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日头有些大,晏珩有意让叶青筠跟自己一起进去,免得在这苦等,但是叶青筠却拒绝了他的提议。
她和叶安雁已经提前约好了,如果此时跟着晏珩离开此地,待会儿叶安雁出来,很有可能找不到她,而且看看日头,时间应该已经差不多了,等不了多久,实在没有必要再麻烦晏珩。
“那我陪姑娘一起在这等会儿?”
听了叶青筠的话,晏珩还是不愿离开,好不容易才见到朝思暮想了许久的姑娘,他哪里舍得就这样一走了之,下次见面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呢,于是,他干脆站在了原地,想陪叶青筠聊天。
叶青筠倒是没有一定要把人赶走的意思,只是笑着调侃了一句,他要是再不把烤鸭送回去,这鸭肉估计得凉了。
这话也有道理,晏珩看了好几眼手里的食盒,不知该拿它怎么办。
正当晏珩正在左右为难之际,叶安雁终于出来了。
她穿了一件月白的学子袍,看上去很有精神,看到叶青筠旁边还站了一个陌生人,她放慢了脚步,犹豫了一下才走到了叶青筠的身边,给她行了一个礼。
“大姐姐。”
叶青筠颔首点头,然后看向了晏珩,开口到:“我家妹妹已经到了,我就先行一步了。”
晏珩点了点头,笑着与她道别,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和叶安雁搭话,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叶安雁被他的那一眼看得有些发毛,看他走了才缓过来,带着叶青筠去了藏书阁。
路上,叶安雁和叶青筠聊了几句,叶安雁表示自己在书院里过得不错,虽然有几门课对她而言有些难了,譬如骑射和算学,但是她交了挺多的朋友,所以过得还挺高兴的。
她还表示了自己对叶青筠和叶家大哥的感谢,多谢他们平日里对王姨娘的看顾。
这次事情她并没有回去,叶嘉熙特意给她传了信,表示家里最近有些乱,让她好好呆在书院里,不要外出。
她有些好奇叶青筠和刚刚那个青年的关系,好奇地打量了叶青筠好几眼,才小心翼翼地问出了口。
叶青筠把两人的第一次相遇给叶安雁说了说,表示自己也没想到,居然还能在这里碰上见过的人。
一路说着,叶安雁就将叶青筠带到了藏书阁。
“大哥已经和书院里的先生打好招呼了,大姐姐只管呆在里面慢慢找就成,你这几天都可以直接过来这边翻阅,一直到找到你想要的信息为止。我尚且有别的事情,就不陪着大姐姐一起了。”
叶青筠点了点头,开口表示自己动手就可以了,她可以自己去忙。
叶安雁便跟叶青筠到了别,转身离开了。虽然她确实有事要办,但其实并没有那么急,她只是不愿帮叶青筠一起找东西。
她对叶青筠已经没什么恶感了,但是她对叶夫人依然抱有深沉的恶意,即使对方已经死亡,留下的伤疤却不会愈合,她的恨意也无法消解。
因此,她不愿帮忙,只能避开。
叶青筠在藏书馆里废寝忘食地呆了好几天,她查看的主要是医书之类的书籍,却始终没有查到相关的消息,难免有些焦头烂额。
叶鹤汀这些日子也没有闲着,他找了很多出名的大夫,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是没有消息。
最后是晏昀为他们提供了线索。
那天,晏珩拎着食盒,见到了自己的养父,就把明远侯府的事情说了说,顺口问了一句,他是否听说过类似的东西。
原本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但是晏昀却皱起来眉,迟疑了许久。
他告诉养子,自己似乎在哪里看到过类似的描述,但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他需要去翻一翻自己的日记,看一下有没有相关的记录,如果他想起来了,会第一时间告诉明远侯府的。
他一向看重叶嘉熙这个学生,不忍看他陷于如此麻烦之中。
数日之后,他写信告诉了叶嘉熙,他想起了一种毒,和叶夫人的症状极为相似,名唤常青。
他并未亲眼见过这种东西,只是在女帝晚年的起居注里看到,她曾和别人提到过此毒。此毒带有轻微的甜味,少量服食对人体并不会有太大伤害,除非是经年累月的食用,才会有损寿命。
死亡之时服药人不会有任何的痛苦,只会一梦不醒。长青这种药,生前很难判断,唯有死后才能看出,因它而死的人骨头会逐渐变成了青色。
当时女帝跟身边人调侃,这种药拿来害人,的话未免太过婉转,还不如给那些想死却不敢死的人,靠着这个,还能做一场美梦。
虽然晏昀已经将长青的线索告诉叶嘉熙,但是同时,他也告诉了叶嘉熙,除了女帝以外,此毒从未有人听说过,在此之前,他一直认为这是女帝她自己瞎编的。
那么,这样世所未见的毒药又怎么会出现在叶夫人的身上呢,让人费解。
叶嘉熙知道了这个消息,沉默了许久。
这既然是一种慢性毒药,那么凶手就只能是叶夫人身边的人,就是不知道那个凶手是从哪里得来的如此稀罕的药物。
他将这个消息转告给了叶青筠和叶鹤汀,随后便去了明远侯的房间。
明远侯已经苏醒了,为了避免再次刺激到他,叶嘉熙把尸骨有异的事情瞒了下来,只说自己看明远侯迟迟不醒,所以已经按一般的规程将母亲送葬了。
明远侯并没有为此责怪他,他整个人就像丢了魂似的,虽然看着是已经醒了,魂儿却留在了往日的时光之中。
叶嘉熙亲自给明远侯端来了药,劝他看开一些,家中还有老夫人,还有几个弟弟妹妹,全部都离不开他。
明远侯没有应话,也没有打断叶嘉熙,他一边听着叶嘉熙的唠叨,一边认真地舀着药碗里的汤药,然后一勺接着一勺地送入自己的口中。
这药实在是太苦了,苦得他这样一个饱经沧桑的汉子都有些受不住,连眼圈都红了。
叶嘉熙没有再说下去,而是默默地坐在一边,看着明远侯把那碗汤药喝完,然后把空碗拿到了自己的手里。
父亲病倒了,他就是这候府的主事人,他得冷静下来,打理好所有的事情。
他得把这么大一家子,全部都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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