多月,眼看要收割的庄稼全部烂在地里了。乡下很多靠近河流的农舍被冲垮了,不少百姓无家可归,无粮可食,开始流浪。
自古以来,洪灾过后必有疫病。
为了避免灾民四处流窜,李复一方面将大成寺及铁围山的兄弟临时编入衙役和不良人,派到富川县各地,将富春县划分成多块,块与块之间的百姓倘若没有官府许可,不得随意来往走动。另一方面,李复打算打开富春县的义仓赈灾。
富春县的义仓建于开皇十六年(公元596年),唐朝建立后,唐廷继承隋朝的义仓制度,富春县义仓规模有所扩大,可装粮五十万石,是江南道屈指可数的大粮仓。
李复找来管理义仓的官员董彭,询问义仓的库存,商讨开义仓赈灾的事,董彭呈上义仓账簿却言辞闪烁,左右而言它。李复看了看账簿,上边记得清清楚楚,富春县义仓重开于贞观二年,当时存粮一十七石六斗。
按照唐律,义仓谷按亩征收,每亩缴纳两升义仓谷,富春县有良田五万四千七百余亩,义仓制度已行使三年,存粮当过千石。结果,李复带人去了义仓,发现义仓存粮不过三十石。
董彭见事情败露,一口咬死是葛正明勾结前一任县令中饱私囊了,他无力阻挠。眼下的李复没有时间追查义仓的事,直接将董彭下了大狱了。
李复想把义仓的事上报刺史,请求开正仓赈灾,袁守邦却不同意。
“殿下,胡义成来富春县已经一个月有余,县令上任之后的首要任务就是调查、掌握该县的钱库、粮仓、土地、人口等资源的基本情况,保证一个县的最基本的正常运转,其次才是执法除恶、教化民众。殿下强行抓捕处理葛正明,本就有些越规,现在朝廷对此事的批文尚未下发,殿下万不可再生事端了。”
“眼下灾民越来越多,分块管理终不是办法,恐盗匪会趁机四起,到时就是富春县的大难了。”
“殿下,老夫以为情况没那么糟糕,灾难突降,现在顶不住的是最下层的民众,大户受的影响很少,可以以富救穷。具体的点子,殿下应该比老夫多,哈哈……”
李复微笑着陷入了沉思。
接着,衙门贴出告示,号召有能力的人士慷慨解囊。大成寺率先响应,捐钱两贯,粮食十石,并派僧众前来协助赈灾。
李复接到大成寺的物资之后,急命张芳火速赶往祖龙观,将大成寺捐赠钱粮之事,告诉了少虚道长,很明显,这就是明着让祖龙观贡献一份力量的。
祖龙观规模比大成寺大得多,信徒遍布附近多个县,少虚不敢怠慢,找众位师兄商量之后,捐钱五贯,粮食二十石,并道人协助赈灾。
有了这一寺一观的出手相助,总算解了燃眉之急。不过这七贯钱要尽快兑换成粮食,送往各个灾区。此时大米市价五文一斗,七贯钱可买一百五十石。
但是县里的的存粮大户,以年头不好,要储粮以备不时之需,拒绝售卖。李复心里一乐,哈哈,就没打算买。
李复派人挨个请那些大户来县衙议事,结果这些大户以刘宝来为首,都称病不来。李复命人做了几朵大红花,用红纸挨个为大户写了表扬信,接着命人敲锣打鼓挨家送。
先从财力较小的开始,到了人家门前,先在门上挂上大红花,接着贴表扬信,然后是一通敲锣打鼓,高喊:“孙大郎通知捐粮五石!”,再找几人煽动百姓起哄:
“这大郎真是个大善人啊!”
“向大朗学习!”
“……”
敲着铜锣在门口喊上三遍,屋里的人就坐不住了,匆匆开门按照喊的数就交上了。
刘府中,管家郑墉正在跟刘宝来汇报:“大郎,这个胡义成在那玩阴的,怎么办?”
“这小子还真是与众不同啊”
“我们要不要来个死不承认?”
“咱们没去议事,已经输理,况且那么多百姓都在看着呢,只能哑巴吃黄连了。待会在他们喊的数基础上再加二十石。”
“是”
“正儿还没有消息?”
“没有,四周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那几个家奴也消失了。会不会是李复手底下那几个人干的?大郎君杀了李复,难免会走漏风声,会不会……”
“李复?”刘宝来眉头皱了起来。
“大郎,你看是不是……?”郑墉眼神上调,意味深重。
“嗯,你去安排吧”
一会,受捐大队来到刘府门前,郑墉等人早早做好了准备,张芳亲自敲锣大喊:“刘大郎捐粮五十石!”
人群顿时沸腾了,直接把刘宝来捧上天了。郑墉的脸色掠过一丝难看,旋即微笑着对张芳说:“张大帅,我家大郎思来想去,平日多受大家恩惠,决定再加二十石,已报父老乡亲平日相扶之恩。”
“刘大郎再加三十石!”张芳高呼。郑墉的脸当即绿了,但是看到百姓用无比崇敬的眼神看向自己时,强装着微笑向众人示意。唐朝时,一亩良田的收成也就一石多一点,得了,八十亩良田一年白干了。
张芳率领衙役拉着马车走了一大圈,一百五十多石粮食到手,李复安排众人纷纷送往各地。接着派孟封带人去其他州县购买粮食,这场洪灾基本能一眼看到尽头了。
这个时候,千面张根据兰天行的描述做了一张面具,有七八分相像。李复让巴岩看了看,确实与那晚见到的观主很像。
李复决定要查一查这祖龙观,盛邀兰天行等人留下协助自己,兰天行这几日见李复没日没夜的为民操劳,很是佩服,而且也想查查老友丹玄大师的下落,当即决定留下来。
巴水则一脸坏笑的看着姐姐:“有人开心了吧”
“是,我就是开心了”巴岩一脸得意。
“胡县令,你来一下,我阿姐有话跟你说”巴水突然喊了李复一声。
“你要死啊!”巴岩瞪了巴水一眼。
“找我说什么啊?”李复走过来问道。
巴岩两腮充血:“我想问问,我俩能帮什么忙?”
巴水则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是这个吗?好像不是吧?”
最后,李复说了什么,巴岩没听到,只听到自己的小心脏跳的扑通扑通的,或许是因为之前不畏生死的出手相救,或许是因为心中那似曾相识的感觉,爱情要来就是一瞬间的事,从来不曾因为轰轰烈烈。
洪灾终于过去了。
祖龙观里,少虚让人移开了东岳宫里的巨石,已经过了二十日了,那三个人应该已经赴了黄泉了吧。
结果属下下去一看,三人早不见踪影,在溶洞下边发现了人为堵洞的痕迹,以及解蛊药粉。
是兰天行?少冲内心闪过这个念头,便匆匆去了观主房间。
这边,一直在外组织救灾的胡涛终于能够松口气了,他决定回县里跟李复复命。他安排好手下人的工作,便骑马赶往富春县城。
远远的一辆马车横在路中间,胡涛走近之后,正要喝令他让路之时,马车的车帘缓缓掀起,明显车里的人是在刻意等胡涛。
胡涛坐在马上,身体向马车方向探了探,当他看到马车里那个人的脸时,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寒颤。
“胡大郎,奥,不对,胡大帅,你紧张什么?”
“是你?”
“是我!”
接着两名赶车人突然起身朝着胡涛踢去,胡涛翻身下马躲了过去。胡涛抽刀勉强接了三招,便被打翻在地,转身想抢上马离去,却被一人用匕首从脖子上划过,他的身体不再听使唤,软绵绵的倒下了。
胡涛看着远去的马车越来越模糊,他拿起刀在手心划了一刀,便永远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