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
认出银爷,池柠有点惊讶。
小龅牙怪记仇的,这么久了还上门打击报复。
“饶命啊姑奶奶,饶命啊姑奶奶!”银爷磕头求饶,眼睛都不敢睁开,生怕看到七窍流血的女鬼。
池柠用斧子背砸得他脑门“哐当”响,“把你眼睛睁开看看我是谁。”
银爷龇牙咧嘴地捂着生疼脑门,只觉这女音熟悉,谨慎睁开眼,见是池柠,火一下子冲上头。
“娘的,小贱人胆敢扮鬼吓唬爷!”
“骂谁呢!”
池柠手中的斧子一挥,直接削下银爷大片额发。
黑发“梭梭”直掉,脑门一片凉意,银爷刚挺起的胸膛又歇下了。
他再度求饶,“姑奶奶,姑奶奶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一时气上心头,他忘了自己不是池柠的对手。
池柠凉凉发问,“谁是小贱人啊?”
“我是!我是!我是!”银爷转动眼珠子寻找逃生路线。
“你是过来找我算账的?”池柠用斧子拍着他的脸。
银爷脑门上流下一箩筐汗水,生怕斧子没长眼把他面皮或者鼻子削下。“姑奶奶,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是我鬼迷了心窍,你就饶了我吧!啪啪啪!”
说完他连续扇了自己几巴掌,哭得满脸鼻涕满脸眼泪。
池柠想揍他都不好下手,只能挪开斧子。“滚远点,下次再来,我剁了你泡酒!”
银爷连滚带爬地拉开门,头也不敢回地逃了。
看着窜进黑夜里的身影,池柠摇摇头,胆子这么小还敢前来打击报复,玩闹呢!
“你就这么放走他,不怕他下次又来?”捂着鼻子的陆玖清鼻音很重地出声。
“我又没有损失什么,看他这副样子恐怕不会再有下次。”池柠放下斧子,见他不对劲。“你怎么了?受伤了吗?”
她上前,拉下他捂着鼻子的手,这才发现他鼻血“哗哗”像不要钱地流。
“你干嘛!”陆玖清不太高兴,仰着脑袋,试图把鼻血给憋回去。
“别仰着头,侧着!”池柠垫着脚,硬是把他仰着的脑袋掰成歪着,高高瘦瘦的人笔直站着,脑袋却是歪的,有几分滑稽。
陆玖清一副心如死灰的模样,“你想笑就笑,别憋着。”
池柠笑眯了双眸,拿出手帕给他擦拭唇上和下颚的血迹。“你这段时间不会都在这里守着吧?”
她心里生疑,如果是的话,就能很好说通有人摸进小院他能这么快制止的原因。
“你想多了,爷才没这么无聊,就你这母老虎拿斧子砍人的劲头,根本就不需要有人守着。”陆玖清哼唧不认不说,还顺道贬低她。
池柠给他擦拭鼻血的力道故意加大,“陆玖清,我想听实话。”
陆府和春香楼离梨花小院有一小段距离,他不可能这么快赶过来,而且以他的个性,他也不是勤奋夜巡的人,再说了,他一个太守大人,吃饱抢人巡夜官兵的活做什么。
见瞒不下去,池柠又一个劲追问到底,陆玖清毛躁。“我担心贼人惦记上元宝,所以过来守着,不行吗?有意见吗?”
“没意见。”池柠耸动一下肩头,“不过,你把元宝放在我这里只有我们两人知道,贼人怎么可能知道,再说了,刚才那家伙貌似不差钱。”
陆玖清:“……”
他说一句,她拆一句,堵一句!
最终他泄气跨下双肩,声音有点小委屈。“我又没有做错事,你干嘛这副咄咄逼人的态度,搞得好像我欠你的一样。”
池柠浅愣了一下,见他真的委屈上了,顿时无奈又好笑。
如果这段日子陆玖清每晚守着梨花小院的话,那么他这两个黑眼圈就可以得到非常合理的解释。
骇!
她还以为他的黑眼圈是夜夜笙歌造就的,还在心里编排他每天精力好!
想到这里,她即是心虚又是抱歉。
“咳,这些天你都睡在哪里?”
陆玖清还在委屈之中,不想同她说话,随手指了指屋顶。
池柠仰头看了过去,黑漆漆的屋顶,凸凹不平的瓦片排列。
崔行珏离开多久,陆玖清就在这上面睡了多久。
这“人才”还当真是个“人才”啊!
“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你啊,我是为了公子的弟弟和妹妹!”陆玖清生怕她压力大,又多想,连忙解释。
池柠转身把院门关上,“我收拾一间屋子给你住。”
按照这趋势,人她可能是赶不走,而且要是赶走的话就显得她太没心没肺了点。
“别啊,我睡屋顶就好,挺凉快的。”陆玖清拉着她手腕。
都这么晚了,怪累人的,而且他也已经躺习惯屋顶。
“你确定?”池柠抽回手,刻意看了看他披肩头的大氅。
虽不知道他身体有什么毛病,总是穿这么多,但通过从未见他流半滴汗水,可想而知他身体是受不了寒。
春分早上燥热归燥热,可晚上夜深露水还是很重,身体不好的话很容易害风寒,在医疗条件不好的古代,小小风寒可以要人命。
陆玖清撇嘴扯了扯大氅,有点无话可说了。
池柠推开隔壁空空的房间,点了蜡烛照明,卷起衣袖简单打扫一下,好在刚搬进来之时打扫过一遍,现在不用特地大清洗。
陆玖清站在门口看着她忙上忙下,视线再次落在她已经穿上鞋子的双足上,他背在身后的手在空中比量了一下。
脚真小,看起来还没有他一只手掌大……
等一下,他又再乱想什么?
敲敲脑门,努力甩掉不该有的想法,可视线还是不受控落在她忙碌背影上,一时间有几分岁月静好的错觉。
如果一辈子都可以这样的话该有多好。
每晚都能见到她,吃到她做的饭,意见不合的时候斗斗嘴,夜里睡前又有故事听,虽然不是讲给他听的。
这样的日子,充实、温馨又美好。
在六岁之后,他就再也没有体验过这样的生活,仿佛这才是人该过的日子,他前十几年都是在浑浑噩噩度日,能过一天就是一天,对明日没有丝毫盼望。
可自打她来以后,好像有什么东西都在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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